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这几个字淡淡落下，男人的身子一僵，说不出半个字来。
庄素薇瞌开眼睛，视线落在他某条弯曲贴墙而站的腿上，沉了沉，旋即脸色冷漠，迈步上前，一脚踢在了霍司寒的这条腿上——
“呃……”
“装疼？”她轻轻勾唇。
“……”霍司寒没有作声，只是额头细碎地汗珠一点点沿躺着流下。
庄素薇心下一横，又是一脚！
就如同刚才他要进门时，夹他N次腿一样的果断！
“……”他眼眸低垂，薄唇透着紧绷感，“继续。”
他还上瘾了？
庄素薇盈盈一笑，“好啊。”
他想要多少次，她都成全他~
眸光充满狠厉，就在庄素薇打算再来一脚的时候——
猛然，一道鲜红的血迹沿着霍司寒的西裤裤管缓缓流淌在理石地板上，嘀嗒，嘀嗒。
像是案发现场，透着恐怖与寂静。
庄素薇停止动作，盯着霍司寒的俊脸，“你流血了？”
霍司寒瞥了一眼，心脏一震，带着一丝丝慌乱，抬眸凝望她道：“既然庄小姐这么不欢迎我，改日再聊……”
他一点点松开她的手腕，旋即强硬撑着墙壁，迈出脚步，只是疼痛到有些难以隐忍。
该死，在女人面前痛叫出声，也太没出息了！
尤其是……庄素薇面前。
霍司寒眸色透着漆黑的光泽，一点点抿着薄唇，然而就在侧身触碰到庄素薇手臂的那一秒——
“我这里有医药箱，可以给你简单处理一下。”庄素薇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冷冷道，“打了别人一巴掌之后再给一颗糖，这是跟你学的。”
“……”
男人昂起头，皱起俊眉看着她的双目。
清澈又透明，像海一样。
多久，没有看见这双眼睛？
……
侧卧房间。
庄素薇应该庆幸的是这个酒店的套房还有这么一间小房间，灯光微微昏暗，此刻，霍司寒坐在沙发上，庄素薇搬了一条椅子坐在他跟前，犹如一卷唯美的法国油画。
只是，破坏这幅画面的是，他其中一条修长的单腿正被女人抗在自己腿上，用酒精以及棉签仔细的消着毒——
霍司寒黑眸流转着星光，突然磁性地出声，“庄素薇，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你一点都不像个女人？”
男人的声线依旧还像是一个尊贵的帝王，只不过，此刻也甘愿臣服在面前的女人脚下……
“……”她懒得去猜霍司寒这句到底是欣赏还是讽刺，没有回答，继续给他处理。
霍司寒眸色沉了沉，旋即正式说道，“四年前的事情，你我都不无辜。”
四年前云上岛酒店那一晚，她并没有给他下药。
这说明，给他下药的另有其人。
但，霍司寒之所以说庄素薇不无辜，是因为她也确实拿走了他的东西……
庄氏集团逃税漏税的证据在她手上，就足以证明可以说明一切。
“不无辜？”
光线太过昏暗，看不清楚眼前女人脸蛋上的神情。
这一刻，霍司寒也捉摸不透。
“身处地狱的人，当然体会不到自己的罪恶。霍司寒，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庄素薇的声音不喜不怒，极为冷淡地吐出这句话。
“……”
你不就是这样的人？
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这是霍司寒幼年时期，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别人骂他最多的就是，霍司寒，你就是这样的穷逼。
别人丢了东西，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霍司寒，只因为——霍司寒，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很多话听多了，也就麻木了。
时间过去这么久，霍司寒以为自己听到这些幼稚的言语已经没有了感情，却发现，庄素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脏就像是被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沉闷地透不过气来！
他冷冷望着她——
消毒已经结束，霍司寒脸色冷漠，欲抽回腿，“不用包扎了。”
他的伤，包扎也没有用。
更何况，本来就是旧伤，这个女人只是恰好在上面又撒了一层盐而已……
“谁说消完毒之后，我就要给你的腿包扎？”
庄素薇不让他乱动，她的掌心腹正在摸索他的小腿骨节，像是打算正骨的动作。
这个动作，霍司寒之前请了很多医生，所以格外的了解，恢复沉厉地警告，“你最好别碰。”
庄素薇抬眸瞥了一眼他的眼神，淡淡阐述：“你这里之前受过很严重的伤，像是小腿骨断过。”
霍司寒浑身席卷着寒漠，“判断倒是很准确。”
“再加上刚才……”她眸色深了深，摸到一处，像是已经确定了位置，才道：“骨头有些错位。”
“那又如何，你会正骨？”霍司寒殷红色的薄唇冷冷抿着，并不想她继续碰。
眼前这个小女人，说的一点都没错，他腿确实断过……
但不是摔得。
而是以前被人打的。
但他根本不想，任何人了解他……
包括庄素薇。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在监狱里有人这样教过我。”
“……” 霍司寒眼眸紧了紧，想到之前看见她背上伤口的样子，“你身上的伤痕消下去没有？”
“有留疤。”庄素薇并不避讳这个话题。
两人一问一搭的模式，安静却又凄美。
霍司寒皱着俊眉，“四年前，关于……”
“我要开始了，或许有点疼。”庄素薇抬起脸庞，眯眼盯着他，“忍一忍？”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打断，霍司寒尊贵落音地命令道：“继续。”
四目相对，像是想要一眼望穿她的内心。
他刚才想解释的是，四年前，他为什么要亲手将她送入监狱。
然而可惜并没有说出来。
就在这时——
咯嘣一声！
男人修长高大的背躯在一瞬间挺立，脸色铁青地像是吃了毒药一般……
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嘴唇更是紧绷地厉害，充满戾气。
庄素薇一点点看着他的拳头突兀起青筋，嘴角冷冷挑起，“霍首席，感觉怎么样？”
“……”霍司寒目不转睛地瞪大眼睛望着她，额头流的汗水比刚才还多，痛苦不堪！
“看我做什么？你觉得我在整你？”
“……”这该死的女人难道不是？！
庄素薇见他不信，将他的腿抬起，又往回一折，再次发出咯嘣的声音……
紧接着，他脸廓终于恢复正常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