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辰连唤了几声,身旁的人才渐渐回转神,神色一如往常,但若仔细看便能察觉出她的身子微微颤抖。
“皇兄决定就好,朝阳并无意见。”刻意敛了敛目光,语气平静道。
心下虽有些不解何时自家妹妹与这陈琅有了牵扯,但显然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当今点了点头:“既如此,本王便允了,来人赐坐上画具。”
陈琅也就是公孙瑾点了点头便转身朝着场中央而去,仔细观察便能看到那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公主可是不舒服?”见风朝阳手微颤,小九不由担忧道。
风朝阳摇了摇头:“无事。”
小九蹙了蹙眉还想说什么,一旁的风辰时刻注意这边动静见状不由道:“脸色这么差,若是不舒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没事,皇兄无需担心。”说罢便敛了敛眸状似不欲多言的模样。
风辰和小九相视一眼,双方都目露忧色,但都未曾多问因为他们知晓,但凡风朝阳不想说的,无论你怎么问都是问不出来的。
而且小九隐约察觉出来了什么,毕竟她曾经也是燕阳十三骑中的一员,怎会认不出自家主上,虽然刚才那人刻意隐藏,她还是有所觉的,而风朝阳的态度也更让她确定了。
只是小九知晓后却越发困惑了,公孙瑾来东陵她是知晓的,她如今已经是风朝阳的人按理说不应该和以前的人有所牵扯,但是公孙瑾也并未要求她做什么,只希望自己保守秘密。
只是有一点让小九有些不明白,按理说公孙瑾的武功不知高出她多少倍,只要是他不愿意让旁人察觉,别说是她就连武功高强的月一和月五都很难察觉。
所以要不是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是无论如何都察觉不了的,而现如今又弄这么一出,小九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晓自家这位前主子究竟打的什么算盘,难不成是想以陈琅的身份求娶公主?
想到此小九面色有些难看,她能看得出来公主对主上感情颇深,主上对公主也不是全无情意,为何不以自己本来身份参加,搞这一出当真有些云里雾里让人摸不清方向。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逝去,比赛也渐渐落下了尾声,率先出场便是施楠,紧接着便是闻人羽和卫子衡,到了最后一刻钟功夫,场上只剩下三人,便是仇七与宋扬,以及最后上场的陈琅。
看着场中的几人,施楠做回自己的座位,一反常态的静谧无声,眸光似有若无朝着比赛场上望去,宋扬的能力他是知晓,两人文采不相上下,唯一好一点儿的便是宋扬读过书,不过也仅限于读书,若论作画抚琴简直是狗屁不通。
如今这人竟然还在赛场上呆着,看那举手投足的样子颇有几分势子,想到昨个儿这人歇斯底里的样子,施楠心中有些不安,而当目光转向一旁戴着面具披着斗篷的人目光越发复杂。
只一眼他就认出来这人不是陈琅,多年的生死兄弟他又岂会认不出,这关中究竟打的什么注意,当人有些揣摩不清。
“看来今个儿这比赛还有的看。”风辰笑着道。
闻人羽与卫子衡对视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目光不由自主的从风朝阳身上掠过,最终停驻在比赛场上。
他们二人这些年也算是摸爬滚打出来的,自陈琅进场后,便察觉不对劲,自然不是针对陈琅本人,而是因为风朝阳的失控,自从陈琅进来后,风朝阳的目光便一直在他身上,之后即使刻意忽略却还是不难发觉。
更何况卫子衡与闻人羽二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风朝阳的身上,她的一举一动怎逃得过他们的眼。
此时比赛场上,香烛快要燃尽了,只见宋扬已落笔扬长而去,只是在经过仇七身旁,两人的视线不由对上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也只有他们二人明白。
宋扬下场后,不到一会儿仇七也下了场,只是这时却出了些许意外,只见他所在的案桌微微摇晃,整个桌子微微倾斜便要倒了。
说时迟那时快,此时的陈琅笔已轻放下,只轻轻一个转身便拖出了案桌,另一只手将那快要滑落的画给攥住,仇七只觉不对劲转身望去,面色有些难看。
“不用谢!”陈琅语气淡淡,说了这句话便将画卷拿着交给一旁的侍者,随即便戴上头帽,缓步出了场。
场上发生电光火石间便消失无踪,可是在场的人都是身经百战,除了卫子衡是文官不会武,其余人包括风朝阳都是练过武,虽然离得远,但是上面的情形还是看到了一二,不过具体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清楚。
事后还是风辰询问,仇七才将事情说了出来,大致的意思便是自己坐的久了腿有些麻了,所以一时间起身没多注意差点儿掀翻了桌子,还好一旁的陈琅出手,否则摔跤出丑是小事,要是毁了画可就事大了。
至于他这份说辞有几个人相信也不然,只是当众人目光都看向仇七的时候,施楠却是一直注视着身旁的人,只觉得自从仇七出来后,宋扬的面色便有些难看,仔细看还能看出几分煞白。
“你脸色这么难看,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施楠说笑道,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戳中了几分真相。
宋扬闻言猛地看向一旁的人目露震惊:“你。”话还未说完,那边已经开始观画评分。
此次比赛请来的都是东陵的文学界的泰山北斗,评赏足足半个多时辰,这期间看台上十分安静,各人心思各异也不知想些什么,就连大嘴巴的施楠都分外安静。
“王爷,评选出来,只是这?”侍者拿着三份画轴面色有些难堪道。
“怎么了?”风辰蹙眉道。
众人目光都看向场中央,施楠明显察觉宋扬在那侍者走进后,身子瞬间都紧绷起来了,当即目光复杂的从宋扬身上移向那三分画轴。
“今日画艺头魁便是陈琅陈将军。”侍者说到此顿了顿了硬着头皮继续道:“只是这两份画卷出处不同,但经各位名家鉴赏画艺手法乃出自一人之手。这事可大可小,未免生出误会,还请王爷与各位再度鉴赏。”
此言一出,本就安静的看台,此时气氛越发诡异的寂静,这侍者说的话虽委婉,但在座的都不是傻子,怎会听不清这明显说的是有人作弊,而且还不止一人。
再往深处想,若是同一国大可没必要,那么只能是两国串通,但如此明显被戳穿的事情,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风辰听到这话,想了想终是决定还是压下去,毕竟事关各国颜面,无论怎样都不是他所能置喙的余地,如今的东陵已经危机重重,实在经不起腹面受敌了。
“此事”只是这话还未说出来便被人打断了。
“本将觉得此事事关联姻,在比赛中有所猫腻,足以窥的人品,若是误会也罢,若是有心而为之,那定然不能让此人再继续参加比赛,有辱公主的清誉。”陈琅压低声音,语气颇为恳切道。
风朝阳听到这话,放在膝上的手不禁微微收紧,微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风辰蹙了蹙眉,瞥了一旁的人,见无丝毫动静,其余的人也都不作声,着实有些头疼,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在搁下此事,做的也实在太过明显了。
“既如此,那便将那两幅画呈上来!”风辰道。
侍者将画递了上去随即展开,当画被展开的瞬间,最为震惊的当属卫子衡,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何时自己柜子里珍藏的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上面的落款竟然写的是宋扬。
怎么可能,电光火石间卫子衡好似想起什么,怒目看向坐在一旁神色难看的仇七,想说些什么,却被气的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西凉!”仇七用着唇语提醒卫子衡。
此时他们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西凉,一旦这事闹出去,轻则两国颜面尽失,重则怕是会引起旁的事情,毕竟北秦与西凉若是一旦有牵扯,势必会让其余各国忌惮,所谓枪打出头鸟就是这个道理。
这也是为何西凉如今势大却迟迟不敢动手,便是因为众怒难犯。
此时另外一幅画也展开了,两幅画的内容截然相反,卫子衡所画的是竹林溪水间的农家院落,没有人只有一对白鹤,画境温馨而又祥和。宋扬题名的画画的是一袭红衣的女子站在空荡荡的街头,黑夜与红色形成极大的还差,将景色与情感融入一起,意境更胜。
也可以说白鹤图的对比没有红衣女子这幅画对比反差大,更为让人震撼。
“不知卫相与宋将军对此事有何要说的。”这两幅画虽然画的不一样,但稍微懂画的人便能看出这画法同出一辙,碍于两人的身份不好直接问责,风辰只得委婉询问道。
卫子衡瞥了一眼画,想了想道:“这白鹤图乃是本相所画,至于另一幅却不知出于何人。”
这是很明显否定这红衣女子图不是他所画,风辰蹙了蹙眉,想说些什么,便听到宋扬略显急切道:“末将久仰卫相大名,所以经常临摹风相的画,没想到今日会惹出此等事情,扫了大家的兴,实在是宋某的错。”
这话一出,风辰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两幅画根本不存在临摹的痕迹,而且若想知道真假直接让二人当场再画一副,也能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