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斯大陆的六月并不炎热,尤其是在大陆第二高峰奥林帕斯山所在的加尔根山脉地区,气温刚刚处于那最适宜人类生活的点上。
加尔根山脉地区西部边缘一座冒险者小镇卡拉镇的奎根酒馆里。
“嗨,阿勒姆,你找到哪个传说中的小勇士了吗?”酒桌旁本已经喝得有些多的红发长胡子红脸大汉歪歪斜斜地伏在木桌上,见酒馆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身形壮硕的金发大汉进来后,突然用古怪的音调大叫一声,将酒馆里人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金发大汉身上。
金发大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径直走到酒柜前面坐下。
“阿娜丽,给我一杯果酒。”金发大汉阿勒姆低声道,美丽的阿娜丽小姐点点头,立即倒了一杯送到他面前。
红发红脸大汉见阿勒姆不说话,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他跟前,眯着仔细地观察他手中的酒水后,一声更大的惊叫声回荡在酒馆中。
“哦天哪,战神在上,阿勒姆,你竟然喝了娘们儿才喝的果酒!哈哈,看来你并没有找到那位传说中的小勇士啊!哈哈,阿勒姆我早就跟你说过,那小屁孩恐怕在他进加尔根山脉的第一天就被猛兽吃了,我都没有找到,就凭你一个新手也想得到那笔来自多洛雷斯家族的巨额赏金!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阿勒姆你要记住,前行者的经验永远是宝贵的!”
酒馆有不少无良的男人立即跟着起哄大笑,当然还有一些女性冒险者对更英俊一些的阿勒姆抱以同情的眼光,不过也仅此而已。
阿勒姆转头饶有趣味地盯着嘲笑他的古德斯看了两眼,又直起身来在酒馆里看了一圈后,从怀中取出一个褐色的兽皮袋子举到耳边,抖了两抖。
在清脆的金币碰撞声中,酒馆中的声音慢慢地小了下来,直到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阿勒姆非常满意这个效果,他微笑着将袋子解开一倒,哗啦一阵响声,可能有上百枚的金光闪闪的大陆通用金币立即滚了出来,将阿勒姆身前的柜面占据了大部分。
金币的光芒将酒馆中众人的眼睛刺得生疼,很多男人的眼一瞬间变成了绿色,就如荒野里的野狼一般。而就在跟前的古德斯不仅眼绿了,连红脸都变成了黑脸。
阿勒姆看着所有人的变化,得意的他不由在心中恶意想到:“金币的魅力果然是大陆第一,能让人类变成兽人,哈哈!”
“你,你找到了那个小孩子?”古德斯黑着脸涩声问道,“你真的找到了那个小孩,并且获得了多洛雷斯家的赏金?”
阿勒姆这才仰起头在酒馆里第一次发出声音:“你以为呢?古德斯,虽然你已经是个老冒险者了,拥有丰富的经验,但正是这些经验让你惧怕加尔根山下密林中的猛兽和魔兽。你怕死!你已经老了,古德斯。而我,阿勒姆,勇敢地穿过了加尔根密林,找到昏迷在卡拉卡山半山腰处的伊恩少爷并将他安全带了回来。所以,我得到了十个紫金币的赏金,而你,只能在这里作个发牢骚的酒鬼。”
阿勒姆的一番话将老冒险者的脸面剥得一点不剩。古得斯的酒意早就被这番毫不留情的话冲到马尔斯大陆之外的无尽海洋了。他羞愧地跌跌撞撞朝酒馆外冲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酒馆沉默了,但很快又沸腾起来。
“好样的,阿勒姆,看来卡拉镇最强大的冒险者非你莫属了,祝贺你!”酒馆角落中突然有人大声赞叹起阿勒姆来,紧接着所有人都举起酒杯向他致意。
“你真棒,阿勒姆!”
“做得好,阿勒姆!”
“你看,我早说过阿勒姆迟早回取代古德斯的地位,果然应验了吧!”
……
面对所有人的尊敬,阿勒姆突然觉得这小小的酒馆一时间竟让他心旷神怡,他大笑着举起酒杯回头致意,并高声对大家喊道:“谢谢,美丽的阿娜丽小姐,我将这里留下十个金币,请大家与我一起庆祝我阿勒姆冒险小组的伟大胜利!谢谢大家!”
酒馆中的气氛一瞬间猛得冲到顶点,无数的人甚至开始解下皮衣并将衣服向上空扔去。于是,酒水和各式各样的零散物件一时间在小酒馆里乱飞,不时有被沷到或砸到的人破口大骂,只是这骂声很快被淹没在数不清的欢呼声中了。
阿勒姆得意地看着这一切,觉得这十个平常肯定能让他同样眼绿的金币花得实在是太值得了,因为,那边甚至有一位豪放的女士同样解开了上身的皮衣,将雪白山峰暴露在众人眼中。
“嗷……”,狼叫声此起彼伏,阿勒姆哈哈大笑。
笑得很爽快的阿勒姆转回头开始消灭杯中的果酒,酸甜的味道让他陶醉。然而,更让他陶醉的事情还在后头。
“勇敢的阿勒姆,我非常想听你讲述这次勇敢行动的过程,你愿意花费一点时间回应我的邀请吗?”阿娜丽面带羞涩的望着阿勒姆的双眼,那眼神温柔得足以融化金铁。
“哦…”,阿勒姆听见这话一时竟有些头晕,不过,他的眼睛很快也变绿了还绿得发亮,“哦天哪,战神在上,美丽的阿娜丽小姐的邀请我当然愿意接受,啊,我们现在就走吗?”
阿娜现羞涩地低下头,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回答:“现在当然不行,我还在工作,你看,晚上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就在我的小屋里。”
“哈哈哈哈,”阿勒姆听见这话狂笑一声,伸手进皮袋抓出一把金币扔在柜台的钱盒里,然后一把掐住阿娜丽的腋下,直接将她提出了柜台抱在怀里,惊起她的一连串尖叫,“美丽的阿娜丽,我相信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你说对吗,奎根先生?”
酒馆的老板奎根微笑着点头,目送被阿勒姆横抱在怀里的阿娜丽两人快速离去。
“啊,今天真是美妙的一天!”奎根得意得坐下来将钱盒里的金币一个一个放进自己的腰包,“23个,哦,战神在上,真是美妙的数字!”
卡拉镇外东面不远处一个水草丰美的小丘上,数个大小不一的白色大帐聚在丘顶,外围靠下一些是由一圈摩多兽车围成的屏障,八个方向的兽车顶上都有数人静立远望。
丘顶最中央最大的一顶白色精致大帐里,灯火通明。
“曼德斯大人,我的小伊恩情况怎么样?”一位身上并没有几件珠宝却浑身都透着贵气的中年美丽妇人神色焦急地问着坐在床边上的黑衣老人。
“多洛雷斯夫人,您请放心,小伊恩不过因为饥饿和受到惊吓才晕过去的,他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碍。”黑衣老人转过身,满脸慈祥朝少妇笑着说道。
“哦,女神在上,谢谢您,曼德斯大人,对不起,我失礼了,可是我实在是太……”,妇人闻言松了一口气,面上的焦急神色终于缓了下来,帐中的紧张气氛也渐渐平复。
黑衣老人笑了笑抬手阻止了妇人的道歉:“多洛雷斯夫人,您不用致歉,我非常理解您担心儿子的焦急心情。呵呵,既然小伊恩没事,那我就先回帐篷了,如果有事再叫我吧。”
“女神在上,真的谢谢您,曼德斯大人,您请回去休息,需要什么,请直接吩咐下人。”妇人感激地朝曼德斯鞠了一躬。
曼德斯笑着回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曼德斯一走,妇人立即扑到床上躺着的漂亮小男孩身上,抚摸着他的小脸,眼泪扑扑地往下掉。
“伊恩,我的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妇人再也忍受不住心里的感情,将脸伏在小男孩身上放声痛哭。
帐篷里满是呜咽的声音,侍女们早已经离开帐篷,任主母发泄着千里寻儿路途中所积攒的一切担心,痛苦,绝望和欢喜。
天渐渐暗了,妇人哭得累了,竟睡了过去,仆人们想进去叫醒她,却被曼德斯大人叫住。就这样,妇人伏在小男孩身边,静静度过一夜。
第二天清早,妇人渐渐醒来,突然,她猛得抬头望向身前,见她的孩子正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她,她脸上泛起极其喜悦的笑容,眼泪又慢慢流下。她紧紧将孩子抱在怀里,一丝也不放松。“我的孩子,我绝不容忍你再离开我的视线半步!”妇人喃喃自语着,眼睛里全是伟大的母亲的无限喜悦。
就在这时,一双小手轻轻抚上母亲的脸庞,将泪水轻轻抹去。
妇人抬起头看着伸出双手帮自己擦泪的小男孩,小男孩定定望着她:“母亲,让您受累了,我对不起你!您放心,我以后绝对不再乱跑,绝对不再让您为我担心了!我发誓,以战神的名义!”
妇人听见这话的喜悦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她只是抓住儿子的小手捧在心口。小男孩能够感受母亲颤抖的身躯和激动的内心。他轻轻抽出手,将母亲的头抱在怀里。
“对不起,母亲!”小男孩喃喃道,他的眼角也流下了晶莹的泪珠。
“没有对不起,我的傻孩子,你是我的生命,为你做一切我都愿意!”母亲激动地叫道。
一大一小的母亲和孩子相互抚慰着对方的心灵,讲述着分开这段时间来各自的经历,两人胸前的衣服都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直到两人再次搂在一起沉沉睡去。
帐篷外面,侍女们都唏嘘不已,近月的奔波带来的疲劳和埋怨在这一刻也渐渐消去。有谁能不对伟大的母爱表示崇敬和赞赏呢?
就连黑衣老人曼德斯大人都微笑着说:“看来,小伊恩这一次出走未必是一件坏事啊!”
大床上,在妇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之后,小伊恩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就是天道吗?损有余而补不足,毁了我前世的一切,却又给了我异界的新生!”小男孩静静在躺在那里盯着上方有着烦索饰纹的大尖顶,那绝对不是地球的风格。
“好吧,天道无情,这样也算公平吧!”小男孩如同一个几十岁的老人一般长叹一声,“那就让我在这个世界好好过吧。总有一天,等我跳出轮回,我会再次找到你们,我前世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