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筠宸明白,慕珑庭能在做过那么多坏事之后,还没有人抓住他任何把柄,足见慕珑庭心术玲珑,机巧百端。
慕筠宸差一点中了慕珑庭的阴招,如果他认为自己有遗诏在手无所顾忌的话,一定会气定神闲不把慕珑庭的话当真,是以慕筠宸也表现出一丝惊诧和疑心。
紧皱眉头对慕珑庭说道:"我和你是生死不共戴天之敌,你为何将这一切告诉我?"
"本王告诉你又有何妨?父皇的诏令已经发下来,你只能乖乖滚去漠疆,不过,如果你聪明的话,还有一个机会可以留在京城!"
"什么机会?"
"杀了慕茗溪!"
"慕珑庭!你这个疯子!"
陌翎在慕筠宸怀里听到他唆使慕筠宸暗杀慕茗溪,忍无可忍的怒吼起来:"茗溪才三岁,你为什么就是盯着他不放,他一个孩子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慕珑庭冷冷撇了陌翎一眼没搭理她,继续对慕筠宸说道:"只有你现在杀了慕茗溪,皇位后继无人,父皇才会从你我之间另选太子,父皇命不久矣,他会很快就定夺太子之位,慕筠宸,你和本王斗了半辈子,这时候当真甘心夹着尾巴去漠疆,而不敢留下和本王一决高下吗?"
陌翎惊慌看着慕筠宸,抓住他衣袖摇头说道:"筠宸,不要,你不要听慕珑庭的蛊惑!"
但是慕筠宸犹豫着看着陌翎一眼,冷然说道:"陌翎,你直到现在也没有一次真正看清我和慕珑庭,我们都是慕族子孙,我们血液里流淌着的,都是血战到底,绝无退缩的肝胆!"
陌翎骇然松开抓住慕筠宸衣袖的手,不可置信后退一步抖着嘴唇:"你说什么?你、你......"
慕珑庭对慕筠宸的反应很满意,至少陌翎对慕筠宸的失望和惊诧让慕珑庭很满意。
就在三个人都静立当地的时候,忽然听到宫里一声沉重的鼓声响起来,慕筠宸和慕珑庭同时听到鼓声同时都变了脸色。
陌翎虽然是外来者,但她也在文献里看过,慕朝宫廷无论红白之事,一概以铜鼓传送消息,这会的鼓声绝不会是婚嫁喜事,而是......而是.......
铜鼓的声音传遍整个宫阁内外,满宫人都停下正在忙碌的事情侧耳细听,心里暗暗记钟声的次数,昭阙殿内的三个人都如石雕木刻一般站在当地,随着鼓声一声声起伏不定。
整整八十一声,陌翎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襄帝驾崩了!
慕筠宸也一脸惨白,只有慕珑庭面色很是复杂的沉默片刻后,抬起头对殿外喝道:"来人!"
逻舟立刻推开殿阁门站在门口听候吩咐。
慕珑庭对逻舟说道:"翎郡主对本王无理挑衅,你带侍卫押送翎郡主回舞絮宫"
"是!"
逻舟拱手听令,走上大殿不由分说抓住陌翎手臂,陌翎想要摆脱逻舟的拉扯,可是慕筠宸救呆呆站在当地,没有要帮助陌翎的意思,陌翎含泪被逻舟拖走,雯叙看到陌翎出来之后马上跟随上来,和陌翎一同走回舞絮宫。
陌翎和雯叙在逻舟押送下回舞絮宫,一路上已经听到宫里哭声震天,陌翎不是慕朝族系之人,这个时候无需去为襄帝服丧,只能听皇后娘娘的安排再去为襄帝服丧,所以只能先回到舞絮宫。
而昭阙殿了的慕珑庭和慕筠宸都面对彼此呆立无言,就在一刻之前,他们还在为了皇位争斗不休,何种奇险招数层出不跌,但忽然襄帝驾崩了,慕珑庭和慕筠宸都好像正在全力和对手厮打的时候,对方忽然死了,让他们都措手不及,怅然若失。
慕筠宸心底是悲痛的,但是这种悲痛欲绝他不能在慕珑庭面前表露半分,否则慕珑庭就会发觉慕筠宸对父皇是有感情的,慕筠宸几乎将自己手指握碎,尽量在表情上冷淡且冷酷。
慕珑庭最终也没再慕筠宸身上发现任何异常,冷笑两声走出大殿了,他们都没有时间在小小的昭阙殿里斗了,因为真正殊死搏斗的血战,已经拉开帷幕。
慕筠宸和慕珑庭一起来到谨敬殿,此刻的谨敬殿上已经密密层层挤满了无数人,皇族帝王驾崩时有严格的禁令,不能哭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准发出悲切之音,所以整个谨敬殿上虽然站满了人,却没有一丝哭声和其他声音。
陌翎和雯叙都在舞絮宫里整理丧服,如嬷嬷刚才亲自来舞絮宫送丧服,并告诉陌翎尽快去谨敬殿陪伴皇后守哀服丧,更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茗溪。
陌翎心里比任何人都关切茗溪的安危,于是和雯叙手忙脚乱穿好丧服来到谨敬殿,禅月司的司主已经来到大殿,正和皇后还有很多皇族老人家商议丧事的细情,慕珑庭自然也在其列。
慕筠宸只能跪在大殿下,陌翎和抱着茗溪的奶娘站在远处,隔着无数宫人远远看到慕筠宸的身影,这一刻的陌翎陷入无尽迷雾之中,看不清任何人的心思和意图,她已经彻底混乱了。
慕展濂也被侍卫们带来了,和楹妃娘娘一起跪在谨敬殿外,偌大庭院里足足有上千人之多,但安静的似乎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这种极大的反差让陌翎从心里往外的慌乱。
等了很长时间,禅月司的司主和慕珑庭一同走出大殿,站在慕筠宸面前,慕珑庭回头看了司主一眼,司主对他点点头,慕珑庭便对慕筠宸说道:"慕筠宸,父皇已经下令让你立刻出宫,你本应该现在就出宫去漠疆,但司主大人念在父皇故去,让你守丧一夜以尽孝道,你今晚就在谨敬殿为父皇守孝,明早寅时立刻出宫去漠疆!"
慕筠宸好像没听见慕珑庭说话一样,还是一动不动跪在地上,低头沉默着,司主大人走到慕筠宸面前,说道:"筠宸王爷,你身负玄煞之气,不宜留在前殿守孝,还是随下官来后阁服丧把!"
慕筠宸缓缓抬头看了司主一眼,见他眼神闪烁,似乎有话想要对慕筠宸说,慕筠宸便淡漠地站起身,一言不发跟随司主去谨敬殿后阁了。
之后宫中诸人都开始遵守祖制为襄帝守孝服丧。
陌翎要保护茗溪,始终在皇后的凤仪宫里陪伴茗溪玩耍,一个御医过来给茗溪送暖腹合胃的药碗,这是茗溪每天都吃的,因此陌翎也没在意。
但这位御医给茗溪服下药丸时,悄悄对陌翎说了一句:"翎郡主,缳琴姑娘在凤仪宫外等着见郡主,请郡主去见一面!"
陌翎立刻点头,那御医给茗溪吃下药丸就离开了凤仪宫,陌翎四处看了一圈,殿阁里不过两三个奶娘,并且茗溪有些困倦之态,奶娘抱着茗溪睡觉去了。
陌翎装作闲逛的样子走出凤仪宫大门,站在门口正迟疑不知道缳琴在哪里,忽听得一个轻微咳嗽声音,陌翎转头看见一个宫女站在油粉影壁一旁,正是缳琴。
陌翎和缳琴走近相见,陌翎先问道:"你胆子这么大,襄帝驾崩所有人都入宫来了,连慕展濂都回来了,你还敢出现?"
缳琴没有了平时嬉笑怒骂的样子,神色冷肃着说道:"我也没有办法,苒篱昨晚被慕珑庭的侍卫追杀,此刻已经逃出宫中了,所以只能我来见郡主你!"
"什么?慕珑庭敢杀苒篱?苒篱可是御前的御医?"陌翎惊呆万分。
"连皇子他屡次毒杀,何况一个御医而已,慕珑庭早就看苒篱不顺眼了。"
缳琴咬牙切齿的说道:"昨夜幸亏我和阿犀都在御药房,终于让苒篱脱身离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