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用透明玻璃做成的旋转木马,只要插上电就会转动。看着它静静的转动着,不知怎么的,陆韩啸的心动了起来。
他决定买下那座价值不菲的旋转木马。当他踏出店门后 ,他掏出口袋里的喜帖,看着上面的住址和手绘的地图。
朝着教堂所在的位置走去,越走越快,然后跑了起来。
他越跑越快,抱着那座旋转木马,他不希望回忆只是回忆,他要夺回曾经属于自己的回忆!
他要他的雨溪!
教堂终于在眼前,他满身大汗的冲过教堂前的广场,停在教堂开放的大门前。他看到新娘已经走过红地毯,停在新郎的身旁。
她穿着正是银座那间婚纱店摆在橱窗里的白纱礼服。
突然,陆韩啸想起在婚纱店里,雨溪脸上那抹属于新娘子甜蜜的笑容。
他还想做什么?不能给她幸福的是他,让她寂寞的人是他,她牺牲自己想成全的人也是他,现在她好不容易幸福了,他有什么资格来破坏呢?拥有了回忆又能怎么样呢?
她选择的人是别人,而不是他陆韩啸。
他就这样呆立在门边,什么都没做。然后,他听到新娘和新郎都说我愿意,看到他们互相交换戒指。他默默掏出口袋的笔,在旋转木马的盒子上写下雨溪,祝福你们。
一抬头,看到新郎吻新娘。
陆韩啸在门边放下装着旋转木马的盒子,也放下了他对她的所有回忆。
因为他的面前还有好长好长的人生哪!他转身的离开了教堂。
这时在教堂里,雨溪看着她的丈夫,甜蜜地笑着。
每天下午,他总要到公司附近的咖啡专卖店坐一坐,两年来,这变成了一种致命的习惯,一如回教徒的日日朝拜,他将这个习惯当作是开启新的一日的一个神圣仪式。
偶然有遇到拜访客户的日子,他也会想尽办法外带一杯,边开车,边就着保利龙杯口慢慢啜饮,碰到紧急刹车,免不了要烫舌,他也不在乎。
对于他的这些坚持,陆韩啸的朋友总是以不经意的口吻嘲弄他。
“咖啡王子,又找到了咖啡公主叙叙旧的时间了?”
“你该不会还在怀念雨溪吧?”
听久了,他也练就了一种听而不闻的本事。他总是在脸上扯出一个,你怎么说都好的笑容,然后大步走出办公室大门。
今年夏天,让他有如置身地中海型国度的畅快,天空蓝得似乎可以拿来做染料。
他身穿青蓝色长袖衬衫和卡其色长裤,手上拿着新客户的资料来,越过长长的斑马线,来到街角悬挂着咖啡共和国的咖啡店。
相熟的皮特,站在柜台内和他打招呼,并以眼色示意他入座。为他这个忠实客户,保留下午三点到四点的专属座位,是他们的共同默契。
他看到柜台上新添加的饮料——冰山一角,难得好心情的换掉平日喝惯了的蓝山。
这时,桌上的行动电话响起。
“喂?”
“雨欣,你在哪里?不是约好了两点半在餐厅门口见面?我等了半个小时了。”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喂,请问你找哪一位?”乐雨欣莫名所以。
“请问这是不是090138239?”陆韩啸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拨错了号码。
“不是。”
陆韩啸匆匆说了抱歉,结束这个小插曲。、
乐雨欣握着手机的指尖,突然感觉到一个小突起物,翻转过来一看,居然是个豆大的小苹果,同时,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喂?茵茵吗?”又是同一个男人。
他终于记起,刚才出门时似乎没有把手机带出来,只是这一模一样的手机让他误会了。
“对不起!这个电话的主人不在。”
“你是谁,茵茵的电话怎么会在你手上?”男人也终于弄懂并非自己拨错号,声调自然高了起来。
“这件事情有点复杂。”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情况,他只是碰巧坐在这个叫做茵茵的女人坐在的位子罢了。
对方显然也是以行动电话和他通话,收讯不甚清楚,兀自在另一端喂个不停。乐雨欣索性挂了电话,心想喝完皮特调的冰山一角就立刻,今天显然不是个好日子。
可惜,老天,还不打算放过他,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你好。”这回是个优雅的女声,听起来舒服多了。
“你好!”
“先生,我醒杜,是这个手机的主人,谢谢你捡到我的手机。”她的语调开始变得有点小心翼翼。
她当然了解她急于取回手机的心情,于是打算把手机交托给皮特请他为转交。
冰山一角就这么大刺刺的放在他面前,透明广口杯被注入五百的冰咖啡,再顶端覆上一层雪白的气泡鲜奶油,皮特交代他,需要用搅拌器调拌杯底的好料同时,他也顺着皮特的目光,看向那个正从门口迎面而来的黑色身影。
午后的阳光,正好从她的背后经过,于是,在逆光的视界里,她的外貌只剩下一件无领无袖的及膝黑洋装,厚底夹脚鞋,以及脸上那副大大的宽边黑色太阳眼镜,如此优雅神秘,仿佛夏天的炎热根本不干她底事。
她直直走向里桌,同时朝着他的方向微微笑着,一如他们早已相识。旋律融入这个美妙的气氛。乐雨欣犹豫 着是不是该向她打招呼。
她以左手拉掉太阳眼镜,原来她在眼镜下藏躲着的是一双水波美目,盈盈召唤着眼前的他。
“嗨!我姓杜,杜茵茵,我的手机——”她的声音何人同样令人印象深刻。
接过她递来的,和手机上有着可爱小苹果一样图样的名片,是某知名电脑公司会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产生任何关联吗?期待与退缩交错袭击着他的心。
她泛着水光的眼睛望着他桌子上的咖啡,“你也喜欢喝冰山一角?”
“今天是第一次,还没喝呢!”看着逐渐沉落,融化的鲜奶油,他知道,他不会忘记它的滋味,在这个遇到杜茵茵的下午。“也来一杯?”
“不了。我还有事。”她看着手腕上的时针,匆匆起身道了谢离开。
目送着她等待计程车的神情,这才发现,她那两瓣似笑微笑的唇角 ,非常可爱,即使是心情欠佳的时候,也不会太令人沮丧的一种美丽唇形,那么,亲吻的时候,是不是也特别甜美呢?
他在心里偷偷一笑,一瞬之间,居然对这个相识不过几分钟的陌生女人,产生这么可恶的想法。
杯底的好料,大概是肉桂和蜂蜜吧,正顺着吸管,攀爬进他干渴的喉咙,好特别的口感。
他躺在床上,无聊的按着手上的遥控器,不同的画面仅只停留一两秒钟就被淘汰,根本未曾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任何印象,就连平日最喜欢的城市大赢家,今天也挑不起他的一丝兴趣。
“怎么了?今天工作还好吧?”乐雨欣站在浴室门口,水汽弥漫在她的身后,此刻的她,只以一条浅蓝色的浴巾包裹着,长发被高高盘在头上,皮肤润泽,洁白。
以往,只要一看到她这个模样,他的身子就会起坏坏的反应,只觉得颓废无比。
他绝不承认他是一个喜新厌旧的男人,否则,他也不会和乐雨欣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没什么,刚接到一个大案子,有点麻烦。”他强装起一个笑容,眼睛仍无意识的盯住电视。
“是吗?”乐雨欣见他没有丝毫反应,直直走到电视机前面,拉掉浴巾面对着他。里面是一件镂花纱网的黑色胸衣,紧紧包住她迷人的34码,然后,学舞娘倚着高高的灯架,跳起曼妙的舞。
一甩头,原本盘在头发上的长发就似疾风下的瀑布,奋力的旋转出美丽的弧度。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近似专业的舞蹈的,不过他非常感动,他当然知道这是她特别为他筹划的生日献礼。
陆韩啸用力拍这手,当她汗水淋漓的跳了足足有五分钟之后。
她双手反撑在壁橱前,喘着气,“那当然。舞娘正是由我主演啊!现在先彩排一下嘛,既然反应热烈,那我就跟他们签约啰!”
乐雨欣再度走进浴室,这是她难得的休假,在百货公司任职楼面主管的她,每周只有一天假期,通常,她会安排两人一道吃晚餐,看夜景,或是赶一场好看的电影,今天的舞蹈算是额外的奖赏。
乐雨欣依然靠在床上。
浴室的莲蓬头停止冲水,乐雨欣走了出来。他知道的,却故意侧转过身,背对着她,然后平缓的。
他知道这样子很残忍,可是,他满脑子都是杜茵茵的身影,尤其在他们秘密交往了两个月之后,他更像中深深的蛊毒一般,对乐雨欣起了一道高高的墙,他们仍是相交多年的情侣,私心里,他已经彻底背叛了她。
乐雨欣的手轻抚着他的肩,仿佛蜻蜓点水似的又缩了回来,因为,他的肩膀随着呼吸,正规律的起伏着,乐雨欣不想吵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