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长风闻言心中一喜，缓缓移开遮挡面颊的袍袖怯怯看向那黑衣人：“您是……境主？”
男子点头。
“小的之前来这秘境寻人，不小心将一块儿烟水玉落在了秘境中，故而前来相寻。”他小心起身看着男子，“不知境主可曾看到？”
“烟水玉？”
境主刚准备摇头，就听身后女子出了声：“是那块儿蓝色的小石头么？”
黑衣人闻言，缓缓挪开了挡住女子视线的身体，将她让在了前面，问：“莫非是你前段时间从湖边捡到的小石头？”
女子点头。
伸出手掌，掌心中便是那枚泛着蓝色光泽的烟水玉：“是这个吗？”
车长风此时的形象十分狼狈，长发敷面的他，扬起的脸只露出了半个，闻言急忙起身伸手去拿女子掌心间的东西。
忽然，女子身子微微一颤，握住掌中烟水玉的同时，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伸出的左手腕，那里，竟然也在泛着淡淡的紫色光芒！
“说，你这印记从何而来？”
女子厉声叱问。
“印记？”
车长风闻言急忙收回自己的手，将手腕缩进衣袖中低了头，咬咬牙并不想回答：“还了我的烟水玉，本公子即刻就离开这秘境……”
“哼，来时容易；想离开，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黑衣男子闻言嘲讽似的笑了。
“水灵兽？”
女子盯着车长风被长发遮住的面颊，冷然叫道：“如若他连这个都不愿意相告的话，就赏了给你打牙祭吧？”
水灵兽雀跃的叫了一声，那声音，让车长风从心底发出没来由的恐惧。他身子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往女子这边靠了靠，叫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女子饶有兴趣的望着他。
“情痴蛊，是情痴蛊的印记！……看清楚了吧？”
他索性鲁起袖子将整个腕子都露了出来，在女子眼前晃了晃，有些气急败坏的叫嚷着。
女子的身子轻轻一晃，进而叫道：“鱼翼，扒开他脸上的头发，让我看看他到底长得多么骇人？或者，是惊为天人？”
黑衣男子答应着上前，车长风自己掀开满脸长发，扬起脸对着女子：“看吧，本公子就是这样一幅容颜！”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眼前女子也对自己的容颜有几分兴趣，这样一来，烟水玉方才有要回来的可能；而自己，也许才不会死在这里吧？
“哈哈哈哈！”
在看清楚了车长风的容颜之后，女子竟然发出凄厉的笑声，进而将手中烟水玉狠狠丢在地上，冷声道：“既然落在了这秘境中，那么，就做本小姐的奴隶吧？等我玩够了、腻了，自然会让鱼翼将你丢出秘境！”
“可以！”
车长风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但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请姑娘也一定应下了吧？”
“哦，还和我谈条件？也罢，本小姐闲来无聊，就先听听你的要求是什么？如若过分，便将他直接喂了水灵兽吧！”
车长风大概整理了一下自己刚刚被水灵兽弄得乱糟糟的长发，轻轻咳了一声才开口：“我，可以在这里于你为奴为仆，但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药仙谷大小姐言欢曾经坠落这湖中，她，可尚在人世？”
“言欢？”
女子声音中听不出波澜，却在看到他那张面容时不淡定了：“是你！”
车长风并未注意到女子的惊诧，弯腰捡起地上的烟水玉，小心翼翼收好，进而等着她的回答。
“她死了！”
女子强作镇定回应：“既然你愿意留在这里，那么，从即刻起便做我的贴身奴仆吧？鱼翼，给他御水之能！”
黑衣人扬起手掌，一道黑色光芒落在了车长风身上：“此刻起，这湖水对你来说犹如平底，你尽可放心行走便是！”
“你叫……”
“车长风！”
车长风想也不想便回答了她。
“从现在起，你就叫镜奴吧！”女子回身，白衣翩翩缓步而行，眼前湖水纷纷向两边拢起，竟生生开出一条通道来，“等哪天我腻了、不想要了，自然会给你自由！在这之前，你就好好在本小姐身边尽心尽力的做个奴仆吧？还有，鱼翼试试看，他的修为如何？能进这秘境中，修为一般都不错！”
鱼翼点头，一把掐住了车长风的脖颈。
“很奇怪，他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鱼翼难以置信的叫了一声，“而且，他体内竟然有我秘境中的力量……确切的说，是我的力量！”
鱼翼脸上骇然，难以置信。
“是吗？好奇怪！”
女子笑着丢下一句，语气浅淡。
“欢儿？”
跟在身后的车长风下意识的唤了这么一声，双目痴痴望着这白衣女子的背影，竟觉得她便是自己寻觅无果的言欢。
“看来，你很在意她咯？”
女子轻声相询。
“她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放进心里、用满心情义去爱的女子……”
“哈哈哈，她已经不在了，说这些瞎话有意义么？”女子脚下蓦地一顿，扭头一双冷冽眸子盯着他，“看来，你是说假话连自己都信了吧？你这样的人，是该先得到点儿教训才是！水灵兽，交给你去玩儿吧，只要别弄死就好！”
女子大步往前走去。
鱼翼看了一眼水灵兽，那眼神，水灵兽自然是懂得。
车长风便给水灵兽叼着，一飞冲天而去。
“你应该认得这人，对吧？”
回到湖底山洞中，鱼翼看着解下面纱的言欢，含笑问道。
言欢点头，双目含泪：“曾经入过心的人，那般刻骨铭心，又怎会轻易忘记？”
鱼翼点头。
果然，那人和她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他的修为如何丧失的？”
言欢转而问到这个。
鱼翼想了想回答：“他体内曾经受过极重的伤，似乎是夺舍未果；后又有人用什么灵兽之力为他续筋缝脉过，这才存了命却丢了修为；还有，那人在为他续筋时动了手脚……”
看着言欢的眼神，鱼翼将车长风是如何被动手脚、又将会的最终如何，详细的讲了一番。
“好歹毒的手段！”
言欢不禁唏嘘：“不过，他终归是我言欢喜欢过的人，所以，帮帮他吧？没了修为，他在临渊台那里将什么都不是！”
鱼翼看得通透，进而笑着点头。
“我想出去一个人走走。”言欢深深吁了一口气，“闷在这湖底多少天了，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看一看秘境中的美景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言欢看向鱼翼：“我会耽搁一段时日，他，就交给你了！”
看着言欢信步而去，鱼翼眼底泛起微微笑意：“明明还是那么在意，怎的就偏要装作无情呢？真是不懂，千余年来这人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每个人都要这么虚伪的活着么？”
“虚伪？哈哈哈，你还不是一样？当年如若不是因为你的虚伪，你我能被困秘境这么多年？还有，如果你不够虚伪，为何不放我出去、给我自由呢？”
一个黑色的影子忽然从他身上分离出来，那样子倒是和他一模一样，只是脸上多了几分诡异。
“我知道你想要自由，陪伴我千年，我是应该还你自由的，但……”
“你困我这么些年还不够吗？我受够了！”黑影愤怒的叫嚣着，“上次如若不是你无端出现岛乱，那小子的皮囊我早就拿下了；而一旦有了一副属于我自己的皮囊，我便再也不用依附于你，整日里成为你的影子！”
“那只是一副凡人的躯壳，与你这千余年的魂魄并不适合，而且，还有可能让你从此在这个世上消失！”鱼翼苦笑着看向这黑影，“你就真的那么想离开我么？”
“做梦都想！”
黑影绕着他飞着，打落了洞中无数的物件儿，落在地上噼啪作响，仿佛土匪抢劫一般。
“以至于连魂飞魄散都不顾了？”鱼翼再问。
“与其依附于你、永远不得自由，倒不如寻得一副好皮囊、风风光光的做个凡人，也算是活过一回了！”黑影的怨恨很深，“今日，我亲眼看着那小子重新回到了这里，也算是我与他的缘分……”
“这么说，那小子之前被夺舍不成，是你的伎俩？”鱼翼闻言蹙眉追问，“怪不得他体内有一股我的力量！”
“当然！”黑影很是得意，“那是一副难得的皮囊，只可惜在关键时刻被你坏事，才弄得他逃出了秘境；好在，他终归还是我的东西，此次，我志在必得！”
“那是小姐的人，你不可觊觎！”
鱼翼面色严肃的警告他：“等我为你寻了适合的皮囊，定然给你这千年陪伴一个交代，但不是他！”
“我只喜欢他！”
黑影不断叫着。
“不可！”
鱼翼斩钉截铁。
“给我想个办法，让我跟着他或者附着与他身上也好，总之，我再也不想丢了他！”黑影忽然变得有些可怜兮兮的望着鱼翼，“千年来第一次挣脱你的束缚在秘境中晃荡，我遇上了他，那一眼便是千年！鱼翼，如果你真觉得有愧与我的话，让我跟着他，或者，成就他一身的修为也好，求你了？”
鱼翼很是诧异。
“别忘了，你乃是魅！一个即将灰飞烟灭时别我强行封进我影子里、以留存你千年灵魄的魅影而已！你现在说你……对一个人族男子一眼千年，你，可是想要放弃这千年来好不容易修成的灵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