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凌霄上车发动引擎,看了一眼灰暗的天空,叹气着驾车离去。车刚驶出花园,手机震动起来,秦凌霄分神看了一眼来电,是云芸,这么早她打电话干嘛,一边想着一边接通了电话。
“喂,云芸,这么早什么事?”秦凌霄皱着眉道,睡眠不足确实影响了他今天的心情。
“嘉钰,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昨天怎么样了,白玉儿她······”云芸听出了秦凌霄语气中的不耐烦,小心翼翼问道。
“没什么,有事我会处理的。”秦凌霄敷衍,再怎么说云芸是梦琪的好朋友,但是毕竟她问得是自己的家事,是否管的太宽了。
“啊,没事就好,昨天打你电话你关机了,我担你有什么事,所以······”云芸慌忙解释。
“不劳你费心,我在开车先挂了。”秦凌霄不想再跟她拉扯下去,怼回去就挂了电话。这个云芸,不该管的事管挺宽的。
被挂了电话的云芸看着通话结束四个字呆住了,白玉儿那个女人,是不是对嘉钰说了什么,等着瞧,看我怎么把你挤走。云芸咬牙切齿。
秦凌霄开着车去了白边,天色已经微微亮了,白风夹杂着白水微腥的味道吹过来,白畔的青柳被吹得轻晃。秦凌霄的心慢慢静下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待着他才会觉得安全,坐在白边的石凳上,定定看着对岸。直到手机闹钟响起,秦凌霄才想到该去公司了。
秦凌霄把车停到地下车库,进了公司大门,刚刚按了电梯键,从后面传来云芸的声音。
“早啊嘉钰,吃早饭了吗?我给你带了咖啡。”云芸提着咖啡跟秦凌霄打招呼。
“谢谢你,上去吧。”秦凌霄有些意外,自己在电话里话说得不轻,此刻云芸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倒像是什么也没发生,那他也不好再置气下去。
“嘉钰,我早上上班路过电影院,最近好像有部好片上映,是你喜欢的心理电影类型,要不要去看看啊,工作之余也要放松一下。”云芸试探着问秦凌霄。
秦凌霄还未缓过神来,云芸便拿出手机说道。
“周三怎么样嘉钰,周末人太多怕你会不习惯,你不能总这么两点一线地生活,梦琪……她走了这么久,你应该让她放心了。”云芸神色自若地关切着,暗中观察秦凌霄的表情,除了提到梦琪两个字的时候稍微动了动眉头,他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云芸泄气地看着电梯上行键,琢磨着电影看不成,得想别的招了。
“我……看安排吧。”秦凌霄突然面无表情地接话。没等云芸回话,电梯到了,秦凌霄无视云芸小人得志的表情,若无其事地走出了电梯。
说实话,自从梦琪走了之后,云芸对大受打击的秦凌霄关怀备至,伤心的时候云芸在,想念的时候云芸在,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一副随时陪伴的姿态在秦凌霄身边,除却云芸做事让人看不太惯之外,秦凌霄挺感谢她的。但是除了感谢,没有其他,云芸也算是妩媚动人善解人意,但是秦凌霄从来对她没有别的想法。
反观白玉儿,先不说她对自己不闻不问,在她的眼里,他秦凌霄恐怕连路边一只野猫的分量也比不上。白玉儿她到底有什么能耐跟自己作对,跟姓谢的约会被自己撞见不是偶然,他们亲密来往到底有多久了。秦凌霄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却依然静不下心来工作,索性关了电脑点上烟。
“谢先生,是的,我是小雪,夫人她昨天夜里急性胃病折腾到半夜,现在还睡着呢,恩少爷他······知道,一早就去公司了。”听到白玉儿手机响了,小雪连忙接起。
“生病了就让她好好休息两天吧,注意身体,公司的事别担心,我会处理。”谢羽清皱眉说道。怎么突然就病了,难怪昨天脸色不太好,这个秦凌霄是不是对蕙然做什么了,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谢羽清握紧了拳头。
白玉儿睁开眼已经上午十点了,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进房间,照在米白色的被单上,微风吹拂,窗帘微动,窗外树枝影影绰绰,白玉儿突然想到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每到春风明媚的好天气,母亲就会拉着她去白边走走,有说有笑地转悠着,到花店买一束新进的鲜花,后来就再也不去了,睹物思人最是难过。白玉儿尤其喜欢尤加利叶,清冽刺骨的味道总是能让人静下心来,笔直利落的枝干上错落有致地点缀着铜钱一般大小的叶片。它特殊且孤僻,却生性孤傲,这样至情至性的植物,花语却是恩赐。白玉儿落寞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像一株风干的尤加利叶,单薄冷漠,却还是想要给予自己的一切。
比自己更需要安慰的,是痛失挚爱的母亲。
“妈,我明天公司没事,回家看看你吧。”白玉儿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蕙然啊,好好好,妈天天都在家的,你跟嘉钰一起过来吧。”白母一听女儿要回来,忙放下手上的浇壶。
“妈,就我一个人回来。”白玉儿听到这个名字,无奈得伸手捂住微涩的双眼。一起回家?恐怕是天方夜谭了。
“哎,一个人回来也好,你们的情况……得慢慢来,不说这个了,你说说想吃什么,妈这就去买。”白母听出了女儿的无奈,忙岔开了话题。
“什么都行,妈你做的我都爱吃。”妈妈的味道萦绕在白玉儿脑海里,久违的温馨让正在历经磨难的她鼻子一酸,再结实的坚强也是伪装的,顷刻间碎裂成废墟。此刻的白玉儿,脆弱到不堪一击。
过了许久,直到发现泪湿了枕头,白玉儿强忍着辛酸翻身下床,擦干眼泪。现在的白玉儿,是百du不侵的,为了母亲,为了父亲的遗愿,跨过艰难,越过险阻,她要变得更加坚强。
“夫人,您起来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看见白玉儿走出房门,小雪连忙迎了上去。
“我已经没事了,小雪,昨天麻烦你和陈妈了,这么晚了还瞎折腾。”白玉儿微笑着说。
“夫人您这是哪的话,照顾你是我们应该的,您好了我们才安心。”陈妈闻言从厨房走了出来。
“快趁热吃,这是我给夫人熬的小米粥,小米养胃,夫人您的胃啊,得好好注意了。”陈妈端着餐盘放在桌上。
“就是,夫人您知道吗,昨天可把我和陈妈吓坏了,您这个病啊,得调理着来,一日三餐都不能少。”小雪一边附和一边扶着白玉儿落座。
“我得去上班了,今天已经迟了这么久。”白玉儿这才想起上班的事,一般说着一边匆匆穿外套。
“夫人您别着急,您睡着的时候谢先生来过电话了,听到您生病了就说让您这两天好好休息,公司的事交给他。”小雪忙说。
白玉儿想着自己这个精神状态去公司也不能集中精力,就算了,微笑着接过陈妈手中的碗坐下,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凉送进嘴里。小米粥熬得浓稠香甜,能够尝出是熬够了时辰的,陈妈一定很早就起床熬粥了,哎,秦家其实除了秦凌霄之外,对自己都像家人一样关切,秦父秦母更是待自己如己出。这样想着,白玉儿心中的郁结少了大半,低头静静吃粥。
“早啊嫂子,咦,在吃粥啊?好香!”秦嘉倩提着行李箱出现在门口。
“嘉倩,你怎么来了,哦你哥上班去了。”白玉儿显然对秦嘉倩的突然出现有些意外,不过她料想嘉倩是来找秦凌霄的。
“嘿嘿,嫂子啊,我有个小小的请求。”秦嘉倩笑得眯缝了眼,似乎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嘉倩,有什么事你说,嫂子能帮到你一定帮忙。”白玉儿想也不想应下了秦嘉倩的话。这个姑娘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就知道嫂子人好,我哥娶到你真是他天大的福分。”秦嘉倩诡计得逞地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跟伯父伯母差一辈儿,住一起有代沟,所以我······想搬过来和你们住几天。”秦嘉倩得了白玉儿的应允,一边提箱子进门一边解释道。
白玉儿当然是很喜欢秦嘉倩的,这个女孩身上有她最向往的敢做敢闯,活得全凭自己心意,但是,如今她和秦凌霄的关系如此僵化,秦父秦母尚不知道,但是嘉倩······如果被她知道了,会发生什么白玉儿也不敢猜。
“啊,这个,我是没问题的,嘉倩你要不问问你哥的意思?”白玉儿无计可施,只能把希望寄托再秦凌霄身上。
“哈哈哈,嫂子这样说那就是没问题了,我哥的意思不要紧。我就是住下来他也不舍得赶我走的。”秦嘉倩扔下箱子坐到白玉儿身边,拉着她的手激动得说。有我秦嘉倩在,还怕小两口的问题不好解决吗?显然秦嘉倩对撮合他们这件事是相当执着的。
白玉儿只得跟着秦嘉倩称好,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五味杂陈。秦凌霄,这事儿还是你来解决吧。
今天总是心神不宁,难道是自己担心白玉儿的病情,所以一直无法集中精力工作?秦凌霄忙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捏着鼻梁舒缓神经。
“秦总,我拿公司下个月竞标的资料给你,你还好吧,今天怎么没精神?”夏琳敲开了秦凌霄的办公室。看到秦凌霄一脸了无生气地样子,不禁问道。
“哦,我没事,就是没睡好。”秦凌霄打开电脑准备看图。
“那个······秦总,云芸刚刚让我把这个给你,她有急事去总部了,下周才能回。”夏琳犹豫着开了口。放下文件袋匆匆出了办公室。
秦凌霄拿过文件夹,翻页开来,里面赫然夹着两张下周三的电影票,就是早上云芸在电梯里说的那部,内附一张便签:嘉钰拜托你先收好票,下周三见。呵,票都买好了还来问?她干嘛要多此一举。现在托人送票过来就是不给秦凌霄拒绝的机会。
拿到票的秦凌霄莫名感到抗拒,说不清楚是抗拒这部电影,还是抗拒云芸的一系列反常行为。匆匆把票收进角落的抽屉,现在真的不想思考任何事情。
“嫂子,为什么你搬到楼下住了啊?你们······你们分居?”秦嘉倩犹如发现新大陆一般,从房间匆匆跑到客厅,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玉儿。
正在看电视的白玉儿也懵了,对啊,新婚夫妇分房睡这种事,的确是让人吃惊,眼看瞒不住了,白玉儿悠悠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都发现了,我就不瞒着你了嘉倩,我跟你哥,我们吵架了。”白玉儿咬咬牙却说不出实情。
“你们吵架了?吵架也不能分居啊?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秦嘉倩一脸无奈地说道,一边坐在白玉儿旁边。
“啊,也是,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白玉儿叹气道。
此时此刻,最受打击的显然是秦嘉倩,她原本以为秦凌霄和白玉儿只是感情不太好,容易闹矛盾,但是没想到他们已经不是感情不和的问题了,他们的感情已经到动不动就分居的地步了,这让原本信心十足的秦嘉倩备受打击,眼看摸到眉目的事情突然变得遥遥无期。
“嫂子!你真的是个好妻子好媳妇,甚至对我来说你也是好姐姐······”秦嘉倩一脸认真地盯着白玉儿说道。
“嘉倩,你先看会电视,我去给你拿水果。陈妈昨天才买了一些新鲜的雪莲果和杨桃,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后,白玉儿就进了厨房。
“哎,大嫂这么好的人,不知道我哥怎么想的,有机会我一定得说说他。这么好的老婆,竟然还不知道珍惜!”秦嘉倩微微有些气愤地喃喃说道。更多的是却对白玉儿的心疼。她不知道她和秦凌霄的关系竟如此恶劣。
正当秦嘉倩为白玉儿抱不平的时候,白玉儿端着形形色色的水果缓缓走来。
“嫂子,你坐吧,我又不是外人,不用这么客气。”秦嘉倩赶忙接过水果盘。
白玉儿应着,然后坐在离她最近的红木椅上。一直招呼着秦嘉倩。见秦嘉倩没有动,她就主动给她剥水果。然后秦嘉倩开始讲着秦凌霄以前的故事,试图让白玉儿进一步了解秦凌霄。
而此刻的秦凌霄接过云芸的电影票,他敏锐地猜想着云芸心中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虽说他有时对云芸有种说不出的抗拒,但他也知道云芸对自己的用心,自然有些拒绝也是说不出口的。
俗话说的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所以对云芸秦凌霄还是客气的。
但一想到这些,秦凌霄的眉头开始紧皱,一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白玉儿凭什么可以过得如此自在。还敢明目张胆地给我戴绿帽子!相比云芸对自己的用心,白玉儿根本不值一提。
秦凌霄越想越气,颤抖的手摸出手机给云芸打了电话。
可他不知道的是,每天晚上白玉儿都会在家等他到自然睡着。
“电影票我收到了,我会去的。”
“真的吗?嘉钰,我一定会准时到的。不见不散!”云芸开心到不能自已,结巴地说完这句话。
面对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云芸实在觉得受宠若惊。她早已做好了秦凌霄拒绝自己的准备。她才不管秦凌霄是为何答应自己的,终究他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