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痛声梗咽,慕珑庭却冷笑不绝,阴冷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慕珑庭看着皇后娘娘说道:"所以,这宫里没有人是无辜的,每个人都是无可奈何的,父皇是,本王也是!皇后娘娘,珑庭念在从小是你养我长大情分上,可以饶了你和茗溪的性命,但是你要以父皇遗诏的命令诏令天下,转让皇位给本王!"
皇后娘娘平静摇摇头,道:"不可能的,如果本宫想要让出皇位,早就给你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慕珑庭用危险的目光看着皇后娘娘:"你不在乎自己性命,也不在乎茗溪的性命是吗?皇后娘娘,你最好别再试探本王的耐心!"
皇后娘娘听慕珑庭提到茗溪,也不禁红了眼眶,说道:"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每个都身不由己,茗溪身为皇族子孙,身为太子,这一切是他注定要承担的!"
慕珑庭目光在皇后坦然沉静的脸庞上来回游移,他对皇后娘娘让他来见面的意图有一丝迷惑,问道:"既然如此,皇后娘娘为何要见本王呢?"
皇后娘娘走近慕珑庭两步,说道:"本宫让你来,是有一样先皇遗物要送给你!"
慕珑庭脸上闪出一丝疑惑:"遗物?"
"不错!"
皇后娘娘回答:"襄帝在临终时,给你留了一样东西,本宫本来是等着在襄帝丧期结束之后给你,但是现在看来本宫不得不给你了!"
"是什么?"慕珑庭问道。
皇后娘娘转头看了一下时辰沙盘,上面刻度显示已经已经过了酉时,宫里还是一片沉静深邃,就表明陌翎和缳琴他们已经平安将茗溪带出宫了。
皇后娘娘看了如嬷嬷一眼,如嬷嬷慈善安详的冲着皇后娘娘一点头,皇后娘娘忍住双眸中泪痕,长叹一声,对慕珑庭说道:"现在应该是给你的时候了,本宫去内殿取来,你稍待片刻!"
慕珑庭有几分迟疑和犹豫,但还是任由皇后娘娘独自去内殿取遗物,慕珑庭则和如嬷嬷一同留在大殿中等待。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慕珑庭没发现他自己已经等着很久,有好几次慕珑庭都想闯进内殿看看皇后娘娘在使什么诡计,但是柯桐和重兵在外面团团把守,什么声音都没有,就表明皇后娘娘和泚勒族人都没有行动,慕珑庭便按下耐心继续等着,他也想知道父皇究竟留了什么遗物给自己。
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慕珑庭终于沉不住气了,他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如嬷嬷,那个陪伴了皇后娘娘几十年的老嬷嬷如今已经满头白发,她还是那样沉静坐在地上,但是脸上却显出掩饰不住的哀痛之色。
慕珑庭终于察觉事情不妙,当即喝令柯桐和逻舟进来,柯桐和逻舟一直等在门外,听到慕珑庭的声音都闯进殿阁。
慕珑庭喝令:"去内殿看看,皇后娘娘在干什么?"
柯桐和逻舟彼此看视一眼,一起小心翼翼走到后殿的竹帘外,他们掀开珠帘绕过屏风后,看到皇后娘娘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她的嘴角蜿蜒着一丝鲜红血迹,血迹此时已经干涸在皇后的嘴角,她身边还放了一个古玉碗盏,很显然,皇后娘娘饮鸩自尽了。
这一变故让柯桐和逻舟都大吃一惊,他们急忙跑出殿外传报给慕珑庭,慕珑庭乍听之下也吃了一惊,匆匆走到内殿看到皇后娘娘逝去多时的尸身。
慕珑庭也呆了一呆,柯桐和逻舟脸色都难看起来,皇后娘娘很显然和楹妃一样,临死前都用自己的性命摆了别人一道,皇后娘娘用自己的命昭告天下人,慕珑庭为了谋夺皇位,毒弑当朝皇后娘娘,这对慕珑庭来说是极大的,用无法磨灭的罪孽。
慕珑庭脸色惨白,神情逐渐失控,他不觉后退两步看着皇后尸身不停摇头,凄冷道:"明明是你们的错,你们到死都不肯承认自己的错,却一再将本王逼迫至深渊边缘!"
如嬷嬷这时无声无息走入内殿,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锦盒,对慕珑庭说道:"珑庭王爷,你小时候是奴婢带大的,皇后娘娘适才说先帝有一样东西留给你,是真的!遗物,就在这个锦盒里!"
慕珑庭艰难挪移目光看向如嬷嬷,见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嬷嬷手中一个暗蓝色丝绸锦盒,柯桐当即拦住慕珑庭说道:"王爷,这个老妇是皇后娘娘的心腹,要当心他们还有奸计!"
慕珑庭看着如嬷嬷没说话,柯桐便从如嬷嬷手上接过锦盒,径自打开来看,却见锦盒里并不是什么暗器毒物,而是端端正正放着一块赤金长命锁,就是婴孩儿降生时戴的长命锁。
柯桐见锦盒里是这个东西,微一蹙眉转手呈在慕珑庭面前,慕珑庭看到那块赤金长命锁也轻微皱了皱眉头问如嬷嬷:"这是何物?"
如嬷嬷从锦盒里拿出长命锁,走到慕珑庭面前,柯桐和逻舟都抬手要拦住如嬷嬷,但是慕珑庭慢慢抬手按下了他们的手臂,问如嬷嬷道:"嬷嬷有何话说?"
如嬷嬷含泪说道:"王爷,你从小开始,每一天身边都会有宫女换上一幅崭新的丝绢,你可曾仔细看过那每一块丝绢上面的图案?"
如嬷嬷的话让慕珑庭呆怔一下,慕珑庭还真曾经揣摩过丝绢上的图案,不过是很寻常的如意图案,慕珑庭顺手从袖子里取出今早云柔刚给他准备好的丝绢,摊在手掌上看上面的图案,果然在丝绢一角绣着祥云如意的图案。
慕珑庭略带疑惑看着如嬷嬷说道:"这如意图案有何不同吗?"
如嬷嬷含泪说道:"珑庭王爷可能是从来没注意过,宫里所有公主和皇子们的丝绢图案都是各种吉祥花样,而只有珑庭王爷你的丝绢上一直都是祥云如意!"
慕珑庭回想一下似乎还真是这样,就连柯桐和逻舟也都好奇看着如嬷嬷,如嬷嬷叹口气,将那块沉甸甸的赤金长命锁端端正正放在慕珑庭手掌上,和他手掌丝绢的花纹上下相比,竟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为何是这样?"
慕珑庭稍显吃惊神情,看着如嬷嬷。
如嬷嬷含泪说道:"先帝当年为了慕朝,迫不得已对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下手,但是当珑庭王爷你刚刚降生的时候,皇上其实是很疼爱你的,他当时并没有这个打算,皇上很是宠爱娴妃娘娘,看到王爷你降生之后也喜爱非常,特令工匠打造这块长命锁,上面的祥云如意图案,是先帝亲手为王爷你画成的。"
慕珑庭凝目看着手掌上的丝绢和长命锁,沉浓泪痕遮挡在双眸内,不觉问如嬷嬷道:"嬷嬷,本王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你能不能告诉本王当年究竟为什么父皇要对我和四皇子下手,虎毒尚且不食子,父皇对我和四弟怎么下得了手?"
如嬷嬷亦含泪叹息道:"当年,先帝的确对娴妃娘娘太过宠爱,这份冠绝后宫的宠爱,也直接导致娴妃娘娘的母族臻氏一族日渐隆盛,臻氏一族多人身居朝中官位,且手握重权,后来娴妃为先帝生下三皇子,也就是珑庭王爷你,臻氏那时候的权利已经在朝中盘根错节势不可挡,臻氏一门的官者串通朝臣逼迫皇上册立你为太子,朝野上有很多拥立皇长子的老臣起兵反对,直接导致一场死了上千人的宫闱兵乱!"
慕珑庭对当年那场兵乱是所有耳闻的,但是他并不知道细情如何,这时候从如嬷嬷口中听来只觉得浑身一阵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