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身下的人便已消失,再次望去,那人已在三米之外,看着对面的人,耶律齐神色有些恍然:“当初明明是你说喜欢我,长大要嫁给我的,怎地如今就变了。”
“年少儿戏,当不得真,二王爷莫不是在说笑了。”拓跋柔略带疑惑,唇角还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
耶律齐面色微红,是被气的,他也是有自尊的,皇家的男儿自尊尤盛,他今天一而再再而三为她破例,却终是被她弃如敝履,被人一二再再而三拒绝,任谁也待不下去了。
可是他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不忍也舍不得,当即恶狠狠瞪了一眼对面的人,随即转身离去。
直到那人消失在视线之中,拓跋柔整个人都站不稳,顺着椅背靠了下来,神色有些恍惚。
她乃是犬戎拓拔大将军的嫡长女,自幼便与犬戎皇室的二王子耶律齐定下了婚约,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
可是这一切在拓跋柔十一岁那年一切都变了,她被送往九州大陆,以公孙柔的身份活下去,至于真正的公孙柔早就不在人世了。
公孙柔本就是公孙家的旁支,公孙衍当时选了公孙家的姑娘送入宫中,而拓跋柔也就是在上燕都的路上掉了包。
拓跋柔本就不受父亲的疼爱,母亲生下弟弟难产而死后,她父亲便在同年娶了新夫人,自大那以后,拓跋柔便成了孤儿一般的存在,不过好歹还有个弟弟。
若不是因为这个弟弟,她怎会受制于人,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放不下这唯一的亲弟弟,可却不成等回到了犬戎,她才得知自己的弟弟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个时候自己应该是在冷宫的时候,自己没了用处,所以他们便什么都不顾了,当时拓跋柔很想问问拓拔旸,俊儿虽然天生体弱单好歹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可是想一想人都不在了,再去询问又有何意义,可是俊儿的仇她不能不报,她要让拓拔旸所在意珍视的一切统统都化为乌有,杀了一个人简单,但只有让一个人生不如死那才是最厉害的报复。
这一次她能当监军还是大王爷耶律寒亲自举荐的,当时看到拓拔旸的脸色时候,拓跋柔心里畅快及了,她知晓拓拔家的威望已经如日中天,再继续下去迟早会出事,功高震主的事情历朝历代可是层出不穷。
虽然拓拔旸始终没有打胜过公孙衍,但是放眼犬戎,也只有拓拔旸能够抵抗公孙衍,战胜不成防守却还是可以的。
这也是为何大汗还能容得下拓拔旸的主要原因,可拓跋柔不同,她是个女子,本身就构不成威胁,而且她潜伏在北秦多年,虽然没有功劳但也有苦劳,而且当初公孙衍反叛,拓跋柔也是有所贡献的。
虽说后面发生的事情不是犬戎能够料到的,但是拓跋柔的功劳与苦劳却是掩盖不了的,所以说拓跋柔在大汗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这也是耶律寒一举荐,大汗也未加迟疑便答应的主要原因。
想到刚才耶律齐所说的此战私下的秘密,拓跋柔就不由蹙了蹙眉,其实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原因,不过这场战有异,这是她提前便知道的。
当时出征前一夜,耶律寒便找了她,提醒她此战无需太过激进,慢慢的打便是。
当时拓跋柔心存疑虑想要询问,但见耶律寒没有解释的意思,她索性就不问了,如今想来怕是这场战注定打不下去的。
可究竟是为了什么,闹了这么一出,眼看着胜战在即,就这样退兵,且不说别的将领,就连她都有些意外和一丝可惜。
可这退兵的指令是大汗几天前便传人送来的,说是只要陇西救援前来,便立刻退兵,不得恋战。
拓跋柔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直至半个多月后传来的消息,她才恍然大悟,可是紧接着便陷入了巨大的迷雾当中。
而那个时候的拓跋柔才明白真正的战争才开始打响,这两三年无论九州各国,还是犬戎都以根基不稳,休养生息为主,虽有扩展疆土的心却没那个势力,可眼下不同了。
经过这三年,时机已到,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兜兜转转终是要经历一场血战才能将局势稳定下来。
玉门关内,付尧收到犬戎退兵拔营的消息时,面色非但没有笑意还多了一丝凝重。
一旁施楠有些奇怪:“如今犬戎退兵了,陇西王不高兴么?”
“这兵退的太快,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么?”付尧蹙眉道。
“的确有些怪,但是也是意料之中,犬戎人数本就不多,先前经过厮杀争斗,所剩也不过十几余万人,而玉门关如今的人数却将近四十来万将士,实力悬殊太大,不战而逃,也是能够理解的,更何况犬戎本就是一群龟孙子,欺软怕硬,没什么不对劲,陇西王不必过多担忧!”施楠想了想道。
付尧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心道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可是这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而这丝不安伴随这犬戎突然退兵,不减反增。
“明日我便启程回陇西,以防犬戎再次返回来偷袭,我会留下十万人马驻守玉门关,等北秦帝派人来交接后,再让这十万人马返回陇西。”付尧想了想嘱咐道。
施楠有些诧异:“为何这么急,皇上说了,等这次大胜犬戎,便邀您前去都城,为您接风洗尘,顺便趁此机会将联姻的事情定下来,如今您一走,我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提起联姻的事情,付尧心中是高兴的但更多的是忐忑,他知道这联姻应该不是公孙棠提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反对,想到这儿便有些犹疑。
“对于这桩婚约,海棠公主是何想法,你可知?”付尧试探询问道。
“这个我倒不清楚,我乃是武将不得随意进入宫闱,怎会有机会见到公主,陇西王若想知道公主是何想法,为何不亲自问问!”说到后面带了一丝打趣的意味,施楠只是有些粗线条,但不笨,看得出这位陇西王对于海棠公主是有意的,或许用公主为由,还有可能将这位陇西王给留下来。
付尧原本以为自己对公孙棠的心思遮掩的极好,可是却没想到明眼人一看便明白了,而他更不知晓,就在他打算出兵支援北秦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思就再无遮掩。
偏偏只有他自个儿以为隐藏的很好,直至生命最后一刻他还庆幸没有将喜欢说出口,不会误了那个姑娘。
这些都是后话,付尧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看的是认真思考,而且他想了想心中的不安来的有些莫名,也证明不了什么,更何况他还没说任何消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赶回去,未免有些失了分寸。
而且他已经到了玉门关,也该将此次联姻的事情说个清楚,虽然他很喜欢公孙棠,但若是她不愿,他也不会强迫的,这一切询问别人还不如找着本人谈一谈。
“那我们明日便启辰去都城,正好本王也有事想和北秦帝谈一谈。”付尧想了想便道。
“诺!”施楠一脸笑意应了声。
付尧被看的有些尴尬,想了想又嘱咐道,此次进都城他带个一万人就够了,其余的人就留在玉门关,毕竟前往都城,带着人多了,难免旁人会多想。
这边付尧准备前往都城的具体事宜,而陇西这边已经天下大乱了,其实准确来说不是乱,而是无比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