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是被安浅的电话吵醒。因为她午夜总是会醒来,醒来之后会发呆直到有了睡意,因此她向来没有早起的习惯。大多数醒来的时间是九点,起床的时间是十点。
“安浅,你下次不要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啦!”头很晕,像是要裂开一样,估计宿醉就是这样的吧。
“你快起来啦,我在你家小区的小卖部等你。”安浅总是那么有精力,疲倦这两个字好似从来没有出现在它的生命里。
“你等等哦。”林微凉使劲的眯了眯眼睛,模糊的看见指针才指到“8”,懊恼的又躺了回去。
“等多久啊?快点啊!”
“等个把个小时吧。”
“林微凉你不要命了啊!你快起来……”开始了河东狮吼,她打着鬼主意,希望这样就可以把她吵醒。那只能说是奢望。
可是躺在床上惺忪着睡眼的人,早就将手机丢了出去,睡到自然醒才慢悠悠的起床。
玄关上只有她的一双鞋子还是空着的,别的都不见了。说明家里只有她一人。
她家有四口人。继父,母亲,她和弟弟。那个弟弟是继父带来的孩子,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假,她们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在一个家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这句话绝对不适合他们。
等她悠哉悠哉的到小卖部的时候,早已是人去楼空。
她郁闷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立马听见有人在叫她。
循声望去就看见那个在阳光中的少年,是那么美好。
清新的运动服,阳光从他身上倾泻下来闪闪发亮。咧着嘴笑的时候一排白白的牙齿,还有一个浅得几乎看不到的酒窝。
“程光奇。你怎么在这里啊?”林微凉朝他走过去。
“安浅让我在这里等你啊,你可真的是龟爬的速度。”他说着抬了抬手递给她一块定胜糕和一盒酸奶,“早饭没吃吧?”
“你怎么知道。”林微凉接过来就笑眯眯的吃起来。
“安浅说的。”
她开始还感慨安浅真好,瞬间又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警惕的说道:“你……你要干嘛?安浅和你说了什么?”
“呵呵。”程光奇笑起来很可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别紧张,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肯定是安浅那小丫头想要搓和他们两个设计的,但看着程光奇用看待小妹妹的眼光看自己,她又开始为自己的大惊小怪害羞起来。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好了,不要解释了,走吧。”程光奇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兀自往自己的车旁走去。
这一次看到程光奇的车又变了一个样儿了。他把车喷成黑色,有一个红色的骷髅头。
妈呀,这癖好可真是!
看到林微凉呆呆的样子,他拍了拍她的脑袋说:“你还真的像是小孩,这可不是我弄的,是末颜没事做。反正也是旧车改装的,随她去了。上来吧。”
她自动的选择坐在后座。副驾驶的位置让她恐惧。
她不善言辞,对不是混得绝对熟的人根本就讲不出话来,与其待会冷场尴尬,不如最初就安安静静的,没有心潮起伏,平稳的流淌。
程光奇从后视镜看了看,说:“林微凉,其实你不需要这么拘束的。”
被他这么一说,她更加拘束。
程光奇突然有些后悔说了这句话,看着女生想要尽量轻松而略显勉强的笑容,只好用力的踩油门,快点结束,也好快点解脱。
他们去了安浅的家。
她总算有些轻松。
“安浅,我觉得你总是撮合我和程光奇,别有隐情啊!”
“什么隐情?”
“这不是你的性格。你不会这么煞费苦心的给我介绍男朋友的,你知道我比较喜欢独处。”
“私心是有一点。”安浅垂着脑袋。他们两个抱着膝盖坐在天台上。
由于是傍晚,所以不是很晒。可是水泥地板的温度一时没有下降,被炙烤的感觉深深体会,可是拂面而来的风又让他们舍不得离开。就那么冰火两重天的待着。
“什么私心?”
“我觉得程光奇很可怜。”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站起来说,“我去拿听雪碧。”
林微凉看到她仓促扭转的脸上是她不明白的悲伤。还有眼里忍不住的泪水。她到门口的时候明显深吸了一口气。拍拍胸口抚平心中的激荡。
大家都不轻易吐露悲伤,不是不信任,只是想要隐藏自己不堪的一面。
安浅回来的时候发丝上挂了几滴水珠,林微凉知道她洗过脸。
“给你。”递过去一杯冰水,自己坐在她旁边。
没有开始讲话,也没有催促。安浅兀自拉开拉环,还是有“哧”的一声,白色的泡泡流了下来。估计是她上楼的时候晃的。
默默的喝了一小会儿才开口:“表姐的事情你不知道吧?”
“你说过妮娜抢了她男友。”
“其实妮娜并不是真的喜欢那人渣,只是当时表姐在‘夜黑风高’太红,唱歌跳舞作词样样都行,被称作才女,妮娜也在当地很受欢迎,她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比表姐有魅力才去抢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安浅说。
林微凉静静的听没有应声,她便继续下去。
“程光奇一直都很喜欢表姐。但他又很尊重表姐,所以知道表姐和一个在酒吧驻唱的三流歌手交往,什么都没有说。”
“妮娜和那个三流歌手交往一天就分手,非常挑衅的放话‘你拼命想抢的我唾手可得’。程光奇很气愤,找了一帮人要打她,被苏阡陌拦下来,两边差点打起来,后来,后来……还是表姐去劝才没事的,再然后,妮娜就和苏阡陌在一起了。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也不敢谈起。”
“只是你不知道,每次看到程光奇看表姐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还有他离去的背影,抽烟时隔着烟雾看他的眼睛,总是让人沉溺。”
“你喜欢他?”
“不知道。只是看着他的时候,心会痛。很压抑很压抑的……”安浅皱着眉想要寻找适合的词语来填补句子。
林微凉脑子里闪过一些词语填上去“痛苦”“寂寞”“无助”。这些,似乎都不是安浅想要表达的,她过了很久才幽幽的吐出一个词:“绝望。”
很压抑很压抑的绝望。
有一种人你深爱,看着她痛苦除了默默的陪伴,别的一无是处。看着她找到真爱你除了说,祝福,别的什么都说不出口。
不知道这样的人要怎样才能割舍得下。
“所以我希望你能走进他的心。”
“对不起,恕我爱莫能助。”林微凉想了想还是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不愿意逼迫自己去喜欢一个人。若不能给予真心,还不如没有开始,没有结束。
“和你没关系。我是病急乱投医。不过话说回来,我这是什么感情?”
“母性吧。”林微凉认真的道。
“你才母性!我有那么老嘛?”
安浅的雪碧喝完了,林微凉握在手里的杯子也温暖了。他们的一个话题也结束了。左心房是冰,右心房是开水。晃晃荡荡的下楼,混在一起中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