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的目光太复杂沉重,风辰想不到这样一个好似历经沧桑的眼神是出现在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身上,一时有些错愣。
“不用麻烦了,我认识路!”阿信撂下了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哥哥~”安儿挥着小胳膊,有些不舍唤出声。
风辰猛然回过神,看着那充满寂寥的背影,心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多疑了,可是他不能用安儿的危险去赌这一丝不忍心。
另一边付尧追着公孙棠而去,也就是一转身的功夫,就已不见人了,望着四周空荡荡的花园,心下有些失落,最终转身准备离去,却不想回头便看到一女子似笑非笑的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刷的一下,付尧面色微红,筹措了半晌只蹦跶出几个字:“好巧呀!”
“噗嗤!”公孙棠着实忍不住了,笑出了声,看着对面的人脸红的好似煮熟的虾一样,不由止住了笑幽幽道:“的确很巧,我倒是不知道陇西王一直跟着我,所为何事。”
“我~”付尧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我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跟着过来,这样一来不是暴露他偷听了墙角,着实让人有些为难。
好在公孙棠此时心情不错,刚怼了司徒易,心里的烦闷也少了些许,当下也不再捉弄他:“当日颍川郡一事多谢你了,走的匆忙一时未曾向你道谢,着实失礼,想必陇西王不会介意吧!”
这话说的让付尧如何接,他的确有些介意,这人不打一声招呼便离开了,害得他整日魂不守舍的,可是这话能说出来,显然不能。
“自是不介意的。”付尧道。
公孙棠笑了笑:“陇西王寻我可是有事?”
平常惯会说话的付尧,此时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着实有些羞恼:“无事。”
“即无事,那我就先告辞了!”说罢,公孙棠便侧过身从他身旁走过,只余一抹幽香。
那淡淡的栀子花香弥漫在四周,着实让人有些迷醉,待付尧回过神四周再无人,一时间面色有些复杂莫名,他准备了许多话,想要问问她为何不高而别,亦或是安慰她不要为不重要的事情而难过,可是当看到人后,他的嘴好似上了锁一般,蹦跶不出一个字来。
付尧失魂落魄的回去后,在门口正巧遇到同样心不在焉的阿信,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付尧先回过神:“你这是去哪儿了。”
“我只是无聊,出去逛逛而已!”阿信头也不回撂了一句话,便走进院子里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见状,付尧也顺势坐在了一旁,随口嘱咐道:“这里不是陇西,你初入还是要小心一些知道么?”
本以为这孩子会不耐烦的回一句知道了或者你很啰嗦,却没想到听到那稚嫩额声音带了些许难过莫名的情绪:“尧哥哥,我想爹爹了!”
闻言,付尧身子微僵,侧头望去面色有些凝重:“可是今日出去,有人欺负你了?”
也不怪付尧这般想,阿信这孩子年纪虽小但是经历过巨变,心性本就较常人敏感成熟,自尊心极强,从不示弱。
待在他身边三四年,除了一开始时不时躲在被窝里哭泣,近两年来却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样子,除了受欺负了,他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
“没有!”阿信的脆弱也只是一瞬,在他的心里,脆弱想念都是无用的,他现在想的只能是如何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可以替自己爹爹报仇,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付尧还想追问,便见这小人儿起身回屋了,想了想,他还是派人去打探一番,看看今个儿这孩子出去遇到什么事情了。
当得知事情后,付尧才知道自己想多了,一思索便知阿信看到人家东陵王父子情深的一幕,受了些刺激,一时不免有些心疼这孩子,平时装的一副老成淡漠的样子,其实还是个孩子总是想念着爹爹的。
可是他能对这孩子视如己出,耐心守护陪伴,但终究是代替不了他的爹爹,青阳城那七天七夜的大火,家园尽毁,至亲之死,这一幕幕的冲击,怎能轻易忘了。
“哎!”付尧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有些无力,瘫靠在椅背上,神色复杂莫名。
另一边,风辰把安儿带回房间,费了大半个时辰才将将哄睡着,便听有人来报,说是西都王求见,听到这个消息,风辰想了想面色有些凝重。
吩咐人守着屋子,便去了前殿,当看到风轩一人甚是随意的靠在椅背上,风辰不由蹙了蹙眉:“你找我可有事?”
“无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么,兄弟两个叙叙旧不行么?”风轩语气三分讥七分讽,这个样子可是专属于风辰,只有遇到风辰他才会露出这幅表情。
听到兄弟这二字,风辰垂在袖子下的手微微颤了颤,面色却依旧如常扯过椅子在一旁坐下,沉默不语。
好在风轩也习惯他这副样子,在风轩眼里,这就是装的太过,端着太久了,让人一看着便有些假。
“朝阳出事了,你知道么?”风轩望着对面的人语气幽幽道。
风辰猛地抬起头甚是震惊:“怎么回事,朝阳怎么了,你说清楚!”
风轩盯着他看了许久,眸光闪了闪,随即扯了扯唇角:“我胡说的,她好端端的待在西都,瞧把你吓得,怎么这么不经逗呢?”
“你当真是玩笑?”风辰有些不信似的。
“你看看,我开玩笑你当真,我说真话你又不信,我也没办法。”风轩耸了耸肩,甚是无奈。
风辰还是一脸筹措,似是不知该信还是不信。
见他这个样子,很大程度取信了风轩,对于这个便宜弟弟,他一向都不喜,明明留着相同的血液,可两人从小身处的环境却截然不同,他是婢生子,而风辰则是皇贵妃之子,即使皇贵妃做出那等事情,但是碍于皇家颜面,全被捂得严严实实,而风辰依旧是高贵的皇子,这让他如何能意难平。
一旁的风辰似乎也察觉出风轩的变化,微微垂眸叹息道:“对不起,你若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得到,我定不会拒绝!”
“风辰,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看着眼前一脸愧疚的人,风轩眸中暗涌越发的深,语气也渐冷:“我最讨厌你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看似云淡风轻其实根本瞧不上任何人,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收起你这幅悲天悯人的样子吧!”
说罢便起身扬长而去,步伐匆忙,好似再在这里待下去会窒息一般。
“我只是想尽量弥补罢了!”当初在皇陵知道真相的时候,他的确有些难以接受,可是身上的胎记做不得假,除了乳娘根本无人知道这回事,所以这事做不得假。
风轩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原本是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人,可却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他想尽力弥补,可是风轩一见到自己就像是刺猬一样,扎的人生疼。
亦或者不打扰不出现便是最好的,这样风轩也不用难受,而自己也不用面对他,心生愧疚,让两人都不愉快。
敛了敛心里复杂的思绪,风辰不由想起风朝阳与沈合德两人,他着实想象不出东陵会出何事,若是有人偷袭那他倒没那么担心,一旦有动静,这边势必会收到消息,而却东陵的人马都留在城内,抵御外敌侵犯倒不是难事。
可是让他不安的是,风朝阳将东陵全部封锁,不像是抵御外敌那么简单,先前她坚持让自己把沈合德母子两个一同带出来,无不证明里面危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