乱葬岗位于青阳关与少陵关中间,难免青阳关的人会接触尸源,亦或者是那些得了病的老鼠啃食尸体导致病变,这些都没有定论,唯一确定的便是这时疫比想象中还要厉害、
已过了半个多月,可是解药却始终未曾研制出来,风朝阳这些日子闭上眼的时间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而城内的百姓也渐渐快要控制不住了,感染时疫的人数不断增加,就连留下的那五百将士也有人感染了,可见这疫病来势汹汹。
太医院内,公孙瑾站在门外,看着里面消瘦的人,眸色难掩心疼,纠结痛苦不断纠缠在眼中。
“殿下,再不下决定可真走不了!”一旁的卫子衡提醒道。
自从那日在街上被风朝阳打晕后,再次醒来卫子衡便在长公主府里,那个时候他也得知师傅撞死在万安殿的事情,当时他内心的愤恨快要将他给湮没了。
可是那个时候公孙衍已经弃城了,风朝阳又在太医院研制解药。公孙瑾本不善言辞,所能做的便是强制性守城,所以被百姓门紧逼堵在公主府,民情激愤。
整个燕都城都陷入在危难之中,他又怎能惶惶不可终日,所以他便站了出来,可以说卫子衡不亏是状元之材,要不是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将那些百姓们给劝下来,这才拖延了些许时日。
可这些日子解药迟迟没有研制出来,百姓们心中的希冀也渐渐消灭,此时城内情况渐渐失守,不出一日皇城怕是也要被那些百姓给踏破了。
之所以这些人出不去,则是因为公孙瑾不仅城内留了四百将士镇守,还在城外安排驻扎了一百人,让他们将将城门紧闭,一旦局势控制不住,那么只能焚城,万不能将这些人放出去。
卫子衡蹙了蹙眉看向一旁的人,他知道这个决定公孙瑾始终未曾告诉风朝阳,因为若风朝阳知晓定然不愿。
可卫子衡不知道的是,死公孙瑾并不怕,他更怕她出事。
“我研制出来,终于研制出来!”经过这么些日子她终于能将两种药方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药性不会互相排斥。
正当她高兴的时候转过身就看到门边站着的人,风朝阳高兴极了直接跑了过去紧紧抱住眼前的人神色极其高兴,还带着一丝骄傲:“阿瑾,我研制出治疗疫病的解药,燕都城有救了,你高兴不!”
“高兴,我一直相信阿阳会成功的!”公孙瑾笑着道,大掌轻轻抚着那柔顺的发丝,只是那笑意却不及眼底。
“阿瑾你的衣服破了?”风朝阳眼尖的看着公孙瑾腰侧破了一个大口子,心下有些疑惑。
阿瑾有个毛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还是上辈子相处久了才知道,这人每日都会换衣服,衣服上一丝褶皱都不能有。
可是如今这衣服破了这么大一个口子,衣服看起来虽然平整可若是细心看也能看出些许痕迹,这衣服应当穿了有几天了。
可想而知这些日子这人有多累,想到这儿风朝阳甚是心疼:“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缝缝!”
公孙瑾闻言身子微僵,衣服上的口子自然是与那些百姓在一起拉扯中弄破的,这些日子他几乎都在奔波在疫区和皇宫两个地方,几乎半刻都未曾沾过床。
没想到自家阿阳眼睛竟然这么尖,公孙瑾无奈不想她这么辛苦,但是见她目光灼灼的样子,只得妥协,将外袍脱了下来。
风朝阳接过袍子,拉着他走进一旁的偏殿。然后自己便去了屋内的衣柜里翻箱倒柜了许久这才找到针线,说实话,风朝阳的女红着实不咋的,最多能将这口子缝住而已,也仅此而已。
公孙瑾就坐在一旁看着她那认真而又笨拙生疏的手法,唇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笑意。
“你笑什么?”风朝阳不经意抬起头便对上这人的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缝的歪歪扭扭的样子,面色有些难看。
当即有些羞囧:“我只是不经常缝补衣裳,你瞧这日后我多练几遍,一定能练好,到时候给你做衣裳都不成问题。”
“那我就等着阿阳给我做衣服了,以后不是阿阳做的我不穿,好不好!”语气甚是温柔宠溺,看着这人强装镇定的样子,公孙瑾心下有些笑意渐深。
“啊!”风朝阳夸下了海口,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她的女红数十年如一日的差,若是这人只穿自己做的衣裳,那怕是好几年只能穿一件衣服,而且还是极为难看的衣服。
见她这个样子,公孙瑾不由伸出手揉了揉那柔软的发顶,逗她道:“看阿阳的表情甚是不愿,莫不是给我做衣服很为难?”说到此语气不免有些委屈失落。
风朝阳大概也是这几日忙得脑袋转不过弯,听到这话还以为这人真的误会了,急忙道:“我没有,不过就是做衣服么,我一年四季给你做不重样的。”
“那就先谢谢阿阳了!”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公孙瑾忍着笑意,心里暖暖的,可是不知想到什么,眼中的笑意渐渐淡了,凝聚成了一抹深不可见底的漩涡
如今燕都城患病的百姓占了八成,将近十万人,可是城内的药材这些天给众人熬制防疫的药都用的差不多了。
所以即使解药制出来,却压根没有草药炼制。城内的疫情怕是不到三日就要走到最后一步了。
“缝好了!”风朝阳略带欣喜的声音惊醒了一旁陷入沉思的人。
公孙瑾将缝好的衣服穿上后,便将人拥入了怀中:“阿阳,这些日子辛苦了!”
“不辛苦,若不是你在外守着,我也不能心无旁鹭的炼制解药,这都是我们共同功劳。”风朝阳轻轻靠在他的身上,神色满是疲惫,但眼中却都是喜悦。
公孙瑾喜欢她说我们这个词,让人听着从心里感到高兴满足。
“阿阳,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我们进去说吧!”本想着让她多休息,可是情况已经不容乐观,只能想办法把人先弄出去,到时候怪他也好,恨他也罢,只要她能好好活着。
风朝阳点了点,甚是乖巧的任凭他拉着自己进入屋内。
“如今城内的药材紧缺,我们这里也只有你懂医术,我想安排人跟着你一同出去购置药材,我知道先下应该让你多休息的,可是眼下的情况实在拖不得!”公孙瑾提议道。
风朝阳并未多想,这些日子她都守在太医院研制解药,根本不知道城内的情况,连日又未曾休息反应比往常慢一些:“这是我应该做的,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就出发!”公孙瑾道。
“这么快?”风朝阳有些惊讶。
公孙瑾敛了敛眸:“快吗?我是觉得越早越好,这样你才能早点放心不是么?”
“你说的也有道理。”就这样风朝阳被忽悠了,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出了城。
“还有些时候,你先睡会儿,到时候我再唤你!”公孙瑾望着她,语气请柔道。
风朝阳此时的确很困点了点头,不出一刻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见此公孙瑾敛了敛眸起身将她抱起来放置一旁的软塌上。
手轻轻抚上那消瘦的容颜,眸中满是心疼与不舍,想说些什么可是突然察觉心口传来的隐痛,公孙瑾只得连忙收回了手,生怕不小心将吐出的血染在她身上。
“阿阳,我曾想过无论生死都与你在一处,可是我怎舍得让你早早的与我一同沉眠,我知道你还有许多事还没做,我舍不得你难受,所以你要好好的,即使没有阿瑾也要好好的。”一番话说得语无伦次,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听不出颤抖的听不出音儿了。
公孙瑾趴在床边,泣不成声,他没想到终有一天自己要亲手放弃所爱的人,可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大约过了半晌,床边才渐渐有了动静,公孙瑾缓缓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团用手帕包裹的东西放置风朝阳的手边,目光情深缱绻凝视她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俯身亲吻在那浅色的唇瓣上,一丝血意渗了出来。
公孙瑾连忙起身转身离去,走至殿中央脚步顿了顿,转过身向着香炉走去,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玉瓶,朝着香炉里倒了进去。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公孙瑾头也不回的出了殿,刚出了殿便在不远处看见了卫子衡,不禁双眸微闪,脚步筹措半晌终是走上了前。
“殿下。”卫子衡之所以没离开,就是因为外面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了。
自然公孙瑾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今夜你带着阿阳一起从北门离开,外面自由人接应。”
“公主同意了?”语气略带诧异,在卫子衡的印象里虽然与公主相处不多,但是仅从那短短几次相处,他便清楚了解这位公主殿下性格,怎会轻易离开,弃城而去。
“等她知道的时候,已经离开了燕都城了,到时候就全靠你了。”接着公孙瑾便将自己给风朝阳说的那番采购药材的话,又说给了卫子衡听。
卫子衡嘴角泛着一抹苦笑:“公主聪慧无双,定会反应过来的,到时候恐怕我拦不住。”
“只要三天就够了。”怕是有可能连三天都不用,公孙瑾想到此,感觉心脏疼痛的抽搐感越来越强烈。
听着这没头没尾的话,卫子衡有些疑惑的看向眼前的人,总感觉这人还有事情瞒着,可是他仔细想了想却终是想不通。
公孙瑾盯着眼前的人,语气恶狠狠道:“我把我的命托付给你了,你若是护不住她,我就算是死也会将你拉下地狱的。”
“我定会好好照顾公主,可是殿下你不走么?”卫子衡道。
“这事就用不着你管了,记住你的承诺就好。”公孙瑾撂下这句话便转身而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卫子衡总感觉公孙瑾离去的步伐有些凌乱,好似有些不对劲。
是夜,燕都城门上,公孙瑾身着一袭黑衣,目光缱绻而又不舍的望向那渐渐消失的马车,久久都未曾收回目光。
“殿下,我们何时离开!”罗统领询问道。
“三日后你们便离开吧!”公孙瑾淡淡道。
罗统领听着有些不对劲:“那殿下呢?”
“我染上了时疫,怕是走不了!”语气轻飘飘的,就如同再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自然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