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宇,我这辈子没有求过人,只是这次,伯母有求于你。”柳琴语气有些沧桑,似乎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
“伯母,你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不必这么客气,更何况逸宇和小涵也是朋友,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
“小涵可能是这次受了太大的刺激,伯母希望,他这次能够好好的接受治疗,不被打扰,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和小涵提起唐雨初的事。”
“为什么?这对雨初不公平!”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可是就当你可怜可怜我这个当妈的吧,我不希望小涵再受到任何刺激,等他恢复记忆以后再找那个丫头也不迟。”柳琴说着,落下泪来。
“伯母,你别哭,我答应你就是了。”白逸宇有些慌乱的答应下来。
唐雨初饱饱睡了一觉,感觉恢复了一些精神,此刻正抱着自己精心做的晚饭,一脸甜蜜的笑,也不知道小涵的身体怎么样了,吃了她做的菜会不会感觉欣喜。
当唐雨初赶到医院,刚好看到白逸宇扶住有些颤抖的柳琴这一幕。
“逸宇。”唐雨初招了招手,白逸宇怔了怔,柳琴脸色有些僵硬。
“阿姨也在啊。”唐雨初看到柳琴之后脸色有些苍白。
“谁是你阿姨?要不是因为你,小涵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柳琴有些激动,上前就要打唐雨初一耳光,只听啪的一声,唐雨初愣住,白逸宇挡在她眼前,生生挨了这一巴掌,脸上鲜红的指印足以证明她有多用力。
“柳伯母,你不要为难雨初。”
“你……”柳琴指着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逸宇,你没事吧?”唐雨初语气关切,白逸宇摇摇头,回头微笑示意她放宽心。
“唐小姐,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和小涵有任何接触了。”
“阿姨,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有这么深的成见,但是我和阿涵是真心相爱,经历了很多苦难才有今天,我希望阿姨你能够成全我们。”
“成全?你这个小丫头,不过是想勾引小涵,看中了他的家世钱财,和那些拜金女一样,别以为一副故作清高的样子就会让我对你有半分同情。”
“阿姨,我不图小涵什么,他有怎么样的家世都与我无关,无论他是不是TO的总裁,哪怕他就是一个要饭的,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哼,说的好听。”
“柳伯母,雨初,你们不要吵了。”白逸宇拦在两个人中间,转头看向柳伯母,“柳伯母,若是你再侮辱雨初的人格的话,那么恕我直言,答应你的事情我就没办法做到了,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你要挟我?”柳琴胸口剧烈起伏。
“如果您这么觉得,我无话可说,可是雨初她是无辜的。”
“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
正在这时,一个长腿肤白,留着一头整齐黑色长发的美女停了下来,“请问,你们谁是欧阳涵的家属?”
片刻的沉默,柳琴举手,“我,我是。”
唐雨初看了看那个女人,欲言又止。
“我叫夏荨,是个心理医生,也是这次事件的肇事者,非常抱歉……”
“什么?是你撞了我儿子?”柳琴的激动情绪被调动。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这样就能弥补对于我儿子的伤害吗?”柳琴疯了一样扑向夏荨,被白逸宇拦住,“柳伯母,你冷静一点。”
她这个样子,那还有当初TO执行董事,叱咤商场的样子?分明像是一个护犊子的乡下泼妇,截然不同的反差,让白逸宇心下叹息,她应该是太在乎欧阳涵了,所以才会这样,也能够理解。
“是你开车撞了小涵?”唐雨初微微蹙眉,双拳紧握。
“是的,可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在正常行驶,结果他突然撞了过来……”
“好啊,撞了人还理直气壮,居然还说是我儿子撞上去的,你这个女人真是恬不知耻,要不要脸?!”柳琴状似癫狂。
正在这时,一个女护士从病房出来,脸色有些不对劲,“病人的症状又复发了……”
白逸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我去叫珂莱欧医生。”
唐雨初担忧之色从眉眼间流露出来,白逸宇刚走,柳琴又继续给她脸色看,冲着她和夏荨冷嘲热讽。
直到珂莱欧医生到来,看到夏荨微微惊讶,“你从美国怎么回来了?”
“你们认识?”白逸宇有些惊讶。
珂莱欧医生脸上洋溢着笑意,“是啊,她是我侄女。”
顾不得叙旧,病房里,欧阳涵额头的青筋凸起,身体不受控制得了痉挛,要是再口吐白沫,简直和羊癫疯的症状无异。
唐雨初终究是在柳琴的胁迫之下妥协,先离开了医院,夏荨也被骂了一顿之后,灰溜溜的离去,她舅舅是珂莱欧也免不了。
她和白逸宇在病房外守候,白逸宇优雅的坐在门外的红色长条座椅上,而柳琴,则不断地在病房外徘徊,两手交错,不知道该放哪里好。
她的心在默默祈祷,希望小涵能够平安无事。
白逸宇捂着脸颊,感觉有些无力,本来以为那场婚礼上发生的意外,是促成唐雨初和欧阳涵的转机,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人猝不及防,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似乎只是命运的一个非比寻常的玩笑而已。
过了约有半个小时,珂莱欧摘了口罩从里面出来。
“怎么样了,医生?”柳琴连忙上前询问,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欧阳涵的状况。
“你儿子这次被zhushe毒品出了车祸失忆,现在毒品的蔓延已经得到了控制,只是目前最棘手的一件事,还是要帮他找回那段缺失的记忆才行,这样才能够进行接下来的治疗。”
“那……医生,有没有办法,在他不恢复记忆的前提下,进行治疗?”
“柳伯母,原来你是不希望小涵记起雨初,所以才让我答应你那个条件的,对不对?”白逸宇才反应过来,微微蹙眉,原来这才是柳琴真正的目的,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她到底在盘算什么?不过……不管你有什么计划,只要是对雨初不利,我都会阻止你,白逸宇打定主意,目光锐利起来。
“逸宇,我怎么会希望小涵一直记不起来呢,只是希望这段时间,他没够利用在商业上,好重振TO集团。”
“商人眼里,唯利是图。”白逸宇冷笑一声,眼神不屑。
“随你怎么想,不过,珂莱欧医生,有没有办法做到我所希望的呢?哪怕是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这个嘛……”珂莱欧迟疑了一下,“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过……这个方法,有点冒险。”
“什么方法?”柳琴热切的询问,她已经迫不及待,希望得到让欧阳涵,早日摆脱毒品。
次日,欧阳涵醒来,有些虚脱无力,柳琴趴在他枕边。
欧阳涵不想吵到她,也没有说话,只是轻微的挪动身体,想找一个舒适的位置,没想到,这个举动,惊醒了熟睡的柳琴。
“小涵,你醒了?”
“嗯。”欧阳涵应声,“妈,怎么就你在?逸宇呢?”
“他先回去了,毕竟家里有很多事处理,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看你,你也别放在心上。”柳琴的意思很明显,你在乎他这个朋友,他却在乎他自己的事情,不在乎你,欧阳涵如此聪明怎么会听不出这话中有话的深意?
“我知道他很忙,也很在乎我这个朋友,不然这些天也不会来看我照顾我,我让她叫你来的,他还说我也像是没断奶的娃娃,真是的幼稚的家伙,思念自己的亲人又没什么可耻的。”
“小涵,妈妈不得不提醒你,这交人交心,有的人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成为你的朋友。”
“妈,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多话?”
“妈也是担心你,怕你交友不慎。”
柳琴说着,眼神有些躲闪,昨天和白逸宇闹了些不愉快,他今天没有来,不过这样也好,就没有人再敢在他面前提起唐雨初了。
“不会的,妈,我和逸宇从小一起长大,我了解他,信任他。”
“小涵呐,我看你就是太单纯……”
“妈,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往常我和逸宇接触的时候你都没什么,为什么今天总是说他的不是?”
“妈没有说他的不是,只是好心提醒你。”
“知道,妈,怎么没有看到诗贝?”
“什么?你还记得她?”
“当然记得,她不是我的媳妇么?我们已经举行了婚礼。”
“你还记得婚礼?”柳琴瞪大眼睛。
“当然啊,挺盛大的,好像在汽艇上举行的,挺气派的。”
“那你记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只记得李安似乎问我愿不愿意娶她为妻,那天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我忘记我后来到底有没有说愿不愿意,感觉那场婚礼应该结束了吧?”
“没错,你的妻子是诗贝,她温柔善良,贤惠大方。”柳琴强忍住别样的情绪,说了违心的话。
“那诗贝现在人在哪里呢?”欧阳涵左顾右看都没有看到伊诗贝。
“她啊,在家呢,默默祈祷你平安无事,我这就让她来看你。”
他居然记得伊诗贝,不过,这样也好,这颗棋子只要拿捏到位,就可以顺利牵制欧阳涵了。
柳琴拨通了伊诗贝的电话,打了好久,久的就连她都想要挂掉电话的时候,伊诗贝接通了。
“柳伯母,对不起,我错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阿涵现在在医院呢,他想见你,你过来一下吧。”
“柳伯母,你真的不怪我?”伊诗贝那头的声音有些试探性。
“怪你什么,你这个傻孩子,快点过来吧。”
“那……阿涵呢?愿意原谅我了吗?”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和小涵举行了婚礼,就是一家人,何必那么见外?”
到了医院,伊诗贝拎着包,样子有些拘谨,呆呆的站在欧阳涵和柳琴面前。
“坐吧。”柳琴坐了一个请的手势。
伊诗贝不但没有坐下,而是反问,“你们真的原谅我了?”
“诗贝,你在说什么?什么事要我原谅你?”
“没,没什么。”伊诗贝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心底是压抑不住的紧张。
“你,怎么了?”欧阳涵看出了她的异样,开口询问。
“我很好。”伊诗贝咽了咽口水,准备迎接母女二人的责难。
“诗贝……”欧阳涵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吓的伊诗贝一哆嗦,想到了车祸那一天,欧阳涵满脸是血的样子,瞬间惊叫起来,“啊——”
“对不起,也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伊诗贝瞬间跪倒在地,鬼哭狼嚎的求饶,看的欧阳涵母子一愣一愣的,这孩子是吓傻了吧?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车祸的事情可以说柳琴完全不知情,根本不知道是伊诗贝推了欧阳涵,因为白逸宇也没有详细的解释过,所以柳琴还难能可贵的用心平气和的语气去和伊诗贝交流,没有完全撕破脸皮。
伊诗贝心情十分忐忑,她不知道欧阳涵失忆,失去了最宝贵的,关于唐雨初的所有记忆,同时也连带着她设计陷害唐雨初的所有部分。
她不知道欧阳涵母子是不是装的,欧阳涵疑惑,柳琴的样子是吃惊,完全不像是两个知情人。
“好了,诗贝,开什么玩笑呢,赶紧起来,我的好儿媳。”柳琴笑着,把她扶起来,只是眼里没有笑意,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假,同样身为商场巨头MK集团老总的女儿,怎么会不熟悉那假装熟络的客套笑容?可能在常人眼里看来,就是热情,可是在伊诗贝眼里,那眼神像是来自地狱一样可怕。
“儿……媳?”伊诗贝有些诧异的指了指自己,那场婚礼,时隔一个月过去了,仍然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因为就在那一天,她一直喜欢的人,她的前男友,也是她最爱的人,为了别的女人跳海殉情。
她以为他死了,她很难过,终日酗酒,抽烟,一点都不像个大家闺秀,直到那一天,在街头遇到了她,她的心底别提多欣喜,别提多激动。
她以为,是老天爷给了她再一次的机会,可是那个男人,说她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她看到了他眼中深深的厌恶,她绝望了。
那个男人和她说,他成了废人,他xidu了,可是那又怎么样?阻止不了她爱他!爱?有什么用?那么的卑微,如此的廉价,不值一提,她觉得自己很惨,输的很惨。
她从小不服输,却输给了一个不如她的穷丫头,她承认,唐雨初是比她好看,可是那又怎么样?改变不了她的身份,她就是一个穷丫头。
她和他两年的情感无疾而终,舍弃了她之后,她居然爱上了一个穷丫头,她想,他一定是疯了!
嫉妒令她发狂,一次又一次,不计后果的疯狂设计陷害唐雨初,但是每一次都能被她化险为夷,她又气又恼,不知道自己哪一点比不上唐雨初。
她想,最后放手一搏,试探一下他的情感,于是她用炉火纯青的演技,编造了一个套路,想要牢牢套住他。
她提前让珂莱欧医生给她开了一个癌症晚期的证明,打电话给正在美国的他,和他哭诉,然后又去了那家经常去的咖啡馆,她假装不小心掉了那份证明。
被他看到,直到他抓住她的手,怒气冲冲的质问她的那一刻,她觉得好开心,她赌赢了,起码他还是在乎自己的,想到这一点,让她更加忘乎所以。
她更加为所欲为的想要牵制他,于是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在医院,病情有多么严重,然后她托人把自己身上插满管子,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是病了一样憔悴。
她知道,这么做,一定会博取他的怜惜之情,他不是一个冷情的人,她一直都知道,正是利用了他重情重义这一点,她要求他娶她,她看出了他的迟疑,不快,和不愿,但是她用自己所谓的病,对他进行了道德绑架。
利用他的怜悯之心,然后又和他的母亲达成共识,那次他们公司的经济危机发生的刚刚好。
她最期待的那一天终于到了,万众瞩目的婚礼,看着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她,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她在当天有不想的预感,后来的事情好似印证了她准确的第六感,她想要唐雨初死,把她推下海,而他却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了下去。
多么可悲,他爱那个女人,居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她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参加他的葬礼,埋葬她遍体鳞伤的心。
当他再次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有些害怕,他居然要掐死她!那窒息的感觉,她永生难忘,她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推开他,在一辆刹车声中结束一切,她如今只想看看他就足够了,哪怕他恨她,给她什么样的惩罚,她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