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林市,开发区的一间药厂。
小刚默默的在食堂打了一份饭,坐在油了巴叽的桌子前一边吃一边强忍着把手里的筷子插向旁边某人的冲动。那货是他老板,经常不发工资,全厂的人都不喜欢他,不过在现在这个社会,讨人喜欢只有某些特殊行业才能挣到钱,所以这个老板十分让人厌恶,他一边换车买房,一边克扣工人的工钱,可是他成功了,而且很有钱。
小刚吃完以后默默的走回自己的寝室,托自己有亲戚介绍的福,有个自己的小屋,脏兮兮的,比跟四五个人挤一个寝室强。躲在那张小床上看着窗外,眼神里透着绝望。已经快一年了,窝在这鬼地方,没有发展,没有希望,沉默内向的性格再加上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浑身的力气使不出来,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就这样过一辈子吗?小刚不甘心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如果进行职业的重新定位和培训需要一大笔钱,可要是有钱当初就自己出来闯了,又何必托亲戚找这么个糟烂公司,没见过什么世面,又没什么闯劲儿,满脑子的想法都卡在钱上。又叹了一口气以后,抓起衣服准备去上班。
日复一日的工作让精神和体力都到了崩溃的极限。大礼拜的时候小刚换了一身还算干净的短袖和牛仔裤,出门坐公交车准备去市中心,这是他的娱乐方式,不一定要去什么景点,说实话,每月一千块的工钱,还两三个月发一次,去什么景点都是很奢侈的事,不过坐上公交到市中心一个免费的公园坐上一会儿,再去书店挑几本书也是个不错的放松。
公园还是那么大,远远的看不到太多人,在一个人口超过四千万的城市,能有一个方圆十几万平方米的大公园,周末也就几百人在这儿溜弯儿是件挺新奇的事儿,也很难得。小刚坐在一棵树下的长凳上,看着周围宁静的大树、草地和远处依然穿梭不断的车流,不远处玩滑板的少年们一次次玩着简单却自以为很帅的花样,心中很少见的有了片刻的安宁。从山沟里跑出来不过几个月,小刚就觉得好像过了十几年那么长
虽然从小就被欺负养成了有些懦弱的性格,但是被老板指着鼻子训斥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一边脑袋放空一边无意识的看着滑板少年们为一个同伴刚做了一个“高难度动作”欢呼,左边草地里的一抹闪光晃了一下眼睛,让小刚瞬间回神,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又被晃了一下才确定是草地里有什么闪亮的东西,站起来走过去仔细看发现了一块花生米大小的不规则晶体闪着眩目的光。小刚捡起来冲着阳光照了一下,刺眼的光亮晃得他眯起了眼睛,恍忽中好像觉得拿着晶体的手指被刺痛了一点,小刚喃喃的自语道:能在育林市混的果然都不一般,连这么个小玻璃片儿都这么厉害。说完好像觉得自己的笑话很好笑,裂了裂嘴,笑了一下,就把这看起来像一块厚玻璃碎片的晶体扔回了草地。转身一边走一边看刚才受伤的手指,只出了几滴血,不算严重。不经意间,后面草地上的晶体又闪了一下,突然分解,变成一束光向着小刚刚才出血的手指射去,一闪而没,刹那间的光华就好像远处汽车挡风玻璃的反光一样不起眼。
夜幕渐渐拉开,育林市的夜生活开始了。小刚从一家位于地下的拉面店走出来,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奔向远处的公交车站,今天不堵车的化,可能会在五个小时后回到那个没人味儿的地方。小刚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一边在拥挤的人群中慢慢消失。 路上挺顺利,但是莫明的身体有些发热,小刚有点儿紧张,一个人在外打工,最怕生病,没钱没关系的,死了活该,一边回想着今天哪儿没注意,有什么可能引起发病的原因,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该不是那碎玻璃弄的吧?切……想到这儿小刚自己都鄙视了一下自己,又不是没伤过,小时候被一起玩的小孩儿欺负拿玻璃在眉骨上开了一道大口子,血流了快一脸盆都没事,还能因为扎了一下就发烧?真当自己是啥保护动物啦?忍着一阵一阵的眩晕熬到宿舍,脸也不洗,一头栽在床上,就失去了知觉。恍忽间只记得拿着碎玻璃冲着阳光照的时候,那一刻……还真是有点儿小清新的感脚。
第二天是礼拜天,上午十点多,火辣的阳光照在床上,把小刚晒的出了一身的油汗。睁开眼睛后,小刚又马上把眼睛眯起来,以前很少睡到这么晚,水土不服的时候吐一阵昏睡一两个小时也就好了,这次有些不同,但是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小刚起身看向窗外,离宿舍几十米,隔壁厂子的机器轰轰作响,宿舍楼下到处可见的荒草,没什么不一样的。小刚晃晃脑袋,打开了电脑,这电脑是前些日子在市中心电子城花两千多块装的,配置一般,除了看些私藏的小电影再就是在市区买的一些热映电影,上不了网,因为花不起那个钱。
哎……小刚找到哪儿不对了,打开电脑以后,习惯性的戴上眼镜发现眼镜不再是普通的眼镜了,该怎么说呢?眼镜像是两个小屏幕闪烁着乱七八糟的数据,因为太快根本看不清是些什么。小刚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同时眼睛看四周,没什么特别的,又戴上,这回镜片上空白了,拿着鼠标点了几下,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要是能上网多好。刚想到这儿,镜片上一阵闪动,各种数据又开始刷屏,过了一会儿,一行中文提示:网络已连接。我了个去,小刚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又戴上,还是那几个字。小刚有点儿小激动的又想了一件事:打开网页。刷――,网页打开,熟悉的XP网页向导。有点儿意思!拍了一下大腿,小刚兴高采烈的用手移动了一下鼠标,镜片上鼠标箭头也听指挥的跟着动,一通乱点以后,各种网页开了一堆……小刚乐坏了,从没想过这种“好事儿”有一天还能落到他这种衰人身上。
玩了一个小时左右,楼下食堂传来开饭的味道,小刚到楼下心不在蔫的吃了点儿,虽然还是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的饭菜,今天吃着格外不同,也许是因为有了新的希望吧,小刚想,他不傻,知道这新开发的技能不是什么培训班的二把刀给的,更不是充话费送的,有了这个,新的生活、新的未来……想着小刚自己都有点儿害怕,他害怕改变,不是没办法他根本不会离开家,直接在家娶老婆、生孩子多爽,总好过在外像落叶一样飘着。
回到宿舍,小刚躺在床上戴上眼镜,右手手指虚空点着,操控镜片上的鼠标箭头浏览着一些网页信息,突然想起来老板那张驴脸,镜片上的信息开始切换,出现了一些相关资料,小刚明白,这又是新的功能被开发出来了。资料很详细,小刚从没这么用心看过关于老板的资料,有些事情是绝对不会在普通网络上显示出来的,所以这新技能到底是自己大脑里构建出来的还是别的什么外星科技已经不重要了,小刚很实际,哪儿来的不重要,怎么用和能用多久才是最需要关心的。能不能……小刚想到了一些枪战片、悬疑推理片里正义战胜邪恶的画面,但是镜片上显示出来的东西更让他激动,提示:需要一台打印机。打印机?办公室里就有,小刚除了当文员还有简单维修电脑打印设备,再加上编外车间工人和仓库保管员,可以说整个公司哪儿都去过,而且办公室的门锁一块塑料片就能划开……反正现在也没几个人在厂子里,小刚怀着有点儿小激动的心情走向办公室。从宿舍到办公楼还有十分钟左右的路,走在厂区的路上,小刚的心境慢慢的发生着改变,育林市夏天特有的燥热突然变得也不那么难以忍受。
进了行政部的办公室,打开一台连着打印机的电脑,小刚看到镜片上提示开始有详细解释:把相关资料通过打印机打印到A4纸上,然后毁掉A4纸,即可消灭指定目标。小刚吓了一跳,消灭?小刚是老实人,小时候作孽误杀了几只猫咪和一只小鸡还有用放大镜烤死很多蚂蚁,现在想起来都很内疚,现在……小刚不敢想,虽然以前也恨过很多人,可从没想到有一天……小刚还是鬼使神差的打印了出来。看着纸上的资料,小刚有些发呆,潜意识告诉他,如果他真的毁掉了这张纸,他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完全不同的生活和刺激?好吧,看看我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小刚喃喃的在心里说着,把那张A4纸撕的粉碎,左侧镜片上出现了一句提示:消灭中……已完成,这就结束了?小刚有点儿傻眼,完全想不到一个生命就这样结束了,与此同时老板正在跟主管医药的政府官员觥筹交错,突然毫无征兆的倒在地上,送医院后急救医生在死亡原因上写下了这样几个字:心力衰竭。
整个下午小刚都有点儿恍惚,心跳的也有点儿不太规律,一晚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礼拜一上班的时候,老板没来,他经常不来,偶尔出现也是匆匆忙忙处理一下日常事务就很快走了,在厂子里吃饭也只有很少的几次。但是今天似乎有些异常,老板有几个亲戚都是公司里的部门主管,财务经理是其中一个,他虽然像往常一样准备外出办事,但是今天有些紧张和慌乱,他三十多岁,以前是在军队给大首长开车的,算见过世面,很少见他有慌张的时候,难道……小刚的心咚咚的狠跳了几下。
中午吃饭的时候行政部的经理也严肃的来食堂打了点儿饭,他很少这样,这小子刚从军队复员,聪明,也幽默,办事能力也很强,平时在食堂也很喜欢开玩笑,这种表情很少见,小刚已经有了点儿心理准备,吃的也比往常开心,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觉得心里有块石头被搬开了,说不出的舒畅,小刚不是坏人,从去通海市上大学的时候开始,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就见识了不少,对于这种无形中挂掉一个人,心里没什么不适应,要是真的面对面见血,小刚会吓疯掉,想到自己跟人吵架都会直哆嗦的德性,小刚不自觉的咧了一下嘴,说实话,有时候连他自己也有点儿瞧不起自己,一点儿不像书里那些男主角、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