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次昏睡,并没有很久,但也不算短,是在第三天的早上醒为来的。我醒来的时候,并没出声,只是两眼空洞地呆愣愣地看着头顶上的床幔。
烟云刚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了睁着眼睛的我,于是眼中惊喜迸现,连忙飞快地跑了过去,大声叫喊着,
“娘娘,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然后开始手忙脚乱地返回桌边,极快地倒了杯水,端过去,激动地道,
“娘娘,您先喝杯水吧,润润嗓子。”
我眼皮动了动,嘴唇一开一合的,好像在说话,但是声音又特别地低。烟云端着茶杯,小心翼翼地把耳朵靠近我的嘴边,轻声道,
“娘娘,您刚才是说话了吗?”
我没有看烟云,只是嘴里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
这次烟云听清了,我说的是‘出去’这两个字。烟云脸上顿时就变得难过起来,
“娘娘,您好歹先喝杯水润润嗓子先,不然这样说话您该嗓子疼了。”
我不管烟云,继续说着‘出去’,那沙哑的声音,听得烟云心里火辣辣地难受,为了不让我这样一直说话再伤了嗓子,只好妥协地道,
“好好好,奴婢这就出去,娘娘您不要着急,也不要再说话了,小心弄坏了嗓子就不好了。”
烟云放下了茶杯,然后再仔细地给我掖了掖被子,这才一步三回头地担忧地走出子房门。
烟云刚关好门,福临就走了过来,原来是他下了早朝之后就直接过来了,而这也是这段时间他保有的习惯。
“怎么出来了?”
看到一直小心翼翼地守在我床边的烟云竟然走了出来,还关上了房门,福临先是看了眼那紧闭着的房门,这才皱着眉疑惑地问了句。
烟云转头一看是皇上,连忙跪下来,回道,
“回皇上,刚刚娘娘醒了,可是…她不喝水也不吃东西,只是一个劲地让奴婢出去。奴婢怕娘娘关键起来再弄坏了嗓子,这才顺从地走了出来。”
说完,烟云大胆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皇上,然后一咬牙,急声道,
“皇上,求您救救娘娘吧,奴婢看娘娘的眼神,很不对劲啊,奴婢害怕……所以请皇上一定要让娘娘好起来,娘娘的身体已经够虚弱的了,再这样下去,奴婢担心娘娘的身体会撑不住。”
福临听了烟云的话后,眼中先是一喜,再是一惊,然后是一暗,最后眼里就只剩下了对我的满满的心疼。
“朕知道了,你先起来吧。去厨房给你们家娘娘煮碗小米粥来,一会她该是饿了。我先进去看看她,做好你就直接端进来吧。”
等烟云领命去煮粥之后,福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推开了房门。然后脚步沉重地缓慢地走到了我的床边,一入眼,看到的就是我苍白的脸上那一双显得特别空洞的大眼睛,还有那已经毫无血色的嘴唇。
福临心中一疼,慢慢走了下来,伸手执起我的手握在了手心,
“柔儿,你醒了。”
很轻柔的话语,就像是害怕语气再重一点我就会被吓跑了一样。
听到福临的声音,我眼中依然毫无色彩,不过嘴里倒是重复着那两个字:出去。
福临握着我无力的手,心疼地看着她说道,
“柔儿,请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定是很难过很伤心的,但是请你在难过和伤心之前,先保护好你自己的身体好吗?你这个样子,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心疼吗?”
这个时候,我有动静了,只见她缓缓地转了脑袋,空洞的眼眶开始映入了福临的身影。
“放开。”
我沙哑却坚决的声音,听得福临一振,他以为我终于看他了是听进了他的话,谁知道开口说出的却是这两个无情的字。
“放开。”
这一次我的声音更重了也更沙哑了些,吓得福临连忙轻轻放下她的手,小心地道,
“好好好,我放开了,柔儿千万别激动,小心弄坏了嗓子。”
“出去。”
我继续盯着福临,再次吐出这两个字。
福临身体一僵,我这是既然不想他碰她,也不想看到他呢。这么抗拒自己的我,让福临身心都受了极大的打击,他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一个结果的。
“柔儿,我……”
“出去。”
我脸上开始显得激动了起来,吓得福临连忙站了起来,连声道,
“好,朕这就出去,那柔儿你就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已经吩咐了人去给你煮小米粥,一会你一定要先喝一点。如果你不答应,那么我就一直待在这,等到你喝了粥我再走。”
虽然答应了我说要出去,但是福临却有自己的坚持,因为他害怕我会拒绝进食,所以现在他一定要我答应自己会喝完小米粥,才肯出去。
“出去。”
我淡漠地盯着福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福临的要求一般。
“你先答应了我,我再出去。”
福临也坚持着一定要我答应了他才肯走。
就这样,我与福临对视了一会,终于,还是我僵硬地点了点头,福临这才满意地笑着走了出去。
因为福临知道,只要我答应过的事情,她就一定会做到的,所以现在既然我答应了会喝完小米粥,就一定会喝的。
而烟云也给力,没多久就煮好了小米粥。然后,烟云就立马把粥倒了一下温度,感觉着温度刚好合适进口了,这才快速地端了来我的房里。
“来,娘娘,奴婢先扶您起来吧。”
烟云先把粥放在了桌子上,这才走到我的床前,小心地上前扶着她靠在了床上,还给她的后背垫了垫子。
我全程都像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头人一样,呆愣愣地目视前方,任凭烟云把她扶了起来。
“来,张嘴,这粥已经不烫了,我试过了的。”
烟云把粥来,小心地勺了一小匙,递到我的嘴边,轻声地哄道。
我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才缓缓地张开了嘴巴,把粥给吃了进去。
看到我肯配合自己喝粥了,喜得烟云一边笑着流泪,一边再次小心翼翼地勺起一匙粥,继续喂我。
就这样烟云一直重复着勺粥的动作,而我也很配合地负责张嘴喝粥,很快的,一碗粥就见底了。这高兴得烟云眼里再次泛起了泪光,开心地确定道,
“娘娘,您现在饱了吗?还要喝一碗吗?”
“出去。”
我这会喝了碗粥,身体恢复了点力气,嗓子也没有那么干了,当然声音也就不再那么沙哑了。
这次烟云再听到‘出去’这两个字,心里可就没有那么难受了,毕竟我还是喝了一碗粥了的,这是好现象,所以烟云也就看得开了点。
“那奴婢就先出去了,娘娘如果还有什么吩咐的话,就喊一声,奴婢就守在门外面,您一喊奴婢就听到了的。”
烟云说完,笑着给我掖了掖被角,然后就拿着碗出去了。
等烟云出去了,我这才转过眼睛盯着那道房门,眼里又开始变得空同起来。
我此时的思绪已经回到了那晚大婚之夜,博穆博果尔叫喊的话好像就在昨天刚说过的一样,那么清晰地在脑海里回荡,
“你放心,我不会在你不愿意的时候碰你。”
“我知道你不爱我,没关系,爷会等着你爱上爷。”
“你是真的做到了没碰我,也等到了我爱上你,可是,现在你在哪呢?怎么没有开心地大笑三声说‘爷就知道你会爱上爷的,没说错吧?果然被爷给等到了。’呢?”
我喃喃自语着,眼里开始流出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