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汐樾冷笑:"放心!她已经坐不住了,只要我们按兵不动,她就会越来越着急!"
苧阡莞尔道:"还是娘娘聪慧,宁皇贵妃再怎么说都是边漠女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更是不懂得宫里权谋之道,活该死在这里。"
赋汐樾道:"什么聪慧?不过是鹗心鹂舌、鬼蜮伎俩的事情见得多了,如果可以,谁愿意让自己的手沾满鲜血呢?"
苧阡见赋汐樾神情不悦,不敢在多言,赋汐樾转头看了看摆放在大殿角落里的一盆寒竹葵,对苧阡道:"这盆寒竹葵很多天没晒太阳了,明天一早把它搬到庭院里晒晒。"
苧阡不明所以看着赋汐樾道:"娘娘,寒竹葵是相爷送来的,宫闱内只有这一盆,娘娘心爱的很,搬到庭院里恐被宫人毛手毛脚碰坏了!而且相爷说了,寒竹葵上的凝霜有寒毒,轻易碰触不得呢!"
赋汐樾定定看着寒竹葵,说道:"无妨!你吩咐他们小心一些就是了!"
苧阡只得答应,而后便侍奉赋汐樾安歇。
予词从桂苧宫出来之后,正好看到云妃的轿辇被抬向谨敬殿,轿子里还有大皇子牙牙学语的笑声,可见是皇上召见云妃和大皇子觐见,予词自来到宫闱后,始终不曾有孕,如今眼看大皇子和大公主备受皇上喜爱,予词心里更添荆棘。
予词原本是泚勒一匹野马,来到宫里也是被慕珑庭和逻舟联手诡计才降服住,现在予词竟越来贪恋深宫富贵权势,所以对陌翎的回京比任何人都恐惧。
眼看轿辇被抬进谨敬殿,予词双手握紧拳头,绝不,绝不能放弃手里的泼天权势和恩宠。
予词开始计划把如嬷嬷送进西行宫,但是不能太明显,于是予词命珍儿准备一些丹药服侍下,第二天的午膳过后,予词忽然浑身发起红疹,整个棠霄宫的人都吓呆了,急忙禀报皇上。
慕珑庭赶来看视,同时宣召太医来问诊,一番忙乱后太医诊断说是皇贵妃午膳吃了一样冰梨祛暑,但冰梨上误洒了花粉,皇贵妃误食花粉才引发红疹。
慕珑庭见予词的红疹疼痛可怖也不忍心,下令重责职苑司的宫人和奴婢,予词失声痛哭,定要慕珑庭将职苑司种菜的奴婢都逐出宫去,慕珑庭只得安慰予词,下令将几个种菜的宫人送去行宫当值。
慕珑庭朝政上日理万机,并不知道如嬷嬷也在职苑司,一声令下,如嬷嬷和很多宫人婢女都被打发去行宫当差,而后予词略使手段,就让掌事宫人"偏巧"将如嬷嬷送去了西行宫。
逻舟看到如嬷嬷来到西行宫,得知是皇上旨意也没敢过问,还以为是皇上特意让如嬷嬷来陪伴辰儿,顺水推舟让如嬷嬷去思贤殿和辰儿相伴。
如嬷嬷之前并不知道辰儿被皇上抓来囚禁在此,辰儿得以和如嬷嬷再次相见,都不免悲声不断,久叙离别之情。
如嬷嬷见到辰儿还活着自是欢喜,辰儿也将离宫之后的事情一一讲述出来,如嬷嬷得知陌翎改名叫做辰儿,并且和慕筠宸终成良配,心里也替辰儿欢喜,只是她现在又被皇上抓来,而且放在行宫里不闻不问,也不知如何了局。
辰儿反而安慰如嬷嬷别担心,一切自有天意,她若是无力逃脱,只能等,等着结局到来的那一天。
如嬷嬷和辰儿款叙良久,才看到注意到辰儿挂满庭院的宣纸字幅,如嬷嬷是先皇后心腹嬷嬷,自然识文解字,见到字幅上字迹古怪,便问道:"辰儿,你这写的是什么呀?老婆子我一个字也不认识!"
辰儿抬头望向满院落字幅,那是她用新世纪的汉字写的经文,慕朝里自然没有人认识,但是这件事辰儿不会对任何人吐露,便说道:"这是,我和司主大人学习的星象字,是我每晚观看天象,为慕朝写的祈福文。"
"祈福用的呀!怪不得看不懂,辰儿,你说的司主大人,是从前禅月司的司主吗?"
辰儿点头承认,司主大人辅助在慕筠宸身边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辰儿没什么可避讳隐瞒。容嬷嬷叹息道:"既然是他教你写的,你这是为筠宸王爷祈福的吧?"
辰儿低头抚平桌案上的宣纸,沉静说道:"不仅仅写给他的,我是写给慕朝的,慕朝--是我喜欢的地方,我自从出宫之后,见到慕朝烽火征烟不断,看到太多流民居无定所,慕朝原来不是这样的,我是为慕朝所有人所写,我希望上天能庇护慕朝,能保佑慕朝里每一个人。"
如嬷嬷怔怔看着辰儿,道:"郡主,你变了。"
辰儿缓缓笑道:"我没变,我的心还是原来的心,只是我不再任性,不再私心揣度他人,我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在身不由己的漩涡里,不是谁能改变的!"
如嬷嬷叹息一声,无尽的悲伤都在一声长叹里,如嬷嬷和辰儿都不知道,逻舟早就趴在门外听她二人说话,逻舟知道辰儿和如嬷嬷一定会说些知心话,说不定能探听出来一些隐情,便趴在门外偷听。
虽然没听到关于茗溪和慕筠宸的事情,却知道了辰儿每天写写画画都是什么东西,他即刻叫人入宫去告诉慕珑庭。
慕珑庭听到铁卫禀奏,也才知道如嬷嬷被调遣西行宫了,而后听铁卫详细说了如嬷嬷和辰儿对话,慕珑庭垂头沉思片刻,柯桐站在一旁察言观色,不知慕珑庭会不会将如嬷嬷调走。
片刻后,慕珑庭对身边掌事宫人道:"你去西行宫宣召,将......"
柯桐侧耳静听,却见慕珑庭说了半句之后又咽住了,然后挥手让掌事宫人退下,掌事宫人莫名其妙地退出大殿外。
柯桐见慕珑庭从龙案一侧翻出那天在思贤殿里拿来的字幅,慕珑庭对柯桐说道:"你来看看,认得上面的字吗?"
慕珑庭自从将字幅拿回宫就收起来,柯桐没敢看半眼,这时候柯桐走到龙案旁观看,见字幅上满满字迹,皆灵动润秀如落纸烟云,但柯桐也不认得上面的字,只好摇摇头。
慕珑庭挥手让柯桐也退下去,柯桐知道皇上定是听了刚才铁卫的话,心里难过起来,也不敢深劝,只得退下殿外。
柯桐和掌事宫人一起站在殿外,隔着大殿铜鼎香炉的缭绕烟缕关注皇上,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慕珑庭还坐在龙案前看着字幅,掌事宫人有些站不住了,对柯桐道:"大人,这皇上看什么看这么久?该敬茶了。"
柯桐透过袅袅青烟见皇上还盯着字幅,摇头说道:"再等等吧!皇上不想让人打扰他,万一触怒皇上白挨一顿训斥。"
掌事宫人只得暂且等候,慕珑庭则始终凝望字幅。。"我是写给慕朝的,我自从出宫之后,见到慕朝烽火征烟不断,看到太多流民居无定所,慕朝原来不是这样的,我是为慕朝所有人写的,我希望上天能庇护慕朝,能保佑慕朝里每一个人。"
这些话虽然是从铁卫嘴里听来,但慕珑庭似乎能听到陌翎亲口说出这些话的神韵和声音,她是为天下的慕朝人写的,这样的陌翎,这样的女子,朕却没能留住她。
慕珑庭正深思切切,猛然听到逻舟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逻舟一直在西行宫亲自押守陌翎,他怎么会擅自离守,回宫来见朕呢?莫不是?
慕珑庭心底一颤,急忙放下手里的字幅,就见逻舟狠狠推开阻拦他的掌事宫人,跑到大殿上跪下禀报道:"皇上,大事不好!陌翎郡主身中剧毒,已经昏迷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