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对乐雨欣一头栽进去,谁抵挡得了他的魅力?陆韩啸很为自己有欠厚道的行径感到愧疚,若非为了及早摆脱杂志社的极告,她也不会慨然接下这份差事。
连接十余下快门,赫然惊见他好大一只赤足,水珠由他身上奔泻,他潇洒去一层汗水,牵起乐雨欣的手,昂扬离去。
铁栅栏上的时钟指着三点二十,此刻大速赶回去冲洗,应该来得及赶上阿华给她的截稿期限。
收拾好吃饭的家伙,由原先钻进的树丛仓皇窜出,骑上她的五十西西机车。
蓦然间,瞥儿一个凌厉回眸,是他!
那两道星芒,烈焰似地撩向她的周身,陆韩啸顿觉当胸被狠狠捶下。
事不宜迟,走位上策,她强做镇定,急急掉转车头,以飞快的速度逃离他的视线。
后照镜里绿草如茵。
陆韩啸长长虚了一口气,庆幸逃过一劫。据说那个叫灰狼的男人,有仇必报,且手段凶残。万一让他逮住,后果客不堪设想。
公寓内有间她自行装设的暗房,虽然稍嫌简陋,该有的器材却一应俱全。
方才的景象一一在显影剂里显像,其中并无阿华要的大辣画面,但新闻噱劲十足,这是她愿意出卖专业的最低限度,即使如此,也已教她良心不安了好几天。
“就这些?”阿华恶劣的态度,令人忍不住想打掉他的下巴。
陆韩啸将满腔怒火,强行咽回腹内,“你爱要不要。”三年来,她做得够多了,任何懂得情理的人,都不该再苛责她。
“忘了是谁供你念大学的?”每回一有争执,他就立刻摆出恩人的嘴脸,要陆韩啸泉涌以报。
充其量阿华不过是破例用当时仍在夜校就读,却因家贪念需工作赚钱缴文学费的她而已,干嘛把自己形容得好像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是我自己凭劳力换来的。”陆韩啸再也不接受他的勒索,从今天起,她要永远走出这道阴霾。
“你算什么东西?没有我你根本没得混,告诉你。”
转身没人微凉的街头,耳边仍隐约感觉到他的叫嚣与骂声。
陆韩啸苍白着两腮,紧握拳头,恨恨自责这些年不应没骨气地让他予取予求。
“不要走,韩啸!”陆韩啸匆促进出,口中大口地喷气,“我刚刚发脾气,只是因为舍不得你,真的,我,我对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嘛。”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最是可怕。
陆韩啸无语,淡然发动车,绝尘远扬。
临近公寓前,她已瞥见路灯下那为烟雾缭绕,萧索的身影。
她想逃,可是太迟了,机车已经驶进他的服前。
灰狼粗大手掌握住车龙头,眼底掠过一抹沉深的浮云,迷离中透着危险的讯息。
“拿来。”语调低沉不带一丝感情。
“已,已经交给杂志社了。”她没办法服他打马虎眼,那张刚棱的鼻唇。
“我要的是底片,听懂没?”他飘忽的黑瞳掠过陆韩啸白净的双颊,不觉闪现晶亮的光彩。
“底片在楼梯,我上去拿。”面对眼前的他,对陆韩啸说来是毫无招架的余地。
陆韩啸注视她的脸蛋,鹰年的眼一怔,迅即扑朔得难以捉摸。
“一起上去。”命令似的不容陆韩啸拒绝。
公寓仅仅二十坪大,堆满各式书杂志社,平时已显得很拥挤,他的身子往里一站,益发连转身都有些困难。
“对不起。”与他四目相视,陆韩啸不禁觍颜。“我是不得已。”
“敢做就不用找借口。”他打燃打火机,将胶卷烧成灰烬。
接着由上衣口袋掏出一叠钞票,放到桌子上,旋即打开铁门。
“等等!”陆韩啸抓起钞票塞回他手里,不料他连乐雨欣的小手一并扣住。
“不,我说过了我很抱歉,你可以骂我,甚至告我,但请不要用这种方式羞辱我。”她曾是穷得一文不值,但那是以前,是遥远得不复记忆的往事,而且是并未结痂,也许永远不会结痂的伤疤。
陆韩啸微鄂唇,唇眸勾起了无温度的诡笑。
“嫌少?”他一向大方虽然关于他庞大财富的传言,众说纷纭,但一千金的作风,眼前正是以证明。
取出支票本,填上陆韩啸几乎必须花上一整年才攒聚得了的数目,签了名,递到她面前。
“贪婪是好事,但适度食婪,未免不自量力。”他放肆地梭巡陆韩啸浑身上下扬起浓眉。“以你的姿色,实在没必要干此等偷鸡摸狗额勾当。可惜!”
陆韩啸痛恨那种眼光,极度的轻蔑,比起阿华的叫骂更令她无地自容。
“出去!”挣扎着缩回自己的手,他加足力道,拧得她疼得叫了起来,“算我求你,求你高台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她不敢嘴硬,此时此刻她得明哲保身。
陆韩啸直勾勾地盯着她,宛如面对一盘可口佳菜,眼底毫无尊重。
“放开我。”她婴宁低回。
陆韩啸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走向甬道尽头,孤寒 的背影,恰似他飘在的举止一样撼动人心。
出入意表地,有关巨星刘亦婷与不知名,富商过往甚密的消息并未出现在该期的环球杂志,倒是她匆匆下嫁汽车业小开的讯息喧腾一时。
陆韩啸辞去原先的工作后,旋即考进国内最大一家有线电视新闻网,忙碌的来访播报工作,使她无暇理会这桩不被看好的婚姻。
甚至连陆韩啸,那曾顽固地盘踞她脑海,害她彻夜无法成眠的影子,也逐渐幻为烟尘。
接踵而来的追求者,多到令她匪夷所思。她只是妆扮浓了些,衣服光鲜亮丽了点,怎么感觉犹如丑小鸭一夕蜕变成天鹅,美丽得让她好陌生。
“漂亮主播泰半嫁人豪门。”现场指导小记半开玩笑,半惋惜地调侃她。
望着手中又一束娇嫩饮滴的鲜花,陆韩啸柔肠百转。她从不羡慕奢华的生活,选择这份职业,只因单纯的符合兴趣。关于爱情?她要的是绝对的纯粹,不掺丁点杂质,是生得相亲,死亦何憾的执着不悔。
她不在意别人不了解她,横竖她在意的也仅只一个人。
疲惫往车水马龙十字路口,灿烂的霓虹灯搅乱了她所有的思绪。
又一个寂寥的夜。
挥手招来计程车,停在她身旁的却是一部保持捷九一一,碧幽幽的车窗下滑,传出熟悉低沉的语调。
“上车吧。”陆韩啸的面孔一如往昔。
“我?”一阵惊悸之后她想拒绝,她明明想拒绝的,客两腿却不听使唤,乖乖地依人驾驶座旁。
他没询问她的意思,迳自将车子开往淡金公路。
陆韩啸坐在椅子上,局促不安,手里的鲜花摆哪都不对劲。
行经阅暗无人的山路,他横过猿臂,拎走她怀中的花束,丢向山谷里。
“嘿,那是朋友送的。”她手是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这个家伙真是好霸道。
“它们配不上你。”
他放荡不拘的口吻,逐渐令她十分反感,这人以为他是谁?
有什么权利决定她的好恶?
陆韩啸咬咬牙,一股怒意与不屈服的倔强涌出。
“人家客都是有势的大老板。”
“你喜欢有圈有势力的大老板?”他讥诮她,牵起的唇角饱含笑。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甚至不认识你。”陆韩啸心火兀冒,即使她曾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但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她不认为自己必须枯坐在这,继续忍受他的冷嘲热讽。
陆韩啸的脸更显一只美目灵灿秀致,两片樱唇红艳醉人。
“不认识就不敢上我的车?”他没有强迫她,不是吗?
“是,我错了,房我下车,我,我付你车钱。”咦?她的皮包呢?刚刚明明还在。
陆韩啸犹自翻寻她原本在肩上的皮包,他已停妥座车,负手伫立于泼墨般的夜色中。
天,他该不会坏心眼的把她丢在这荒郊野外吧?
干脆赖在车上不要下去好了,他总不敢野蛮的强行将她拖出去才对。
“饿不饿?”他没头没脑抛下一句话。
饿又怎么样?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难不成叫她啃树根?
“下来,咱们去吃点宵夜。”纵使刻意放柔声调,他吐出的语句依然夹着某种程度的威仪。
陆韩啸勃发的女权至上意识,让他三言两语便瓦解殆尽,温顺地由他牵着,走向弯弯曲曲的羊肠小径。
一段短暂的阴暗路,眼前便豁然亮如白昼,热闹却不嫌吵杂,一排张挂着红灯宠的雅致小屋,都是些地方小吃。
吃完可口的美食,两人都没说话,才跨出几步,突然在风骤雨磅磷袭来,即刻给淋成落汤鸡。
幸好路旁有座木雕凉房,陆韩啸搂着她躲进里边避雨。
那日午后,就是这样一张漾着淋漓水珠的脸,教她不知所措。
陆韩啸怔怔地,没察觉陆韩啸脱下外套披向她的肩背,顺势将她带入怀中。
乐雨欣一愕,温润的唇已然吻住她的,陆韩啸几乎是拼了全身的力气在拥吻她,那样的年切,那样的迫不及待,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