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南炯就将南以濡传唤到宫中。
偌大的勤政殿内——
南以濡神色沉重的来到南炯的身前,正要行礼问安,却被坐在高位上的南炯猛然喝道:“跪下!”
转瞬间,就听到清脆的“吭哧”一声,是南以濡毫不犹豫跪下的声音。
南炯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他一眼,别过头去,严肃的发问:“朕听闻你肖想朕的皇位啊?!”
南以濡低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他回答:“儿臣不敢。”
“不敢?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不敢!几位朝中大臣一起弹劾朕!话里话外都是替你说话!当朕是三岁小孩子吗?当朕看不出他们的意图吗?!”
他一想到自己的母亲被发落冷宫,控制不住的难受,他慢慢的挺直了后背,毫不胆怯的与南炯对视,说道:“南胤的皇后不仅仅是儿臣的母后,更是世人,人人称赞的贤后……”
“你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别磨磨唧唧,啰里吧嗦的了。”南炯对他是一点儿耐心都没有了。
南以濡心一横,斗胆开口说道:“父皇不应该将母后打入冷宫。”
“朕不应该将她打入冷宫?!”南炯顿时就气笑了,他喝问道:“你的母后杀人了知道吗?!你的母后害了龙子你又知道吗?!你的母后早就不是那个贤良淑德,善良的人了,你又知道吗?”
听罢,南以濡只好低下了头,毕竟他也是从小在这皇宫里长大的,自己的母后做了些什么,是个什么脾性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他表情沉重,一字一句皆是冷漠语气:“父皇只道是母后变了,难道您就没变吗?”
回答他的,是南炯久久的静默。
“真没意思。”他站起身来,简言意骇的说:“既然如此,儿臣就先行离开了。”
只听南炯冷冷嗤笑道:“朕还活着!还能坐稳这龙座,就用不着你来操心了。倘若你今日活着回去,而后又企图造反,那朕……也只能要你的母亲陪我一起下葬了。”
南炯毫无感情温度可言的话语,一字不落的传进转身欲走的南以濡的耳朵里。
这是要用他母亲的性命,逼迫自己服软吗?!南以濡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另外,儿臣在此对天发誓,绝不肖想皇位。”
南炯听到他的话,见他还是能被自己掌握的,他这心里也跟着舒坦了起来。慢悠悠的说道:“只要你没有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的母亲就能好好活着。”
怎么活着?在冷宫里度过余生吗?!他突然抬起头来,与南炯怒目相视,毫无顾忌的发问:“难道这不是您承诺过母后的吗?当着全天下百姓的面,承诺不废后的吗?!您有又怎么可以弃当年的誓言于不顾呢?!”
紧接着就传来巨大的爆响,“啪——”的一声在勤政殿里炸开。
就见南炯气的脸色铁青,瘫在龙椅上,他面前的桌子已经呗他一掌拍的个稀巴烂了。
“朕不会废她的后,但没有说过不要她的命!南以濡!你的姓是朕给的,名字也是朕取的,甚至连你的性命,朕想收回就收回!”
南以濡咬碎了一口银牙,也要往肚子里咽。要是露出一点点的逆反的意思,不仅他不能活着出去,就连他的母亲也难免灾难。
“儿臣,谢主……隆恩!”
南以濡生生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段话,话音刚落,迈着步子就要离开,他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与他这个父亲呆下去了。
然而,他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南炯唤道:“且慢,不要急着离开,朕还有一件要事要告知于你。”
听到自家老爷子发话了,南以濡就是有万般不愿意,也只得点头称是。他打起精神,对南炯问道:“父皇还有何指教?”
就见南炯悠哉悠哉的品了一口茶,看着他的眼神稍微和善了一点,连说话的语气也不像刚刚那般冷冰冰的:“朕要告诉你,明日就是你与苏家三小姐苏清欢的大喜之日。”
听到他的结婚对象是苏清欢时,南以濡瞬间愣在了原地,又蒙圈又不敢相信的问道:“父,父皇,您,您说儿臣明日要和谁成亲来着?”
南炯回答:“是苏家三小姐苏清欢啊,苏家还有几个三小姐?还有几个苏清欢啊?”
“等等,等等,等等!”南以濡的大脑仿佛“嗡嗡”作响似的,一直轰鸣着,有如擂鼓的心跳声,清晰的反馈着他现在的心情——激动,狂袭还有不敢相信!
“您说,与我成亲之人,未来的太子妃是苏清欢?那个野丫头?!”
看到少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南炯只好不厌其烦的说:“对,就是她。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好歹是名门闺秀出来的,你堂堂一国太子,怎么能称呼她为野丫头呢?”
犹如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南以濡的内心现在可谓是波涛澎湃,他忙说道:“是是是,父皇教诲的是。”
只听南炯语气嗔怪的冒出这么一句:“明明就是疯丫头。”
毕竟前不久,就是那个疯丫头,不要命了似的穿了一身缟素,威胁的他,偏偏她不仅安然无恙的回去了,甚至还拿走了两道圣旨!甚至打了他的脸!
南以濡愣了一下,然后赶紧问道:“那苏清欢知道这件事情吗?”
“朕这就派人去苏家,通知他们,顺便昭告天下。”
突然的,南以濡发现良心不安,除了良心不安之外,他还对苏清欢抱有怀疑,他试探性的弱弱的问道:“若是苏清欢不愿意嫁给我,真的不嫁了怎么办?您也说了,她就是个疯丫头。”
“这是一个好问题。”南炯摩挲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她自爆身份是已故元勋大将军之女,那么她就是先帝钦定的太子妃人选,那个时候老苏家也是欣然应允的。就算她不愿意,也不能视诺言和规矩于无物。于情于理,她都必须要嫁给你。”
“想她是名门世家之女,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温婉贤淑,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于情于理都应该是莺声细语……您看,她于情于理了吗?”
南炯假装镇定,仿佛一切都为他掌控好了的模样,他煞有介事的说道:“这个你无需担心。哦,对了,明日你二婚。”
这么一听,南以濡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一脸蒙圈的,颤巍巍的问:“您说什么?二,二婚?!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南炯笑眯眯的对他解释:“原本朕不是将苏家二小姐钦定为太子妃吗?”
“嗯,这个儿臣知道。可是儿臣不明白,半路冒出一个苏清欢,也是太子妃的人选,您是怎么处理的?该不会要儿臣娶两个太子妃吧?!”
只见南炯斜了他一眼,想到接下来要向他解释,苏景瑕是怎么对他情根深种的。他就不免有些羡慕又有些惆怅。
“你小子只答对了一半,你的确要娶两个。不过一个是你的太子妃,一个呢,是你的侧妃……”
“儿臣不要苏清欢当妾!”她那么骄傲一个人,让她伏低做小的当妾,她能愿意?那不就跟在家里埋了个炸弹似的吗?那样会家犬不宁的!
“哎……”南炯的这一声叹息,全为苏景瑕叹的啊。
“朕有意将苏清欢立为你的太子妃,所以朕为了安抚苏景瑕,不仅给了她如安郡主的名衔,更是答应满足她一个愿望。谁知道,这丫头,别的什么都不求,就求嫁给你,哪怕是一个侧妃之位,她也心甘情愿。”
莫名其妙的,南以濡的心情不再像刚刚那般激动雀跃了,反而有些难受,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郁闷。
“先不说这丫头对你那是情根深种啊,再说了,她可是有名的名门闺秀,容貌与性情那是分毫不差,真的也是有些可惜。”南炯继续发表自己的惋惜之情。
却听到南以濡不痛不痒的说道:“您是不知道,苏景瑕也就只是装的一副温婉持重的模样罢了,事实上,她的野蛮劲儿,嚣张气焰,与苏清欢相比,那也不差多少。”
末了,他还纳闷的小声嘀咕:“苏景瑕,嫁到我太子府,我看你能嚣张多久,估计不出三天,你就要哭着回门。”
于公公已经来到了苏家,他双手颤抖的拿着手里的圣旨,只觉得它有千斤重,“我的个老天爷啊,怎么这种苦差事都是我来干啊!手里拿着这道圣旨,现在这苏家就跟龙潭虎穴似的。”
他假装镇定的将圣旨宣读完毕,忙不迭的就将圣旨交给了穆柔,一刻也不敢多停留,生怕被宠女如命的苏林抓住。
谁知,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还没有走掉呢,就被赶来的苏林叫住了。
苏林中气十足的对于公公唤道:“慢着!先别走!”
于公公猛的顿住了脚步,一边慢吞吞的转回身子,一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去。
他惴惴不安的说道:“老奴还要回宫中复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