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妃娘娘抬手给陌翎斟满茶水,说道:"本宫在深宫年月久了,所见之人俱是深谋如渊,却唯独看不透你翎郡主,不知道翎郡主是如何猜到本宫会在西暖阁这里等你呢?"
"我没猜!"
陌翎直接回答,楹妃眉头轻皱,便是不明白陌翎的话。
陌翎再说道:"我没猜楹妃娘娘字条里的隐语,只是想先来西暖阁采几多璎初花给娘娘泡茶,没想到娘娘竟然就在西暖阁里,可谓天缘巧合,歪打正着了!"
"哦?"
楹妃娘娘有点意外陌翎的回答,接着问道:"翎郡主也知道本宫喜欢喝璎初花泡的茶?"
"是!宫里人都知道楹妃娘娘喜欢璎初花,展濂王爷孝顺,在麒瑚宫里栽种多株璎初花树,就是为了给娘娘你泡茶喝!"
陌翎侃侃而谈,说的好像真的一样,其实她看到那字条之后,就发觉字条上东暖阁三个字有问题,而且字条上还留了一个楹字,若是陌翎有告密举动,楹妃岂非自投罗网,依照陌翎对楹妃的了解,她绝对不会在东暖阁。
字条上东暖阁的"东"字是斜着写的,和东暖阁斜对面的就是西暖阁,所以陌翎猜测楹妃或许在西暖阁等她,但是这些心机小巧陌翎却不会让楹妃发现,毕竟让一个可怕女子摸透自己心思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陌翎还有重任在身,岂能让楹妃看透自己的斤两?
楹妃见陌翎半真半假,半实半虚的样子,才发觉原来宫里还隐藏这样一个高手,怪不得慕展濂有八百铁卫傍身,还能落得如此凄惨局面,陌翎是慕珑庭的未婚王妃,这其中不知陌翎是否耍了什么手段。
楹妃见自己探不到陌翎的底细,便不再含糊其辞,而是亮出招式说道:"看来是本宫眼拙了,竟没发觉翎郡主如此聪慧机灵,翎郡明明和珑庭王爷情投意合,却隐忍珑庭和陌湘的苟且之事,在珑庭面前丝毫不提及,也算聪明之举!"
陌翎听见这句话不禁变了一丝脸色,原来她的举动早被楹妃盯住,楹妃竟然知道自己发觉慕珑庭和陌湘有私情,这可怎么解释才好。
陌翎脸色暗沉一下:"我不过一个卑微部族女子,既然已经许身珑庭王爷,就知道他身边早晚都会出现其他女人,那些女人出现的早或是晚,是亲还是疏,对我来说也没有分别,我和娘娘同在帝王深宫,这一点,相信娘娘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陌翎很轻易就把楹妃射来的利箭掉转箭头,投射回去,不料楹妃听了这几句话不但没生气,反而露出笑容,那笑容开始是无声无息出现在楹妃唇角,而后逐渐荡漾开去,成为一脸讥讽凄冷的笑容。
"不错!"
楹妃娘娘冷冷说道:"没有人比本宫更懂得深宫里的凄凉,陌翎,你真的很聪明,是我儿展濂无福,若是本宫抢先一步和皇后娘娘定下你为儿媳,恐怕今天得意畅笑的人,就是我儿展濂了!"
陌翎见楹妃终于肯谈正题了,便也不再故弄玄虚,端肃坐好听楹妃说话。
楹妃看着陌翎,说道:"本宫请翎郡主来此相见,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一些,你根本想不到的事情!"
"什么事情?"
"有关慕珑庭的生母娴妃,和皇后娘娘当年的血海深仇!"
陌翎凝视楹妃:"宫规有定,任何人都不准提及当年之事!娘娘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
陌翎的确是抱着听故事的目的见楹妃的,但她以为要等楹妃提出如何解救慕展濂的条件之后,或许能从楹妃嘴里套问出一些当年旧事。
却没想到楹妃娘娘就是想要告诉陌翎那些事情,反而对她自己被囚禁在王府的儿子一句不说,这一下陌翎反而有些惊颤。
楹妃似乎料定陌翎会疑惑,便说道:"本宫告诉你这些事情是想让你知道,慕珑庭和你,是根本不能成为夫妻的!"
"你说什么?"
陌翎这一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有些微惊之色,楹妃不过是宫里一个妃子,怎敢妄议皇子婚配,若是陌翎告发她,也算一个论罪当诛的罪名!
但楹妃似乎不在乎自己十分会落被罪惩处,她抬头望向天边远月,回想一下当年隐事,方才轻声说道:"当年,皇上面前出现最早的女人,就是娴妃,娴妃在皇上做亲王时就是他的侧妃,你没有见过她,她真的很美,皇上对她也是真的很宠爱,娴妃一心等着皇上即位后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可谁知,皇上即位之后,为了与泚勒部族联姻巩固慕朝势力,竟迎娶你姑母成为慕朝皇后!"
陌翎静静听着楹妃的讲述,敛声屏气不敢插嘴多言生怕错漏一句半字,若是翎皇贵妃原身在这里,或许这些旧事她多少都知道一些,可陌翎是半路闯来的,对前尘往事半点不知,所以听得格外认真。
楹妃陷入回忆,这些话好像不是说给陌翎听,而是说给她自己的,楹妃继续说道:"就像你说的,娴妃命该如此,她斗不过命,也争不过天,她斗不过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宠爱,但她可以掌控自己的心思手段,于是娴妃在不甘心和怨怒之中,接连害死多个皇子,其中就包括皇后娘娘的一个嫡亲皇子。"
陌翎听得后背发凉,娴妃何等心狠手辣,竟然丧心病狂到接连残害那么多皇子性命。
陌翎皱起眉头低头不语,楹妃淡淡一笑,继续说道:"娴妃渐渐变得越来越可怕,接连对其他皇子下毒手,不过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终于娴妃再毒害七皇子慕筠宸的时候,被莼贵人发觉!"
陌翎听应楹妃说道莼贵人和慕筠宸,更加侧耳细听,楹妃慢慢说道:"莼贵人知道自己斗不过娴妃,只好替自己的儿子死了,用自己命换皇上和太后对慕筠宸的保护,所以娴妃的阴谋终于败露在人前,被皇太后追查出她就是皇子接连夭折的罪魁祸首,皇太后大怒,皇上也对娴妃的残忍痛心疾首撒手不管,将娴妃交由皇太后全权处置!"
陌翎听到莼贵人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不惜以命换命,想来慕筠宸每天面对深宫凄寒,心里该是多么悲切。
楹妃继续说道:"太后对皇后的贤惠端庄十分赞赏,却也担心皇后贤惠太过,恐将来再有第二个,第三个娴妃出现,于是太后命令皇后亲自处决娴妃,为她在宫中树立声威,也给我们这些宫妃一个警示,警告我们不可在冒犯皇后尊威!"
陌翎听了楹妃刚才一段话,疑惑逐渐增多,心里出现一丝莫名的恐慌,她在楹妃的诉说了,发现了一个很重大的巧合。
陌翎之前在昭阙殿查看过密档,那密档或许是翎皇贵妃都不知道的详细事情,对于残害翎皇贵妃的凶手,陌翎之前的视线始终在慕珑庭和慕筠宸身上,而直到此刻,陌翎才忽然回想起来,娴妃娘娘被处决的时候,也是慕展濂刚刚降生的时候。
娴妃接连害死五个皇子都没有暴露,偏巧在慕展濂降生不久之后便被皇太后抓住了,那么很有可能是楹妃当时和娴妃同谋联手,一同害了五个皇子。
不久之后慕展濂降生,楹妃深知娴妃阴狠,恐怕娴妃出手伤害慕展濂,为了保护自己儿子,便设计将娴妃暴露出去,楹妃娘娘借刀杀人,利用皇太后和皇后的手杀了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