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公孙珏笑着应道,只是无人发现他眸中闪过一丝痛意,目光紧紧盯着那渐渐消逝的背影,迟迟未曾转身。
陈琅瞥了一眼那萧山林中的方向,片刻便收回了视线,看向伫立在原地良久的人,提醒道:“时候不早了,大皇子。”
话还未说完,便见那站着的人瞬间倒在地上,陈琅面色微变急忙迎了上去,这才察觉公孙珏嘴唇发黑,当即便想到什么看向一旁的黑衣人:“你的掌心有毒!”
“是皇上命令属下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当时黑衣人对付的是公孙瑾,却没成想公孙珏突然出来生生受了这一掌,黑衣人察觉的时候已经迟了。
“解药呢?”说完这句话,陈琅就想到了一件事,既然公孙衍想要公孙瑾必死无疑,怎么还会留下解药。
果不其然黑衣人摇了摇头:“此毒无解!”
“不要伤害小瑾!”担心自己出事,这人会出尔反尔。公孙珏忍着痛意紧紧攥着陈琅的手,目光紧紧盯着他。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陈琅目光沉凝道。
得到这个话,公孙珏似乎松了一口气,手上的力气也渐渐消无,最后闭上眼的那一刻还一直盯着萧山林中心。
“大皇子!”在这人闭上眼的那一刻,陈琅心沉了沉,公孙珏可是公孙衍的嫡长子,这个儿子在公孙衍的心里的重要性无人不知,公孙珏不比公孙瑾,这人出了事,这南疆怕是要动上一动了。
思绪纷飞,陈琅敛了敛眸,终是俯身将地上的人抱了起来,朝着山下而去。
身后的黑衣人不由出声道:“将军,那人还追么?”毕竟此行的目的便是要杀了公孙瑾,可这人逃了,回去定是无法交差。
“不必!都不重要了。”陈琅脚下的动作未停一瞬,公孙瑾的生死此时的确不重要了,北秦的储君死了难道不是大事,不用想,带着公孙珏的尸体回了将军府,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将军府内,公孙衍气的连晚膳都未曾用,他没想到一想对自己恭敬有加的儿子会对自己如此忤逆。
可虽然是难受不已,但还是想着等这个儿子想通来给他承认错误,那样或许他还会考虑考虑。
公孙衍想的好好的,只要公孙珏回来承认错误,他就当今日这事从未发生过,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等来的会是一具尸体,而且他这个父亲还是间接凶手。
“皇上,陈将军回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正在想事情的公孙衍,一点儿都没听出外面这声音有一丝颤抖,听了吩咐直接道:“让他进来!”
门外的人似乎默了一瞬,半晌才出声道:“陈将军是带着大皇子的尸体回来,如今就在院子外!”
闻言,公孙衍瞳孔微缩,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幻听了,可是他明白应当无人敢犯此口误,可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身子微微僵硬,半晌才起身开门向着门外而去。
可是当打开门的那瞬间,院子里那抹月白色衣衫刺痛了他的眼眸,这正是今日公孙珏与他争吵后离开时穿的衣服,可他怎么会出事。
就这样站了起码一刻钟,公孙衍不说话,其余的人也不敢开这个口,院落跪满了人,却安静有些诡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直到一声凄厉的呼喊彻底打破这丝宁静,段氏收到消息后是直接小跑着过来,手腕上包扎的伤口裂开血染红了衣袖,她都未曾看一眼。
当跑到院落时,看到那躺在担架上的人,段氏脚下一软几乎是爬着过去的,那是她的儿子,伸出手轻抚着那消瘦的脸颊,不禁喃喃道:“珏儿别睡了,和母亲回家好不好!”
没有一丝回应,段氏仍是不断的哀求着,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终是忍不住嘶吼:“珏儿,珏儿你看看母亲啊,你想做什么,母亲都不拦着你,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母亲什么都依着你。珏儿你醒醒呀!”
说到后面几乎声音嘶哑语气颤抖着变了音调。
公孙衍面色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朝着走来的脚步微微有些踉仓,若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出来。
当走到担架旁,看着那毫无生气的人,公孙衍身子微微一晃,幸好跪在地上的陈琅发现急忙起身扶住了,不然这人怕是要倒在地上了。
公孙衍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迟迟未曾落下,眼角一滴泪轻轻滑落。
而公孙凌此时也被黑衣人从别院带了回来,当公孙凌踏入院子的时候,便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不经意转头望去,看到那担架上的人,差点儿没摔倒在地。
“怎么可能,明明应该是公孙瑾!”公孙凌喃喃道,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片刻之间整个人顺着墙角滑落,目光呆滞的望着不远处,却终是不敢上前去。
今个儿大哥赶到别院的时候,是他气不过大哥那么疼爱公孙瑾,这才口不择言将陈琅等人去追公孙瑾的消息说了出来。不然那些黑衣人即使看到公孙珏,定然不会多言。
若不是他说了这句话,是不是大哥就不会死,公孙凌整个人颤抖着身子将自己缩在角落里,不言也不语。
小小的院落,萦绕着满是悲凄,而那已经长眠的人却终不会再醒来,或许对于公孙珏来说这也算是解脱,毕竟若是他活着,终会夹在父母与弟弟之间,双方他都不想伤害,可是终究事与愿违。
而此时被禁足的上官棠虽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可是血脉相连的感觉还是让她感到一丝难过,看着看着书眼泪竟会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是夜,萧山林中尽头是一座悬崖瀑布,公孙瑾跑到这里已经体力不支了,倒在悬崖边上,体内的蛊毒不受压制四处乱窜。
此时他的全身都不满了紫青色的暗纹,就连脸上也未曾落下,猩红的双眸不断在黑色与红色变化。
公孙瑾能够感受生命在一丝丝流逝,体内的毒已经蔓延血脉经络之中,那种疼痛好似已经麻木了,此刻的他分外平静,心里唯一不舍愧疚的便是公孙珏与风朝阳。
他还是辜负了公孙珏,没有好好活下去;他爱的人,他亦没有再见她最后一面,不舍亦不甘。
“阿阳,你要好好的!”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睡觉,好好的活下去。
失去意识之前最后一刻,公孙瑾只觉得整个人都侵在冰冷的水中,那些水流将他给笼罩在其中,不禁感觉不到一丝憋闷,反而还有些舒服,舒服的让他不禁阖上了眼,就这样就好。
昏迷后的公孙瑾不知道的是,此时他的身子从一旁的水渠渐渐滑落,最后顺着瀑布落了下去,不知前方亦不知归路。
远在千里之外的燕都城公主府内,已经昏迷将近半个多月的人徒然从梦中惊醒“阿瑾!”
屋内一片漆黑,连一丝烛光都没有,风朝阳讨厌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刚才从梦中惊醒,梦里就是一片漆黑,看不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可那丝萦绕在心间的恐慌还未曾消散。
所以风朝阳立即起身将烛火点亮,可即使屋内亮了起来,心中的恐慌却仍未消散半分。
将脖子上的血戒拿了出来,这血戒带在手上有些大了,所以风朝阳将这血戒用绳子串了起来,当项链带。
风朝阳面色有着些许苍白,指尖轻抚着血戒,轻声喃喃:“阿瑾你要好好的,等着我来找你!”
前世他们二人未能相守,风朝阳相信上天让她重活一世必定不会如此残忍,可是她还是错估了命运的捉弄,当她听到北疆传来的消息时,正觉得天旋地转。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大燕被灭,北秦创立后天灾不断,九州大陆血雨腥风渐起。
群雄割据,战火纷飞,这样的情势持续了将近三年多才算是暂时稳定下来。
这三年北秦定都北疆,生养休息,对于各地的纷乱态度很是微妙,不打压不理会,采取了放纵无视的做法,这一点都不像公孙衍的性格,但也是因为这样,北疆这些年实力与日增加,倒未曾消耗多少,依旧是九州大陆第一大国。
而其余的人都忙着巩固自己的势力,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摸老虎的尾巴,即使这只是一直沉睡的老虎,但也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而除了北秦以外,最后在战乱中存活下来的则有五位藩王,为何称为藩王,则是因为北秦帝公孙衍敕告天下,愿与众王分地自治,不必上朝贡,这样的条件没有人会拒绝。
当然这是在实力不足以抗衡的前提之下,没有人能拒绝;因为一旦有人称帝,北秦怕是会坐不住,到时候其余的各国怎会眼睁睁的看着,所以也没人敢拒绝开这个头,因为枪打出头鸟,先忍不住的注定只能成为踏脚石。
而这五位藩王分别是西都王风轩、东陵王风辰、陇西王付尧、南阳王闻人羽、关中王公子月。
而这几位藩王西都名望最高,东陵地处丰沃乃属富尧之都,陇西兵马最多、南阳地险难攻,而关中地处要塞,乃兵家必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