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喜怒于形色的人，在这一刻却忽然像是一个受了打击的孩子一般，软弱无助。
穆凌雪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萧衍，心里一股复杂的情绪宣泄开，她蹲下身子主动抱住萧衍，轻声道：“愉贵妃不会有事的，这不是还没找到么。”
她抬头看向残废的清雨殿，大火已经被熄灭，空气中还有些烟火的味道。
上一次玉坤宫的大火比这严重的多，愉贵妃都没有事，若是死在清雨殿中，未免说不过去。
听到穆凌雪的话，萧衍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推开她跑向清雨殿的废墟。
“三王爷！”旁边的太监惊呼道。
他失去理智般将周围的木头柱子一个个的翻开，寻找着愉贵妃的痕迹。
几个太监想去阻止，都被萧衍推开。
木头桩子如今还带着灼热，不一会，萧衍的手就被炭火染成一片漆黑，甚至还带上了血迹。
穆凌雪看着这一幕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却也没有阻止他。
她知道，萧衍需要一个发泄的机会。
“找到了！”
不知道是谁惊呼一声，萧衍蓦地起身跑去声源处，穆凌雪也紧跟过去。
只见几个巨大的木头桩子搭在一起，大概是房屋塌陷落下来的，而愉贵妃就被压在这下边。
由于大火，她的身体以及面目都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只通过旁边掉在地上的发簪以及残余的衣服碎料能够勉强认得出本来面目。
几个人迅速把上边的木头桩子推开，萧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抱住愉贵妃，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穆凌雪检查了一下，虽然残酷，还是说道：“已经没有气息了。”
光是被压着就很难残留下来，更别说那场大火有多么的凶猛了。
旁边的红烟捂着脸呜咽起来。
“呜呜呜，都怪臣妾，若是臣妾能够早点发现外边的火星子，贵妃娘娘也不用……”
红烟说着几乎快要断了气。
穆凌雪抿了抿嘴，又看了眼愉贵妃，忽然疑惑的皱起眉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亦或是大火导致的，总感觉，愉贵妃的身体很奇怪。
她想好好检查一番，可看萧衍这样，还是隐下了心中的疑惑。
天色很快转黑，皇帝始终没有过来看一眼。
这场大火来的蹊跷，皇帝却没有下过什么明确的命令。
难道说，皇帝早就知道会有这场大火？
这个想法一出来，穆凌雪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很快稳下心神，看向萧衍。
此时宫里已经亮起了灯，零零散散的宫女来回走过，却没有一个停留。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一天了，萧衍抱着愉贵妃的尸体整个人的魂魄都像是丢了一般。
犹豫了一下，穆凌雪试探的叫道：“我们先回去吧。”
这样下去萧衍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萧衍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一动不动。
穆凌雪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陪他站在这里。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有小宫女拿了雨伞过来。
“王爷，王妃，二位先去永安宫歇息会吧，皇上让我等好生安葬愉贵妃。”
德公公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穆凌雪转身走到德公公跟前，朝着萧衍的方向使了眼色。
他都这样一天了，穆凌雪也没办法。
“王妃放心交给我吧。”德公公递给穆凌雪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即抬步朝萧衍走去，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萧衍才放开了愉贵妃。
“王妃都陪您一天了，又淋了雨，您今天就先宿在永安宫吧。”
太后那里向来清净，加上太后又喜欢萧衍，平日里萧衍进宫经常留宿在永安宫。
萧衍点点头，和穆凌雪一同去永安宫。
玉坤宫就在永安宫的前边，路过玉坤宫的时候萧衍望着面前黑漆漆的废墟忽然顿住了步伐。“她就这样走了，算不算是上天给她的报应？”萧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可穆凌雪却感到了一丝悲伤。
萧衍继续说：“我一直以为我不在意那个女人，我恨她从小就给我下药，让我被百花散折磨的生不如死，可她走了，我忽然发现，我好像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萧衍，你…”
穆凌雪走到萧衍身边想说些安慰的话，下一秒，他忽然转过身来一把抱住穆凌雪，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抱歉，一会就好。”
“嗯。”
穆凌雪任由萧衍抱着，犹豫了下，伸出手来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
忽然，头顶一道冷光射来，穆凌雪抬头看去，瞬间瞪大了眼睛。
千殇？
他怎么会在这里？
没等她来得及多想，千殇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
萧衍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淡声道：“我们走吧。”
两人刚到玉坤宫太后就心疼的把穆凌雪拽了过去。
“诶哟我的雪儿啊，这衣服都湿成什么样子了？阿古朵，你快去把之前给长公主做衣服拿出来。”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穆凌雪象征性的行了个礼，太后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叫皇奶奶就行了，在哀家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看着穆凌雪逐渐疏远，太后心里一阵失落。
以前这丫头还挺欢脱，天真的，自从跟衍儿在一起后她能感觉到穆凌雪每一次过来太后都能感觉到穆凌雪对她的冷淡。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
“规矩还是要有的。”穆凌雪疏离的笑笑。
说话间，阿古朵拿着衣裙过来。
“三王妃，热水准备好了，您去泡个热水澡吧。”
“多谢嬷嬷。”穆凌雪又行了个礼，这才跟着阿古朵下去。
太后一直看着穆凌雪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收回目光，就见萧衍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生死有命，宫中本就不是个太平的地方，衍儿，你看开点。”
“皇奶奶，母后的死，真的只是清雨殿失火吗？”萧衍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太后，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
他知道，后宫那些妃子无论做什么都瞒不过太后的眼睛的。
太后面色不变，语重心长道：“有些事，顺从天变就好。”
穆凌雪泡完澡后想着刚才在玉坤宫看到的千殇的身影，心里惴惴不安的，还是决定再过去看一眼。
她刚走进玉坤宫，就看到地上一个蓝色的香囊格外显眼。
这不是千殇让她给愉贵妃的么？
不对。
这么大的火，这个香囊怎么什么事情都没有？
穆凌雪心里一阵疑惑传来，弯腰就要捡起那香囊。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