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气的原因,虽然尸臭比较明显,但是人的模样倒还未曾腐烂,但也不那么好看就是。
公孙棠想了想转身出去打了一盆水,找来了抹布又进入了殿内,她小心翼翼的将付尧散乱的发拆了下来,重新束绑,动作十分仔细。
“我从未替男子束发,有些不好看,你不要介意呀!”公孙棠面色微红有些尴尬看着那歪歪扭扭的束发,心里安慰自己想着至少比那散乱的发好一点点。
就这样,公孙棠一边替付尧擦拭,一边对那根本不会回应的人说着话,若有人看到这一幕,定然觉得瘆得慌,但若知晓内情,只会觉得揪心。
手拿着帕子细细擦拭他的眉眼,这还是公孙棠第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付尧:“我此时才发现,你长得还挺俊的。”
说到此公孙棠觉得自己有些孟浪,摇了摇头继续为其擦拭,擦拭的极为认真,就连指甲的污垢都未曾忽略。
不知想到什么,公孙棠语气有些低沉喃喃自语道:“以前每次见你,你都打扮的整整齐齐,就连头发都束的一丝不苟。我就知晓你也是个极爱整洁的人,生前我未曾为你做什么,但至少能让你走的干干净净的!”
可公孙棠不知道的是,付尧其实并不是爱收拾整洁的人,潇洒肆意惯的付尧觉得这些事情太过繁琐只会浪费时间。
可每次去见公孙棠,他都会收拾的整整齐齐,因为只有在见到心上人付尧才会小心翼翼的收拾打扮,就怕给心上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一点公孙棠是永远不会知道的,这段感情付尧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那一日前去萧湘阁,付尧便是准备说清楚表白的,可是公孙棠却连给他开口的机会都未曾给。
他们的相遇是缘,可这段缘却极浅,若是付尧没死,或许公孙棠会喜欢上他也说不定,可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了,公孙棠与付尧终是有缘无分。
“付尧对不起!”当替他擦拭干净后,公孙棠就静静的趴着看着那躺在那里毫无生息的人,最终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付尧这份情太重了,重的让她承受不起,这些日子压在她心上的石头快要将她压得呼吸不了了。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公孙棠才算缓过来,目光瞥向一旁的担架上的人,想到这就是世人所说的那位极受陇西王宠信的七公子。
坊间还传闻这两人有不为人知的关系,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公孙棠自然是不信的,但她也明白付尧冒死回去就是为了这位七公子。
想到施楠所讲述的事情,付尧有非回不可的理由,是因为那十里红毯的约定。公孙棠便越发肯定付尧与这位七公子相交甚深,这份知己情深,着实让人敬佩。
看着七公子身上几乎是血迹弥漫,连容貌都看不出分毫,相比较之下付尧还算好些,身上并无那些伤痕。可是由此推断,这位七公子生前想必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想到这两人的关系,公孙棠对其也不免多了一些怜悯,重新又打了一盆水替七公子擦拭起来,因为月七身上的血垢已经凝固成干壳,需要用温水将其软化,才能擦拭。
公孙棠来来回回换了六盆水才替月七擦拭干净,至于男女大防在此时已经算不上事了,人都死了她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只是当触及到那些即使过了半个月也已然狰狞的伤口,公孙棠心下微颤,而且这些伤口大大小小不一,但却布满了月七的全身,这人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完好的地方。
而且更让人公孙棠心惊的是这人是咬舌而死,也就是说月七是自杀的,可是她想不明白这人为何会自杀,是因为这些伤口么,可是看这些伤口不像是同一时间造成的。
一来伤口颜色不一,而且有些位置的伤口还重复了好多别的伤口,可见是折磨有一段时间,若是这人受不了应该一早就自杀了,可是为何坚持了这么久最终会自尽。
想到此公孙棠有些困惑,总觉得这两人在西凉还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因为在她看来,付尧不像是自杀的人,可付尧的确是吞笔自杀,若是旁人,那伤口的样子是不一样的。
跟在谷老头身边多年,虽说称不上名医,但有些事情还是一眼能看出来的。
七公子也是咬舌自尽而死,这二人死亡的时间应该相差不大,手法却不尽相同,不知为何公孙棠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事情不合逻辑。
对了,笔!想到这儿,公孙棠心下越发困惑,付尧是吞笔自杀,那他自杀之前是在写什么呢,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
公孙棠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这一晃眼便是下午,还是侍卫们将东西买齐了后,四处寻她寻不到,前来次找她,否则公孙棠怕是会在此呆一夜。
“你们替他们换上整洁的衣服,今晚准备出殡。”所有丧事准备的东西都备齐了,公孙棠想了想还是尽早让他们入土为安。
且不说这放着两具尸体若是被人发现难免惹来事端,而且早晚都要下葬,这事还是宜早不宜晚。
是夜,本就空荡荡的青阳城,一到晚上几乎没有一丝人烟,一来也是如今腊月了,天黑的早,各家各户也都早些歇息了。二来还是因为那鬼城的传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样一来街上自然没人了。
不过今夜的青阳城有些不一样,一队人马抬着两具棺材,冥纸满天飞,时而还能听到那唢呐敲锣的声音。
在夜里出殡本就有些诡异,且还在这素有鬼城之说的青阳城内,家家户户的原本好奇的心思都被惊恐所取代,听到这唢呐的声音恨不得耳朵聋了,又有谁敢去查探。
这也是为何公孙棠会选择夜里出殡的原因,虽然夜里出殡更惹人瞩目,毕竟这一番响动并不小,在寂静的夜里势必会更惹人好奇。
可公孙棠偏偏反其道而行,因为她知道若是白日出殡,虽然不显眼,但是她们是新来的,青阳城人本就是少,一个生面孔出现自然惹得人瞩目,想不引起人注意都不行。
青阳城毕竟是如今西凉的管辖,难保不会得到什么消息,做事小心一些总归是好的。
公孙棠选择了青阳城外的最高的那座山,站在山上能将青阳城四周尽收眼底,风水景色都很不错,其实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地方越高越偏僻,这样才更安全一些。
与此同时一队人马正朝着青阳城来,打头的正是月六,而他身边跟的是月十三和月十二,说起来三人为何会在一起,还是要从那日分开两队人马分开后说起来。
当时月十二和月十三和那些追兵绕了好几圈,本来按照月十二和月十三的本事逃脱不在话下,可是原先在公孙棠还没来之前,他们二人便已经受了伤,之后也不过是勉强支撑的。
也算是他们两个运气好,遇上了赶来的月六,这才顺利逃脱,但是疗伤费了些日子,但他们还是尽力赶了过来。
“你说都过了这么些日子,那北秦公主当真还在青阳城里么?”月十三好奇道。
月十二想了想:“我觉得应该会吧!”没有什么理由就是直觉。
“想那么多干什么,这都到了青阳城,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瞥了一旁的两人,月六有些嫌弃道。
月十三尴尬的揉了揉头:“六哥说的对!”
换做以前月十二绝对会反驳回去,不过眼下他却没这个心思,当初之所以约定青阳城,便是觉得月七应该会喜欢这个地方,若是在此长眠月七应该愿意的。
只是他不确定公孙棠的想法,毕竟她带着的不仅是付尧,还有月七。付尧是她的未婚夫,可月七不是。
月十二现在有些忐忑自己当时为何那么放心将月七交给公孙棠,若是公孙棠将人带回北秦怎么办,虽然人死了葬在哪里都一样,但是他还是希望月七能够葬在自己的喜欢的地方,这也算是他最后所能为他们做的。
“等一会儿。”三人潜进城内后,月六突然顿住了脚步,引得两人回头望去。
“你们看,地上这些冥纸!”月六道。
月十三不解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人死了都是要烧冥纸的。”
月六摇了摇头:“早上才下过雨,你们看这冥纸却到现在还未湿透。”
“或许是下雨过后,有人才撒的冥纸!”月十二道。
“不仅是冥纸还有香灰,看这程度像是在不久之前,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夜里出殡的?而且看这步伐深浅,有好些脚印重合,一前一后。”见这二人还有些愣,月六也不卖关子直接道。
听了这话月十三越发困惑:“听说这青阳城是鬼城,或许人家就喜欢夜里出殡?”
“应该不会,世人对鬼怪之说一向都是避而远之,青阳城一直流传着鬼神之说,想必人们都会尽量避免夜里出行,怎会选择夜里出殡,而且早先听闻夜里出殡乃是冤惨之死的人,被视为不祥,只得夜里出殡!”月十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