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还记得。”
于是,她慢慢地接下他的话,深情地回应。
“所以,即使被浪冲开,但那片曾被人捡拾去的贝壳,其实心里头也是想着,无论如何,是要再回去的。”
贝壳和他们都是这样深深相信。
都说一个女人的命中,不能没有两个男人,一个是为你牺牲,一个是你为他牺牲。
爱情,本来就是一种牺牲。
二零零二年,乐雨欣最讨厌的教授问她愿不愿意当他的助理。
恨与爱,讨厌与喜欢之间,仅差一线之隔。
当蒋子阳问乐雨欣愿不愿意当他的助理,她连想都没想,“我要考虑。”
他说:“好,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如果你不要,别人还抢着做,可是薪水不高,你仔细想想。”
听到钱,乐雨欣的眼前马上变亮了,如果有了这笔钱,我或许不用再发挥我恐怖的勤劳来赚钱。
乐雨欣几乎没有考虑,便答应了。
二零零四年乐雨欣接了研究计划,调查南部地区的民俗艺术资源,又问她会不会摄像,乐雨欣答:“傻瓜相机,会呀!”
没有想到他不屑的说:“那不算会摄影,我问会不会摄影,指的是单眼相机。”
如果蒋子阳知道她最后选择离开的原因,导火线是源自于摄影,那么,他便不会答应出资让让她学摄影。
她除了成为蒋子阳专任助理,协助处理研究事宜及琐碎事项外,乐雨欣进入摄影班开始学摄影。
黄海涛是摄影班的助理,在乐雨欣认识他的时候,他仍未有自己的风格,不过,在技巧的磨炼上已越见成熟。
不可讳言,我学摄影 为的是可蒋子阳赌一口气,所以她又开始发挥她恐怖的勤劳在摄影上,正因为她如此的痴狂,连带恐慌,他说:“你打算把摄影当作你一辈子的事业来看待吗?”
乐雨欣不懂他为什么这样问。
如果他知道乐雨欣一个礼拜用掉十卷底片,如果他知道乐雨欣所有的器材,冲印,学费都是别人资助的,如果 他知道乐雨欣想给蒋子阳的话,那么,他就不敢再恭维乐雨欣。
可是,我不得不承认,蒋子阳很懂得鼓励人,他常常让我有种轻飘飘的快感。
有一天,乐雨欣很自然的对蒋子阳说:“加油吧!如果你再不进步,总一天,我会胜过你。”
他毫不闪避地回答我,说:“我知道,所以我更加倍的努力着。”
那天,乐雨欣思索了好久,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不同的两个男人说出相同的话?
乐雨欣家里并不富有,所以蒋子阳给他的薪俸算是相当优厚。
不过,除了拿钱回家外,她鲜少回去家里,她承认自己和家人的缘分极为淡薄。
因为近交稿计划期限,她不得不留在蒋子阳住处,成天面对电脑,将他稿件输入电脑,她的快打神功,也是那一阵子练出来的。
一整个月内 ,乐雨欣没去上摄影课,蒋子阳也适逢暑假。乐雨欣也正好透过这个机会,见到蒋子阳有条不紊的思维的下笔及旺盛的工作力。
那一个月,乐雨欣逗留在蒋子阳的住处。却没想到,向来独来独住惯的她,居然有人为她着念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大功告成的那一晚,蒋子阳在临睡前给我一个致命的拥抱,说:“我要加你薪水。”语毕,倒在榻榻米山上随即入睡。留下乐雨欣一颗狂跳不已的心。是因为蒋子阳的拥抱吗?她没有时间想。
最后,她将列印好的东西装进牛皮纸袋内,眼度因承受不住重量合上了。
等她醒来时,身上多了一件被子,牛皮纸袋也不见了,她想起昨夜的拥抱,呆坐在榻榻米上的甜蜜的笑着,却没有用心分析她对蒋子阳的感觉。
后来,蒋子阳回来了,拿了一把钥匙给她,说:“这是这里的钥匙,以后只要你想来 ,随时都可以来。”
乐雨欣开怀的笑了。乐雨欣踏着愉快的步伐走回永远不见的宿舍。
还没走进巷口,远远的使看到一个人在那附近徘徊。她新生恐惧,早知道不应该死鸭子嘴硬,坚持不让蒋子阳送她回来。
她战战栗栗地走近,看清楚那人是陆韩啸,他的样子变得有点怪,也说不上来是哪里怪,那时的她,只知道他闪着光芒的眼神令她心惧。
乐雨欣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他奇怪的自问:“我怎么在这里,你问我怎么让在这里?”
他不说话,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啊!了雨欣说:“你的胡子长出来了。”因为他的高大,让她一抬头便见到他的胡子,他的长发向后扎成马尾,比杨子阳更像艺术家。
他还是不理乐雨欣,直盯盯的瞧着她。
乐雨欣问:“要上来坐坐吗?”
他这才说话:“不了吗,愿意陪我去隔街的咖啡厅坐坐吗?”乐雨欣点头。
在咖啡厅里,他平静的问她这一阵子跑哪去,家里没人,也没去摄影课。他唯一没说的便是他担心她。
乐雨欣说在蒋子阳处赶研究报告。
然后问他说:“如果有一个男的,给了女的一把钥匙,你认为那代表什么?”
他还是不说话,好似隐忍着脾气,我不懂是谁让他受了那么大的火气。
乐雨欣又说:“我只是问,假如,假如一个男的……”
陆韩啸打断他的话,问她:“你喜欢那个男的吗?”
乐雨欣点头。
陆韩啸从口袋里掏出钱摆在桌上。“你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他在生什么气?她觉得他严重的破坏自己美好的心情。
回家后,蒋子阳买给乐雨欣的电话答录机已经塞满反正两面的留言,她一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她那么深,那么深地伤害了陆韩啸。
他在开录机里毫不保留的透露他对我的关心和爱,一份让我心痛的爱,而我,居然还问他,一个男的给了女的一把钥匙,那代表什么?
乐雨欣不经意整整的折磨了他一个月,又在见着他的那一刻,把他的自尊摧毁了 ,那么残忍的我。
信箱里,塞满了蒋子阳的摄影创作,这一次,她真正从他的作品里看见他的灵魂,然而,他却无法接受这份炽热的灵魂。
乐雨欣的交友圈十分狭隘,以至于遇到这样的事,她无法找人商谈。
那一夜,她怀着愧疚的心入睡。
第二天,她自己开钥匙进去蒋子阳住处,有种归属感的喜悦。
蒋子阳就要她放一个月的假,可是,她 仍是无处可去,她打算找蒋子阳谈谈陆韩啸的事。
当她走到二楼,却见到蒋子阳在打包行李,乐雨欣问:“子阳,你要去哪?”
他并没有回答。
乐雨欣坐在一旁的矮凳上,饮言又止。
他看着乐雨欣,放下手边的收拾动作,拖了一只矮凳坐在她面前。“你有话说吧!”
乐雨欣问:“你要去哪?”
他说:“先说重点。”
相处那么久了,他渐渐摸清乐雨欣的思绪。她将陆韩啸的事对他明说。
在她等待他给乐雨欣意见的当时,变成他开始饮言又止了,似乎经过一番挣扎,他才说:“很好哇!如果你喜欢他的话,倒不妨交往看看。”
乐雨欣正视着蒋子阳,“我喜欢的人又不是他。”
蒋子阳回避着,顾左右而言他的说:“我要去美国两个月,你也可以休息两个月。”说着,又拿出一个信封给我,“这是两个月的薪水,先给你。”
乐雨欣傻傻的问:“子阳,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他不敢看乐雨欣,“我老婆在那里。”
乐雨欣才恍然想起,他对乐雨欣说过他结婚了,结了婚的人当然有老婆。
她似乎太天真了。
楼下的计程车催促的接着喇叭,他说:“我有你的答录机留话,那,你多保重。”
乐雨欣说不出一句话,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二十四小时内,她伤害了人,又被人伤害。
蒋子阳没有任何讯息。
乐雨欣又去上摄影课,本来怕见到陆韩啸时会有点尴尬,没想到他主动来和她打招呼,他说:“好久没见了,过的好吗?所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乐雨欣笑着,把自己先前的担心视成多疑。
陆韩啸说:“我下一期不会继续待在摄影班了。”
“为什么?”
“都是因为你啊!你激发了我许多创作灵感,我还要谢谢你呢!这样我就不用再到处打零工了。”
“那太好了。”我真心替他欢喜,当我看见他作品的灵魂时,我就就知道他会成功。
下课后,他请乐雨欣咖啡。“那个大的收了钥匙以后呢?男的有没有说什么?”
乐雨欣摇头,“男的美国去找老婆了。”
他张大嘴,“你不知道他有老婆?”
乐雨欣还是摇头,“快一年了,乐雨欣从没见过他老婆,也没听过他提起,她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乐雨欣每天守住处等待他的消息,他老婆为什么在美国?在美国做什么?这些都是在她心中无解的疑问。
陆韩啸对乐雨欣说:“我明天要去台北了。”
在乐雨欣等待蒋子阳回来的时间,都是陆韩啸陪伴着她,真讽刺。
是乐雨欣 送陆韩啸去车站的,车站挤满了人潮,蒋子阳依旧毫无消息。
陆韩啸激动的拥住她,“乐雨欣很害怕对你说我爱你,因为我害怕你又在我面前消失。”
原来他一直那么细心。但如果他知道我根本没有将他的事放在心上呢?会不会蒋子阳的心里根本没有我存在过的痕迹呢?乐雨欣又开始胡思乱想。
因为别离,乐雨欣更加思念蒋子阳,她紧抱着陆韩啸,希望他是蒋子阳。
“我爱你。”陆韩啸塞了一张纸条在她衬衫的口袋,说:“不要丢了它,这是我的住址和电话,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来找我,还有,这是我的钥匙,给你。”
乐雨欣握着钥匙,哭了。蒋子阳不在的这段时间,乐雨欣特别爱哭。她何其幸运又何其悲哀,两个男人将他手上的钥匙交给乐雨欣。
回到蒋子阳住处时,乐雨欣见停在门口的行李和蒋子阳。
乐雨欣一个箭步走向前,大大的抱住他。
不料,他却冷冷的拨开乐雨欣的手,说:“在车站很陆韩啸抱完再回来抱我吗?快开门,我没有钥匙。他居然记住陆韩啸的名字,他是在吃醋吗?”
陆韩啸曾经笑她,长那么大居然不曾喜欢过人,他才是乐雨欣告白的唯一对象。
蒋子阳还是回来了,她想过,如果他不要我,那么,她就决定远离,离开他的视线之外。可是,他毕竟还是回来了。
虽然蒋子阳还在生气,但是她害怕此刻不说,将来她会毫无勇气,乐雨欣说:“我很明白我已经爱上你,请你告诉我答案。”
“爱,爱有那么简单吗?你懂得什么叫爱?你以为在车站搂搂抱抱就是爱吗?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在搞什么?”
他在吃醋,她知道,她并不打算在他盛气凌人的时候接受他的羞辱。
乐雨欣说:“你先休息吧!我还是明天再过来。”
“等一下,”他翻箱倒柜的搅乱那一堆行李,似在找寻什么,最后,他翻出一本画册,丢给乐雨欣。“我老婆躺在病床上,而我却在画你。”
他的老婆躺在病床上?这是他始终没有钱的原因吗?乐雨欣手里不停地翻着蒋子阳的每一张画,那里面居然是每一个乐雨欣,光靠记忆,他可以把我画的那么精确吗?
泪水不禁又掉落下来,即使他回来了,她还是想哭,还是,恋人会使人泪腺发达?
今年是乐雨欣一生中最快乐的圣诞夜。
以后的两年内,她不计名分的跟着蒋子阳,她以为自己可以不要他什么,可是,每年寒暑假,他还是要回美国看老婆。
她想他离婚,她想 他娶自己,她越想越多。
乐雨欣不准他回美国,扣留他的护照,开始他们之间未曾有过的冷战,乐雨欣把他的护照带在身边,连外出摄影时也从不立身,即使这样,蒋子阳还是到美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