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前娶的是什么？
秦亦莫抽出手，走向皇帝面前，双膝跪下，“皇上，我愿意进宫。”
“不可以！”
所有人都反对，“要是有谁拦着，那么今日就替我举行葬礼吧！”
纳兰迟暮想要上前，皇帝终于出声了，“要进宫，朕便是要封你为妃的，你想要何等位置。”
后宫皇帝的新宠……殇妃，听说夜夜专宠，留宿在乾明宫不说，更是连皇后想见一眼都被拒之门外。
大臣敢怒不敢言，皇帝看似温和，却是雷霆手段，何况只要未危害到前朝，他们也会三缄其口。
进宫两个月，秦亦莫谁也没见。
就连秀儿，她都没见。
太医昨日诊脉，说是怀孕了！
真是最后一根稻草啊，压得秦亦莫再也没有任何的想法，像是行尸走肉般，该吃吃，该喝喝，只是心不会再跳动了。
皇帝下朝，进殿便看到躺在榻上的人，招手让其他的人出去，屋里只余他和秦亦莫两个人。
“孩子不能生下来。”
秦亦莫抬了抬眸，“给我一个理由。”
“你不好奇，为什么林庆宇会在结婚当天离弃你？为什么那人是淳王，你就没想到这中间有什么吗？”
微微地偏过头，淡淡问道：“你要告诉我原因吗？”
“以为你紫微星的命格。”
秦亦莫生气地掀开锦被，“迷信，我不信什么命格，一切都是人力，这些都是借口，就连皇上也相信吗？”
他拉着秦亦莫坐下，重新盖上锦被，“朕信，你怀的是女孩儿，紫微星命格会害了你，恐怕你支撑不住生下这个孩子。”
“怎样才能让她是个正常的孩子。”
“两个人只能一人活下去。”
秦亦莫不再说话，闭上眼，“我知道了。”
只能活一个，她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那里，她能感到生命的跳动，是个女孩子，她会不会长得和自己很像呢！
有了那么地一丝期待，至少要让她活下来，见一见这个世界。
秀儿进宫，秦亦莫让她留下了，孩子的事情，并未隐瞒，至少隐瞒不了，不是吗？
下午纳兰迟暮进宫了，脸阴沉地不得了，直言就让秦亦莫把孩子打掉，他知道孩子是谁的，不是他的。
秦亦莫未说话，只是让秀儿扶着往花园里走，冬天渐渐地过去了，开始暖和起来，秀儿担忧地只劝着回屋。
纳兰迟暮直接抱起秦亦莫，警告说：“再动，本王直接吻了。”
他瘦削了不少，尽管那魅惑的脸依旧，只是添了些什么，她看不懂，“孩子我不会打掉，不管谁来说，我都会如此回答。”
停下脚步，他望着远方，第一次声音带着迷茫，“你爱上他了，是吗？”
“你们需要我爱吗？”
纳兰迟暮抱着，继续往前走，没再说话，捉摸不透他沉静的脸，曾经的他，是自己爱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变得模糊了，是因为他困得太紧吗？
秦亦莫伸出手，环着他的腰，喃喃道：“我已不清楚了，到底什么是爱，我只是想把孩子生下来。”
到亭子里，他仍旧抱着，似乎不嫌累，秦亦莫也没有反抗，只静静坐着，难得两人之间有这么和平的时候。
“晨儿，他好吗？”
“他在侯府，很好！”
他不承认自己的孩子，不是吗，罢了，晨儿不用再自己担心，他会活得很好。
“你不想活下去，所以选择生下孩子。”
纳兰的声音低哑迷乱，听得秦亦莫紧了心，他看出来了，自己生下孩子，便是不想在这个世界。
“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最后还是离开了，没有再劝阻自己，看着纳兰的背影，秦亦莫才突然发现，所有的人都变了，变得不那么熟悉，那种陌生感席卷而来，都快喘不过气。
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紫微星的命格，没想到最后要离开，也是紫微星的命格，真是讽刺呢！
这天，来了不速之客。
柳丝韵，如今的淳王妃。
她还是那般美艳动人，总有着淡淡的远离世俗的味道，看她，似乎照镜子般，那相似的容貌。
宫女上前扶起秦亦莫，柳丝韵示意她先出去，亲自扶着秦亦莫坐在床上。
“现在连起来都困难了。”
柳丝韵盖好被褥才坐在床边，“你为何那般固执？”像是感叹，又像是自问自答，听得秦亦莫有些糊涂。
“你是说，我为何到宫里来吗？”
她没有摇头，顾自说道：“暮心里有你，你也离不开他，到王府是最好的选择，你应该知道的。”
以前，自己是离不开他，如今呢！
不一样了，试着离开对谁都好。
“你现在是他的王妃，他爱的人应该是你。”
柳丝韵眼角有些落寞，感叹说：“你想听我们之间的故事吗？”
“宫里清静得很，有人陪着说话，倒是很好的。”
她笑了笑，“就怕你觉得太过闷。”
“不会，我也很想知道你们的故事，毕竟好奇。”
秦亦莫没有想到，柳丝韵是纳兰迟暮师父的女儿，多么熟悉的桥段。
齐妃替皇帝除去了元贵妃肚子里的孩子，被秘密送出宫，却没料想怀了孕，被柳丝韵的父亲遇上。
那纳兰和柳丝韵便是青梅竹马。
“暮自小便不爱多说话，只有我逗他的时候，他才会难得地笑一笑，父亲很是疼爱他，教他武功，甚至于医术。暮聪明伶俐，经常让父亲意外，学什么都快，在五岁的时候，他听到父亲和纳兰夫人的对话，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便更加地沉默寡言，只一心练习武功。我知道，他是想报仇。”
柳丝韵说起过往，眼里一片柔软。
他有着那样的身世，所有不敢轻易地相信人，甚至于变得冷血凉薄，是不敢拥有吧，害怕失去。
“他小时候不爱说话倒好，现在怎么变得如此霸道。”
柳丝韵只笑了笑，“他是将所有的孤独难受都放在心里。”
秦亦莫没有否认，继续听她说着。
“七岁的时候，谷里来了杀手，他们个个武功高强，父亲让我带着暮离开，我担心父亲，不愿离开，便躲在地下室里。那群杀手是来追杀暮的，许是皇帝知晓了纳兰夫人生下了孩子，便要灭口吧！父亲要追杀自己的儿子，谁能够想象，暮心里的仇恨便被点燃了，杀手们没有找到暮，不想节外生枝，便撤走了。”
先皇追杀纳兰？
怎会？
秦亦莫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宫里的后妃知晓了纳兰的存在，才假借皇帝的名义，说要追杀他呢？”
“人被仇恨迷了眼，哪里会思考许多。”
“他是不甘吧，为他的母亲感到不甘。”
纳兰夫人，他之前误会是秦亦莫下毒杀害了他的母亲，那般地决绝，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
“他达到了目的，不是吗，那你呢，为什么会失踪三年？”
柳丝韵叹了口气，“父亲说暮是帝星命格，却是不能做皇帝的，不然会折损寿命，到头来……我不忍心让暮经历那么多。”
“这和你离开有什么关系？”
她苦涩地轻笑，“北靳齐也是帝星命格，只有帮主他登上了帝位，暮自然不会有事，所以我去了离国。”
原来，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纳兰。
“那为什么纳兰也会帮助北靳齐？”
她嗔怪着秦亦莫，说：“他不久便探明了我的动向，却是没有去找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亦莫摇头，这其中的曲折，她怎会明了。
“因为你出现了？”
“我？”
“是，我失踪后不久，他遇到了你，他知道你不是我，却还是将你留了下来，那时，他会开始在乎你吧！”
秦亦莫笑着，一点也不相信，“他可是下了毒，送我进宫的，我可没有发现他哪里好心了，我是不会相信的。”
她拍了拍秦亦莫的手，“他就是一个别扭的人，明知道在乎你，却不敢承认，说到底他是害怕，害怕你会远离他。”
越说越离谱了。
“要是真在乎，那也是因为我们相似的面貌，因为心疼你的原因。”
柳丝韵摇头，“我们面貌相似，性子却是截然不同，他不会混淆的，谁都看得出，他是在乎你，就你不明白。”
“我不懂！”
“傻子，你们都是傻子，我和暮没有圆房。”
什么？秦亦莫坐起身，惊异地盯着柳丝韵，瞠目结舌：“怎么可能？他那么爱你，等了你三年。”
柳丝韵眼里浮现落寞与苦楚，低声说：“与其说等了我三年，不如说给了他自己三年时间去爱上你，他要娶我，也只是遵照父亲的遗命，认为我是他的责任，并没有爱。”
秦亦莫跟不上她的思维，“他怎么会爱我，他连晨儿都不要了。”
“皇帝疑心他，一直都未曾放松，他娶了皇帝的妹妹，不能完全地不管不顾，他不再是暗教的教主，而有王府，他有太多在乎的人。”
“难道你不在意吗？”
她望着秦亦莫，嘴角抿成一条线，“你和他注定要在一起，他不惜牺牲性命也要救你，你就不要办倔强了，好不好？”
秦亦莫垂眸，摸着肚子，喃喃道：“来不及了，我怀孕了。”
柳丝韵没有一丝的惊讶，“我知道，暮也知道，他那么爱你，还是想要你在他身边。”
不在乎！
可是秦亦莫在乎，路选择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言，何况她怀了林庆宇的孩子，无论怎样，都回不去了。
何况，孩子和自己只能活一个。
既然知道了结果，何必一定要去纠结那过程。
放了他，放了所有的人。
他们会有自己的生活，不一定要有自己的。
“你要知道，我是紫微星的命格，注定不能太平，我母亲便是随着父亲而去的，她也想要平静的生活，却是无法，我也一样，也想要平凡的日子，却也做不到，以前我不信命运的，如今开始有些信了。”
柳丝韵握着秦亦莫冰冷的手，说：“暮可以救你，他是帝星，他可以救你。”
“他不能同时救我和孩子。”
她沉默了，说对了，不是吗？
“如今这般，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就让我在皇宫里吧，你是他的王妃，是他的妻子，要好好地和他在一起。”
秦亦莫有些累了，看了她一眼，“告诉迟暮，晨儿就交给他了，我只希望晨儿快快乐乐的，不要像我这般命途多舛。”
她叹了口气，动容地握了握手，“会的，他一定会的。”
柳丝韵刚走，皇帝就来了，他坐在床边，关心地问道：“太医开的药，有喝吗？朕看你没有精神的样子。”
“嘴里都没了味道，我看啊，不要为难那些太医了，整天开药方，胆战心惊的，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北靳齐眉头微皱，不满道：“都是太医无能，朕看他们都是敷衍了事。”
“你明知道我的情况，何苦要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