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视线相交,慕珑庭双眸里有悔过,有痛惜,还有不舍。
往日之情尽皆浮现眼前,陌翎眼中也再一次浮起伤切,她不可能再选择慕珑庭,不管是命运还是感情,陌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沉向慕筠宸的一边。
慕珑庭真挚且深情地轻声道:"翎儿!不管你想等到何时,本王都陪你等,一直等到你想要嫁给我慕珑庭的那一天,本王等得起。"
说完,慕珑庭松开握紧陌翎手腕的手,大踏步走出殿阁去了。
陌翎看着慕珑庭和逻舟身影消失在庭园里才松了口气,心里暗自寻思,慕珑庭他们刚才说起的调兵密令一定有问题,因为一纸密令,慕展濂一个堂堂皇子成为了终身被幽禁的阶下囚,那么这一次的密令又会牵扯到谁?是不是应该告诉慕筠宸呢?
陌翎知道,此刻慕筠宸也一定在应对慕珑庭的各种毒招,慕珑庭和慕筠宸喝茶之事已经传入陌翎耳中,陌翎很是担忧慕筠宸的处境,毕竟此刻京城内外早已被慕珑庭牢牢掌控,慕筠宸在京城里身单势孤,万一慕珑庭联合多位官者谋害慕筠宸,慕筠宸不会那么容易就能躲过去的。
陌翎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慕筠宸一声,毕竟慕展濂的下场还在宫里,陌翎十分害怕慕筠宸会被陷害,如今慕珑庭又在暗中调派兵马不知道有何意图,慕筠宸还需谨慎防备的。
于是第二天,陌翎去凤仪宫给皇后娘娘问安,皇后娘娘也刚刚从谨敬殿回来,稍事歇息还要去陪伴皇上,这几天皇上的病症有所减轻,皇后娘娘和众位妃嫔也能得空歇息片刻。
陌翎和茗溪在殿阁里玩笑,皇后娘娘在外殿和翁御医说起皇上的病势,翁御医虽然言语中安慰皇后娘娘无需过多担忧,但是言辞中也流露出无奈和叹息,陌翎心里盘算着年月,恐怕襄帝只能在撑半年的时间了。
翁御医退下后,陌翎来到皇后面前闲说话,言辞中稍稍提到慕筠宸,皇后娘娘握住陌翎的手,说道:"翎儿,你过来,本宫有几句话对你说。"
陌翎呆怔一下,跟着皇后娘娘走到庭院前的庭栏下,皇后娘娘坐在石凳上对陌翎道:"翎儿,有些话本宫之前不想说,但是眼下皇上病症一天重似一天,本宫有几句交代,应该和你说一说的。"
陌翎坐在皇后娘娘身边,低声道:"娘娘有何吩咐,请直言就是。"
皇后娘娘叹息道:"从前本宫阻止你和慕筠宸亲近,是因为你已经和珑庭定亲,你就也是慕朝的女子了,慕朝女子若悔婚败盟会被所有人瞧不起,所以本宫绝不能眼看着你受众人冷眼,那种日子不是你能想象的。"
陌翎低头道:"翎儿知道。"
皇后娘娘摇头道:"翎儿,你并不懂,你对本宫和慕朝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或许会认为你是泚勒和慕朝联姻的筹码,但是本宫告诉你,除此之外,你必须嫁给慕朝皇族人,还有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陌翎抬头惊讶问道:"还有什么原因?"
皇后娘娘冷然道:"这个原因你不必知道,但是你要记住,翎儿,你永远都不能回到泚勒,泚勒是你的坟墓,你只有留在慕朝,留在慕朝拥有权势的皇族人身边,才能活下去。"
陌翎瞠目结舌看着皇后娘娘,她从未想过,除了联姻之外皇后娘娘居然还隐瞒了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陌翎有些惊惧道:"姑母,我不懂,我为什么不能回泚勒?是因为族王不喜欢我吗?"
皇后娘娘握住陌翎的手,深切道:"翎儿,你听姑母的话,不管那个原因是什么,你都绝对不能回泚勒,而且你一定要嫁给慕朝的皇子,就算你和慕珑庭终成陌路,你也要嫁给慕筠宸,你一定要成为慕朝皇族的瑞宁,只有如此你才能活下去。"
陌翎瞪大眼睛不明所以,皇后娘娘叹息道:"所以,从前就算你在珑庭身边受了委屈,本宫也让你嫁给珑庭,可是眼下看来你和珑庭是没有这个缘分了,但是既然筠宸也对你情有独钟,他或许是个比珑庭更可靠,更能保护你的皇子,只是翎儿,在皇上离世之前,你和筠宸绝对不能在宫里挑起任何事端,你能做到吗?"
"我能,姑母,我能做到。"陌翎立刻笃定的回答。
皇后娘娘慈缓笑道:"本宫当然相信你,但是珑庭再聪明不过,他一定会用各种手段断开你和筠宸的情分,这一点,你也要心里有数。"
陌翎也只得低头答应。
皇后娘娘见陌翎面有忧虑之态,又笑道:"少年之情是令人魂牵梦绕的,本宫知道你和筠宸情意连绵,总是让你们这对儿小情侣分别也不近人情,本宫今天就让你们见见面,等一下你就替本宫去宝灵宫为皇上抄写两幅经幡,稍后筠宸王爷也会去的。"
陌翎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皇后娘娘看穿,有些羞怯的低下头去,皇后娘娘无奈叹一声道:"真不知道月老牵在你身上的红线,终究会握在谁的手里,本宫从前看珑庭待你极好,但是经过几次事情之后,珑庭的所作所为也让本宫寒心,或许,你和筠宸才是良缘。你的命途,就由你自己走吧!"
陌翎听着皇后的话低下头去,她明白皇后娘娘的话中含义,如嬷嬷在侧也叹息说道:"筠宸王爷自小是被太后抚养长大的,性情难免娇宠乖张一些,皇上每每念及莼贵人惨事,也对筠宸王爷心有不忍,所以竟养成了筠宸王爷古怪的性情,翎郡主,你莫要被他一时花言巧语迷惑,还要看清他的心思才好!"
"我懂得的,嬷嬷,你们放心吧!看现在的形势,宫里两三年之间都不能有婚庆嫁娶之事,所以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皇后娘娘点头,让如嬷嬷准备一些笔墨等物,陪着陌翎去宝灵宫抄写经幡了。
近来因襄帝病势沉重,宝灵宫里每日香火不断为襄帝诵经祈福,陌翎坐在大殿内静心抄写经幡,诚心诚意为襄帝祈福。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才见慕筠宸身穿浅素长衫走入大殿,两人视线碰触,慕筠宸嘴角显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陌翎脸颊稍有一红,没理会他,继续低头抄写经幡,但唇边的笑意也不自觉绽放出来。
慕筠宸先是和各位禅师施礼,之后盘膝坐在桌案后为父皇诵经祈福,陌翎将两幅经幡都描画好之后就起身走到禅师身边城上经幡,然后随禅师一起供奉经幡敬香燃烛。
供奉经幡完毕后,陌翎便独自去宝灵宫后殿等着慕筠宸,如嬷嬷早已亲自在后殿准备一间静阁,让陌翎和慕筠宸能好好说会儿话。
陌翎在静阁足足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慕筠宸才拎着一个竹雕填漆彩画食盒走进来,进门便对陌翎笑道:"外面事情太多了,本王若是再不来,你岂非要饿死在这里了?"
陌翎浅浅一笑道:"王爷眼里当然是皇上的事情最重要,而且我们这样见面也是不妥,以后我还是尽量别见王爷你了!"
慕筠宸放下食盒从背后轻轻拥住陌翎:"不见你怎么行?本王不知道你是否安全,心里总是放不下!"
陌翎心里何尝不感叹,她和慕筠宸从回到宫里之后就几乎没见过面,这种咫尺天涯的相思更让人魂牵梦萦。
陌翎转过身安静地依偎在慕筠宸怀里,轻声道:"你不用见我,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