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程光奇约林微凉出来。
他看着林微凉,失意又无奈的道:“我决定出国了。”
“嗯。”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被我折腾成这个样子的。是我的错。”程光奇懊恼的脸皱成了一团。
“没有谁对谁错,程光奇,你不要太自责。”林微凉看着憔悴的他,除了说这样一句干瘪瘪的话语,也不再在出言安慰,她也疲惫的没有余力去安慰谁。
“我明天晚上的飞机。”
“……”林微凉缄默不语。
“我想再见安浅一面。”
“……”林微凉沉默一会儿,疑迟的问:“要怎样见?”
“你带安浅到花园里逛逛,我在医院二楼远远的看着她就好。”
“我尽力吧。”
第二天,林微凉带着安浅在花园里闲荡。安浅拉着林微凉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警惕的望着四周的事物,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让她心惊胆战。
程光奇透过窗玻璃望着,满是心痛。
这时,一个小男孩看了一眼安浅,就让她觉得毛骨悚然,一个劲儿的躲到林微凉的身后,仿佛自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肮脏的东西。
林微凉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不停地安慰说:“没事没事。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不会伤害你的,安浅,没事。还有我呢……”
林微凉的话在安浅听来就是耳旁风,她颤抖得更加厉害。
小男孩一步一步向安浅走来,她一把甩开林微凉使劲抓牢的手,团团转的寻找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瞥见花园里的玫瑰花上。
她冲上前去徒手开始折花,手立马被扎得鲜血淋漓,从掌心流下来,顺着花枝蔓延开来。她像是不知道痛一般,用力的扭着花枝,看着小男孩更加近了,急得浑身颤抖,双腿哆嗦着想要逃开。
“不要,不要。”林微凉一个箭步跨上去拉住安浅,眼泪就掉了下来。为什么要她夹在两人中间,看着两个人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深刻的体会如此苍白的无力。
程光奇在楼上用力的捂住自己自己的嘴巴,害怕忍不住的失声痛哭出来,怕惊动了安浅让她更加疯狂。可他不知道如何宣泄自己内心难以言喻的苦楚,只有眼泪不停地往外冒,他的神经已经麻痹,忘记告诉自己男人是不能哭的,更何况是哭得这么狼狈。
他眼里充斥的安浅的失去心智的样子,不停的和从前的她交换着表情,在他脑海里快要把他折磨疯了。他看不下去,连忙背过身靠在窗户上。剧烈起伏的胸腔连带着肋骨也一起抽痛起来。他慢慢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胸口,压抑住哭声。
“姐姐,不要摘了。你的手都被扎的流血了。”小男孩站在离安浅不远处停下来,奶声奶气的道。安浅停住动作,歪着头愣愣地看着他。
“如果姐姐真的喜欢的话,我把我的送给你吧。”说着,他走上前去,举起手里的已经有些萎蔫的月月红。安浅反射性的往后退,抵住花坛跌坐在上面。
“姐姐是不喜欢月月红吗?妈妈说这时很好的话,每月都会开的。”小男孩好似受了什么委屈似的,耷拉着小脑袋,眼圈都红了。
安浅机械的弯腰拿过他手里的花。
“原来姐姐是喜欢的啊,那太好了。”他一下子笑起来,如花般灿烂。
“小宝。快过来,回家了。”一个妇女的声音从医院大门外传来。
“妈妈。”小宝像飞出笼子的小鸟轻快的向医院外冲去。
“迪迪迪迪”的鸣笛声格外刺耳。林微凉转过头看见开过来的车,和小宝妈妈一起大叫:“小心啊。”
林微凉突然感觉一股力将自己撞到一边,再次抬头就望见安浅已经冲过去抱住小宝。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林微凉来不及反应,一愣神儿再望过去,车子已经撞上安浅,她与车擦边转了几圈滚到了路边。
小宝推推已经陷入昏迷的趴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的安浅,看着血从安浅额头上留下来,滴在自己脸上温热血腥,吓得哇哇大哭起来,不停地喊着姐姐姐姐。
林微凉尖叫一声,和小宝的妈妈一起冲了过去。司机下来想要抱起安浅去医院,被林微凉制止。出车祸的人不能随意挪动。
周围的路人马上围了过来看热闹,有的面无表情有的一脸惋惜。
林微凉抱出还被安浅护在怀里的小宝,推开人群让他们散开。
林微凉刚刚凄厉的尖叫划破空气,程光奇倏地一下站起来望着窗外,在一片混乱之中寻找安浅的身影,可是被挡住,模模糊糊的看着有个人人躺在地上。
林微凉掏出手机扯着嗓子大喊:“亦辰,你快叫人安排手术,安浅出车祸了,快点,越快越好。”
马上从医院就冲出人抬着担架将安浅放在上面,开来一辆救护车赶往人民医院。亦辰的精神疾病医院没有外科。
等到程光奇冲到楼下,他们已经上了救护车,他没有时间去开自己的车,找来出租车让他跟着救护车。
医院里,终年男子不停的道歉并保证自己会支付一切医药费和护理费。小宝的妈妈也牵着小宝的一脸惭愧又是道歉又是道谢,林微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她脑子已经混沌的不知道如何运转了。
程光奇找到他们,看见林微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捏着她的肩左右摇晃,几乎要将她瘦弱的身体提起来,急促的道:“她怎么样?林微凉,她怎么样?你告诉我啊,林微凉,她怎么样了?”
林微凉任由他摇着,脸色苍白,犹如一颗在秋风中摇曳的小树苗儿,枯黄的叶子不停地飘落。
接到通知匆匆赶来的苏阡陌正巧撞到着一幕,冲过去一拳打在程光奇脸上怕口大骂:“程光奇,你他妈在干嘛?你发疯也要看看对象。”
程光奇一个趔趄退了几步,有扑上前去揪住林微凉的衣服不停的问安浅怎么样了。
苏阡陌看着林微凉脸色越来越苍白,推开程光奇拦着林微凉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渐渐觉得手臂上的力越来越重,转头一看,她已经昏倒在怀里。
他真是又气又急,横抱起她停在程光奇面前,瞪着他咬牙切齿的道:“你在这里安分的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