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禾与药霜不禁愣了。
而言欢在他们愣神的当空,已经大步往前而去,慌得二人疾步追上。
“采买锦鲤只是一个幌子,我真正的目的是要去见大超!”
言欢看着正在准备车马忙碌的仆役们,低声告诉墨魂和仙儿:“有太多的事情没有答案,而大超不止知道小怪当初发生了什么?也牵系着小狸的死,所以,要想知道这其中的纠葛,我必须去见大超!”
仙儿看了一眼墨魂,刚准备开口说话,却被墨魂拦了:“也罢,小姐亲自去看看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吧?墨魂会守护好小姐的安危!”
听了墨魂的话,仙儿便不在执着,只是叮嘱赶车之人,一定小心稳妥,莫要颠了小姐什么的。
由墨魂陪着,言欢的车马浩浩荡荡出阁往谷外而去。
“好机会!”
琼花轩中,言琼在听了身边之人的禀报后看向绿巫:“你不是一直想和墨魂较量一番吗?此次他们前往奇台镇,就是个最好不过的机会,一举两得呢!”
绿巫自然明白言琼的意思,答应着刚准备出去,又给她叫住了:“只要给她下蛊便是,在我要的东西尚未到手之前,千万莫要杀了她,明白?”
“属下谨记!”
转身刚走出没几步,言琼的声音又来了:“如若能伤了她,也是好的!”
“是!”
这次,他没立刻离开,而是依旧驻足,似是在等着什么。
“还不去?”
绿巫笑笑,足下轻点消失在琼花轩的树影下。
“毒王鼎,拿到了你,我便可以大刀阔斧的拿下这药仙谷了,到时候,我与长风的婚事便是整个丰月大陆最声势浩大的事情了,哈哈哈哈……”
言琼得意的笑声惊起了花儿上驻足的彩蝶,它们环绕着飞了一圈儿又重新落下。
“言欢,言欢,哼哼哼,到时候我该拿你怎么办呢?长风那么喜欢你,他居然可以为了你与我作对,我是不是该给你一点不同寻常的待遇呢?嗯,就看你的表现吧,如若一切让本姑娘顺心顺意了,自然,你的日子也就好过一些咯!”
美美的想着,嘴角笑意盎然,言琼往琼花轩后院而去,那里,才是她所有家当的聚集之处。
大超,是小怪唯一的哥哥。
这是一个被言欢叮嘱谷中照应、从附近散户家收药材的人,生来勤恳忠诚,对药仙谷则是带了万分的感恩之心。
他家就坐落在奇台镇某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初辰阁的车子进了奇台镇之后,言欢便吩咐他们去也采买锦鲤了,自己则带着墨魂一起往那小巷子拐了去。
“好奇怪!”
二人来在大超家门口,却见木门紧闭,门上还拴了一根枯黄的草绳,象征性的将大门拴了起来。
言欢皱眉不解:“大超家我以前来过几回,每次都是交药的人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尤其是像现在这个季节!”
她很是奇怪,今日为何他家这么冷清?
“姑娘是来交药的?”
这时候,一个老汉路过,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言欢和墨魂,在走过去之后又折了回来,进而问道。
“啊,是啊。……大超家为何大门紧闭啊?”
言欢本来准备上去敲门试试,正好这老汉来了,她便随口问了一声。
“如果姑娘是来交药的,老汉给你们指一个新的地方。”那老汉倒是很热心的为言欢她们指着另外一条巷子里的收药人家,“大超的价格很实在,我们都喜欢,只可惜……”
“他为什么不收了?”
言欢很好奇。
“唉!”
老汉闻言只是望了一眼大超家的门,摇摇头低眉言道:“姑娘似乎不懂得这奇台镇的习俗?你没看到这门上那草绳子么?”
“看到了,什么意思?”
言欢点头望着门上枯黄的草绳,但她并不懂门上拴了一根这样的草绳能代表什么?
“这家人去了!”老汉眼中有悲,“也就是不到十日的时间吧?是镇长派人来料理的后事,唉,一家人一个都不剩……”
“你说什么?”言欢闻言心里蓦地一惊,她抬高声音追问,“什么叫‘这家人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来交药的?”
老汉被言欢的神情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后退望着言欢,进而转身就跑,却被墨魂一把从衣领上抓了回来:“小姐问话,你敢跑?”
“不不不,大侠饶命,老汉我什么也不知道!”
老汉似乎是被吓蒙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如岛蒜直求饶。
“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是,我们不会对你怎样!”言欢纠结着刚才老汉的话,继续追问,“到底大超家发生了什么?这草绳是几个意思?”
老汉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指了指门上的草绳,又机警的看了周围一眼,这才低声道:“二位应该口渴了吧?我家就在巷子深处,老汉斗胆请你们喝口粗茶?”
“回答小姐的话,我们……”
“好啊,多谢老伯!”
言欢对着墨魂摇头,虽然很多人情世故她不太懂,但老汉的意思她算是看得明白,便答应和他一起去家里讨口茶喝。
这是个简陋却十分干净的小院儿,种着几株言欢认不出来的花儿,摆放整齐;几间茅草房便是他们的家,虽不怎样,但充满了家的温馨和别样的素雅。
老伴儿身子骨有些不好,看着有人来了,她也是急忙起身搬桌子拿凳子热情招呼,并端出了她刚做的热乎饼子。
老汉让老伴儿去烧壶水为客人泡茶,他这才蹲在一边点了一锅旱烟,讲起了大超家的事情:“大超是个很好的人,我们老两口这些年也得他照拂,我们一直心存感激。前段时间,大超在药仙谷做工的妹妹来过一回,后来,人便不知为何去了……”
说到这里,老汉眼中含泪,口中吐出一个大大的、圆圆的、转着圈儿一环套一环的烟圈儿:“后来,大超说是去谷中送药,回来后便一病不起,紧接着一家人都病了。”
“什么病?”
言欢心里一沉,望着老汉吐出的眼圈儿,嘴里下意识追问。
“是……是……”
老汉犹豫了一下,而后起身关了自家大门,这才过来重新蹲在,低声道:“镇长大人请来的医者检查后,说有可能是流病!所以,大超一家最后被关在家里,镇长亲自派人守着,直到……直到一家人全部死去……”
老汉的眼中噙满了泪水,他将已经抽完的烟锅子在脚底下磕了磕,揪来一根枯草掏着里面的烟渣子,继续说道:“我偷偷从他们家院子的狗洞钻进去看过,他们一家根本就只是风寒,并不是什么流病!……虽然,我也没见过流病是什么样子?但因为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这病的症状,所以确定那根本就不是!”
“可恶!”
言欢攥紧了双拳。
“最可怜的是大超那三岁的儿子和即将临盆的媳妇儿,唉,造孽呀!”老汉泣不成声,将样子很是奇怪的烟锅子收进怀里,“她的老母亲因为和守门的人发生争执,被推倒跌断了腿,最后无法眼见儿子儿媳和孙子面对死亡,自己先自缢而亡;大超身染重病无力起身,媳妇提前临盆大出血也一尸两命,可怜了那孩子……”
这时候,老伴儿提了一壶开水出来,就在老汉继续说话时,不小心将开水洒在了他脚上,烫得他抱着脚尖叫望着老婆。
“这老头子胡言乱语,也是因为大超平日里对他好的原因。……唉,可惜了那一家子人啊!”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为他们倒上两碗粗茶,折转身子又进屋了。
言欢哭得成了泪人儿,并未注意老婆子的动作和话语,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终是我连累了她!”
她咬着唇,眼睛红红的有些肿:“不只是小怪,还有大超和他们的孩子,呜呜……”
听着言欢的话,老汉神色微微变了变,而后小心的看向墨魂,却欲言又止。
墨魂起身,放出自己的力量感应一番之后,低声在言欢耳边劝了几句。
“真的?”
她扬起脸,带着满眼的泪花儿。
“不会错!”
墨魂肯定的点头。
言欢于是赶紧擦干泪水,看向老汉:“老伯,您的孩子都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见他们回来呀?”
“老汉哪有那福气啊?我们老两口孤苦伶仃,一生都没有子嗣,之前还多得大超的照顾呢!”老汉苦笑着解释,“这临了,唉……”
墨魂见了刚准备说话,言欢却起身对着他摇了头;拿出一些散碎银子放在桌上:“您也挺不容易的,这些银子就当是我给您的救济,收下吧!”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
“这怎能成?姑娘,我们不能要!”老汉急忙将那些银子拿起追了上来,拦住言欢,“您只是在我这院儿里喝了一口粗茶罢了,怎能让我们收您这么多银子呀?这不合适!”
“小姐让你收着就收着吧!”
墨魂冷冷的回了一句,吓得那老汉一哆嗦,还将一粒银子掉在了地上,他慌忙弯腰去捡。
再起身时,已经不见了言欢和墨魂的影子。
“菩萨呀,多谢菩萨的救济!”
老汉双膝跪地,虔诚的磕了头。
“她不是菩萨,大超兄妹都是因她而死,她是他们的催命鬼!”老婆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老汉身后,也不再是刚才的弯腰驼背,而是站的笔直,“药仙谷的大小姐,还是挺重情义的嘛!”
“哎,老婆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老汉急忙起身拉着老太婆进了茅草屋,望了一眼炕上睡熟的孩子,低声道,“大超家的事情你我是知道不少,但,咱们也不能惹祸上神啊!”
“那孩子可怜,老婆子我在这巷子二十多年了,也就大超两口子还对咱们知冷知热的!”老婆子来在炕边上望着孩子,低声道,“我保全这孩子,便是留了他家一根苗儿!小怪素来性子温顺、但却心细如发,她的一身修为是老婆子我给她的,就这样莫名死了,你觉得我能咽下?”
“哎哎哎,你这老婆子干什么?好不容易清静了二十年,你这是……”
“为了想要保全的人做最后的一搏,不可以么?”老婆子瞪了老汉一眼,“小暖是我的命跟子,从小跟着我长大,我又岂能眼看着他也丧身这莫名的灾难中?”
“那你想怎样?”老汉看了一眼手中银子,低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