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卫子衡会问自己，难道大燕的百姓是人，犬戎的百姓就不是人了么，若是这个天下人人都有饭吃，百姓们吃得饱穿得暖，是不是就不会有战争了。
为什么要有国界之分，都是生而为人，没有谁是应该活下去，谁应该去死的。
他对自己所做的产生了迷茫，之前他痛恨犬戎，不屑于犬戎为伍，可是现如今却觉得他们也是可怜人。
若是九州能够一统迎来明君，结束这乱世，那该有多好。
想着想着卫子衡渐渐睡了过去，睡着的时候梦里都是天下一统，百姓们安居乐业，家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那样的世界很好。
关中咸阳城内，风朝阳站在窗前，看着地上微干的水潭，神色有些怅然：“算着日子，知秋也该到了。”
“娘娘，月五那边传来消息，阿信和小公子两个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在城门口等着。”小九推开门，走上前回禀道。
“好，这就启程罢！”看来知秋是赶不回来了，风朝阳回头应了声便出了殿。
今日乃是风辰的生祭，每年他们都会去拜见，刚走出门，便下起了细细索索的小雨。
风朝阳上了马车，等了一会儿，却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公孙瑾，而是月六，看到月六，她心底里便有了猜测，双手紧握成拳。
“启禀王后，各城城主今日都到了，主上忙着会见抽不开身，所以特地让属下前来告知，娘娘可先行离去，主上忙完事情便会立刻赶去。”月六道。
这每年各个城主的首领都会来咸阳城汇报这一年来的事情，算着日期也差不多，闻言，风朝阳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阿瑾又出事了。
风朝阳点了点头：“好，你让王上不用刻意赶过来，今天天气不太好，我去去就回来，让他不用担心。”
“诺！”说是这样说，可是自家那位主子能放得下这位娘娘，那可才是奇事。
自然风朝阳也是明白的，说完这话也觉得有些多余，不过想着自己早些回来，说不定这人事情还未处理完不是么。
马车缓缓行驶，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山坡下，这山坡比较陡，轿子是上不去的。
“姑姑。”风安好一下车便跑了过来凑到风朝阳身旁。
他身后跟着的是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的阿信：“阿信见过王后娘娘，娘娘万安。”
“阿信长大了，就和姑姑不亲了么？”这称呼还是当初风朝阳要求的，一开是不愿的，可是拗不过风朝阳和风安好这一大一小一唱一和。
只是阿信在外面人多的地方从不妥协，只在私下唤着，可这一年多来，孩子长大了，经常要出任务，甚少见面，再回来便是这冷冰冰的样子。
一眼虽然木讷但还是有几分孩童的影子，现如今这样子和月五还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来还是阿瑾说的对，这孩子还是应该交给月六。
阿信眸光微闪，看着对面的一大一小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只得败下阵来：“姑姑！”
“这才乖么，好似唤我姑姑给你丢脸似的，你和安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怎的如此生分，着实让姑姑我伤心！”风朝阳面露失落道。
“姑姑别难过，阿信只是不会说话罢了！”安儿自然看出自家姑姑故意的，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着。
一旁的阿信和小九脑门都是一头黑线，不过阿信那木头脸也看不出是何表情，只听到：“姑姑说笑了，能唤你为姑姑，是阿信的荣幸，怎会丢脸。”
“那以后见我记得要唤什么了么？”风朝阳挑了挑眉道。
“姑姑！”阿信敛眸道。
风朝阳知道这孩子的性子分外执拗，如今这样说，以后遇到人多的地方还是如常，不过她也没有勉强。
自小养成的性格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改的，她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他不要多想。
“走吧。”风朝阳点了点头，拉着安儿的手上山。
阿信与小九跟在身后，这条路他们走了六年了，再熟悉不过，约莫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山顶。
远远的便看到一袭黑衣的人，这个时候这个地方，不用猜风朝阳和小九都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知秋。
走进了，果不其然就是知秋本人，知秋听到脚步声转过身便看到这一群人，立即俯身跪拜：“属下见过主子，主子万安。”
“我还以为你今年赶不回来呢。”风朝阳将人扶起来道。
“王爷的忌辰，属下就算拼了命也会赶回来。未曾来得及先回宫复命，还望主子莫怪！”
风朝阳拍了拍他的肩：“我怪你什么，怪你心心念念赶回来拜祭王爷，还是怪你这么多年在外奔波，要怪也是怪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
“这一切都是属下自己选的，主子莫要自责。”知秋道。
“今个儿是皇兄的忌辰，我们不说这些，来，阿信安儿，这是你们的知秋姑姑，还不过来见见。”风朝阳朝着一旁两个小伙儿招了招手。
前两年都是知秋照顾着安儿，顺带着也顾着阿信，这两个小子对知秋并不陌生，只是近些年每次知秋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就连拜祭风辰也是错开的，所以这两孩子也有三年多没见过知秋了，但是这一点儿不影响彼此之间的感情。
“知秋姑姑！”两人异口同声道。
“小公子和阿信都长这么大了，这声姑姑我可不敢当。”先前是这两孩子年纪小，知秋也曾纠正称呼，但是安儿这孩子改不过来，她也就随着他了。
可是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身份有别，这声姑姑当不起了。
“你当不起还有谁当得起，不过是个称呼罢了，刚才我还为阿信不唤我姑姑生气，现如今他们主动唤你姑姑，你还不乐意。”风朝阳道。
“属下没有不乐意，只是这身份有别！”知秋道。
闻言，风朝阳神色微敛，语气冷稍冷：“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们相处这么多年，都是亲人的存在，不仅是你还有小九，阿信安儿都是，你们非要执着一个称呼上有何意义，或许是我表现的还不明显，是我的错。”
“属下不是”知秋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好了，此事不必再提，今日是皇兄的忌辰，我不想因着这些小事而不高兴，上香吧！”风朝阳知道自己是小题大做了。
可是她是真心这么想的，前世她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这一世亲人也一个个离世，只留下安儿这个侄儿。
她拼命想要留住却终是留不住，她很怕这是一场梦，所以非常在意身边的人，她们对于自己已经不仅仅是下属朋友这么简单，而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祭拜完后，众人一起下山，全程没有人说一句话，非常安静，而公孙瑾的到来打破这丝诡异的气氛。
看着站在马车旁的人，风朝阳有些诧异但随即又是意料之中，本来想着是早去早回，只是没想到遇到知秋，耽搁了些许时间。
这人还是来了，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光是看着他就觉得心暖暖的，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了。
上了马车，风朝阳就扑进公孙瑾的怀中，神色有些蔫蔫的，公孙瑾以为她这是触景生情，只得安慰道：“别难过了，这不还有我呢，你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定会踏平西凉，为东陵王报仇。”
风朝阳想要解释自己不是因这事心情不好，但是想想也不知该怎说，难不成说是因为一个称呼闹出的事，感觉有些小题大做了。
“对了，犬戎那边可有消息？”踏平西凉是她的多年唯一的目标，如今这目标还多了一个人那便是拓跋柔，这人的罪孽一点儿也不必风轩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