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转念一想，怎么不可能，公孙棠也是公孙家的人，虽然是个女子但比如今自己这个废物好得多，至少公孙棠还能生孩子不是么，到时候延续的血脉身上流的也是公孙家的血脉，总比公孙家绝嗣要好得多。
可是他不甘心哪，小时候渴望得到父亲的关注，长大了想要留住大哥的关心，他只是想要有人真正的在乎自己，关心自己为何就这么难？
父亲心中只有北秦，大哥心中最疼爱的是公孙瑾，他继而连三都是被忽视可有可无的人，随时都能被抛弃的。
此刻的公孙凌满心全是愤恨，他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为何别人还能活着好好的，他绝不允许，翻起身子，眼眶发红的看着下首跪着的人：“去传令下去，羽林卫前来觐见本王。”
羽林卫乃是他一手训练的，虽然不比征战沙场的将士们厉害，但是也是他费尽心思训练的，这其中也少不了他的好岳父司徒丞相的帮助，不过司徒易也不过是个他一些方法，具体的操练都是公孙凌亲自做的。
小厮急忙应道，似乎也是被公孙凌此时的样子给吓到，几乎是边跑边爬着出去。
公孙凌趴在床上，刚才因愤怒所用的力气此时已经渐渐消散，整个身子的骨头都如同散架了一般，痛的他额头都微微沁出了汗意。
可是这一丝同意相比较心内的痛意根本不足一提。
明光殿内，众人都退了下去，北秦帝宋扬单独留了下来，司徒易走至殿门口的时候，听到这话身子微微一顿，眸光微敛也不知想些什么，随即便踱步向前走去。
殿内只剩下两人，北秦帝背靠在榻上，合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不说话，宋扬即使心中困惑，也只能继续等着。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功夫，北秦帝才缓缓睁开了眸，盯着下首的宋扬，双眸微眯沉吟道：“宋扬，你觉得如今的北秦最缺的是什么？”
“微臣不知！”宋扬微微一愣，总感觉自己脑袋不够用。
“若北秦要结盟，你觉得哪一个国家最为合适？”北秦帝道。
宋扬默了默，暗中思索了一番这才道：“属下觉得还是东陵与南阳比较好，这两国也更容易掌控些，东陵富尧，南阳无广人稀，这两国若能拉拢，定能给北秦带来不少益出。”
北秦帝听了并未说什么：“这次你随行六国会，好生观察一下各国的国主，把公主好生护着明白么！”
“诺！”宋扬应道。
“好了，你退下吧！”北秦帝挥了挥手。
待人走后，北秦帝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盯着案桌上的一封信，神色复杂难明，如今北秦内外夹击，若是再走错一步，怕是真的无路可退了。
“想要将北秦玩弄股掌之上，也要看看够不够资格！”公孙衍看着那封议和书，冷笑出声。
“还是便宜那丫头了！”段氏收到消息后，面色有些复杂，语气甚是刻薄。
嬷嬷微垂着头，时不时抬起头看她一眼想说些什么，终是什么都未曾说出口。如今公孙氏算是彻底绝嗣了，公孙凌伤重的消息虽然对外瞒的好好的，可却瞒不住始终在暗中窥伺的众人，更何况这其中若无旁人插手，怎会如此巧合。
段氏此时心情很复杂，又高兴又不愤，高兴的是公孙衍再无子嗣， 不愤的是还是便宜公孙棠那丫头，虽然是个女子，但也是公孙衍的血脉。
可以说段氏年轻时对公孙衍有多隐忍，为了夫君的敬爱对他的子嗣视如己出，现在的段氏就有多么恨公孙衍的子嗣，多年的压抑的恨早已深刻如骨。
公孙珏的死算是压断段氏最后的一颗稻草，此时的段氏已经毫无理智可言，恨不得让所有人为她的儿子陪葬。
“还有一个公孙棠，我怎么把她给忘了，我要彻底毁了她，这样才算彻彻底底让公孙家绝嗣，嬷嬷你说对么？”段氏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平静，可是那眼神里透露的却一种几乎病态偏执的疯狂执着。
嬷嬷有些害怕，忍不住道：“娘娘，海棠公主不过是个女子，将来嫁人了和公孙家也没什么关系。”
“那她也是姓公孙的，我要公孙家的人全都替我的珏儿陪葬，我的珏儿没了，他们怎么还能活着，怎么可以活着！”段氏手中的佛珠被捏碎散落在地，目光几乎疯狂，已经毫无理智可言。
“可是先前凌王的事情我们已经插手了，若此时再动海棠公主，难免会引人注意，到时候怕是还没动了人，反将自己折了进去。而且明日队伍便要启程关中，根本没时间来得及准备。”虽然明知道说这话不讨喜，这人也怕是听不进去，可是她还是硬着头皮劝解道。
好在段氏有些失去理智，但是也不是全然疯了，经嬷嬷这么一说，也知道如今不是下手的时机，她虽然不介意旁人知晓这一切，反而还希望看见公孙衍知道这一切的样子，那样她会很高兴的。
可是前提是所有事情都完成了，该死的人都死了，而不是现在这个时候，若是被知晓了不仅自己要出事，而那些人还好好活着，她怎么甘心，怎么会情愿。
疯狂过后的段氏冷静下来，思维非常清楚，意识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清晰：“你去派人买通一窝山匪，将公孙棠出行的路线透露出去，让他们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人给我毁了，毁的一干而近，身败名裂。”
嬷嬷吸了一口气，对女子来说名声比性命还要重要，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可是她现在没有回头路了，帮着段氏做了这么多事情，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听到了么？”久久听不到回答，段氏双眸微蹙，眸色冷冷的扫向她身上。
打了个冷颤，嬷嬷抿了抿唇两码和刚点头道：“奴婢知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嬷嬷，本宫身边只有你一个能信任的人，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否则~”后面的话并未说完，或许连段氏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奴婢这一辈子生死都是娘娘的人，就算是死也决不会背叛娘娘的！”嬷嬷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段氏听到这话，神色淡淡的没有一丝动容：“下去吧！”随即便侧身跪在佛像前继续敲着木鱼，若不是散落一地的佛珠证明刚刚的一切都发生过，嬷嬷还以为自己是做梦了。
不过这梦如此真实，嬷嬷就算是一瞬间的恍惚，怕也是会很快回过神的，毕竟她怕是这天下最了解段氏的人了。
虽然心里有许多不愿筹措，但这是自小跟着的主子，嬷嬷终究还是将心中的愧疚不忍都压了下去，俯身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翌日清晨，北秦海棠公主与司徒丞相一同前去咸阳城赶赴六国会。
马车渐渐行驶离开北秦，坐在车里的人儿不由自主的揭开车帘回首望去，她终于离开了这困了自己三年的地方，心里是前所未有自在。
即使身中剧毒，但这丝毫也不妨碍公孙棠的心情，因为这毒对于她来说算不上难解，只需要费些时间罢了，只是经此事后，公孙棠是彻底将北秦的家国天下从心底里割除。
她那位好父皇，怎么会轻易放她离开，即使是为了利用自己，还不忘给自己下毒加以控制，这不仅让人失望更让人心寒，不过公孙棠早就看透了，所以内心毫无波澜。
她还要谢谢这次公孙衍做的如此绝情，也让她心中的最后一丝犹疑彻底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