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文动作虽小,却被司徒南全部看在眼里。司徒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道:“多谢二叔关心,小侄虽没有多少本事,但还有一身骨气,不怕被那些仗势欺人的小人们看扁了。”
他年龄虽小,这一句话,回答的却是恰当得体,既没有多少锋芒,更没有半分示弱。
司徒文不觉多看了他一眼,小眼睛内,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却是打了个哈哈,笑呵呵的说道:“哦,二叔我还真没看出,小南竟是如此硬气,那你今天来我药堂,到底所为何事呀?”
司徒南抬起双眉,脸上比方才多了几分坚毅,他看着司徒文不怀好意的眼睛,朗声说道:“小侄今天来,确有一事相求,就是想借二叔一株赤灵草,用来医治我爹的病。”
司徒文一抖双眉,说道:“小南,你不是不知道,赤灵草乃是黄阶初级灵药,但凡灵药,都是极为稀少,极为珍贵。你既然跟二叔张了口,二叔也断然不会不帮你这个忙,你且拿五十两银子来,二叔把这赤灵草作价贱卖给你,也算二叔尽了点心意,可好?”
司徒南凝眉看向司徒文的双目,五十两银子实非小数,他知道自己家里的那点家当,就是砸锅卖铁也筹不够五两银子,更何况是五十两,这个司徒文是摆明了不肯帮忙,却还要摆出大方的架子来,让他心里好不难受。
但为了父亲,又不得不忍,司徒南思考片刻,无奈道:“二叔,你看这样可好,五十两银子我暂时没有,您把赤灵草先借我一用,待过一段时间后,我凑齐了银子,再来还给二叔。”
司徒文摇头道:“小南,你说笑了,药堂乃是家族资产,并非二叔一人所有,你这先用药后还银子,二叔我同不同意暂且不说,家族这一关就不好说,毕竟你连修炼的能力的都没有,只能靠平时给家族种植几亩草药,赚点小钱,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凑齐五十两银子?”
司徒文言语虽是委婉,却也隐隐指出,你司徒南根本就是一个废物,那什么来担保可以还上这么多钱。
司徒南一忍再忍,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此刻见司徒文仍旧推三堵四,摆明了不肯给赤灵草,当下心头火起,大声说道:“我爹他毕竟是给家族中了半辈子草药,当年也是为了家族荣誉才得了这种怪病,以致沦落到今日这般模样,家族至少应该给予一定的帮助!”
见司徒南率先发火,司徒文自然也撕下了伪装的斯文,双手背到身后,低喝道:“药堂灵药只会提供给有用的人,本身就没用的人,给了灵药又有什么用处,还不是拿山珍海味来喂猪,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这句话说的着实狠毒,司徒南怒目瞪视司徒文,双手握拳,恨不得冲上前去狠狠教训对方一顿。但他心中知道,自己跟不可能是司徒文的对手,对方既然能坐上药堂长老的位置,修为绝对不是盖的。
“我爹说的对,你是废物,你爹也是废物,两个废物还想要我们家族中的灵药,真是痴心妄想!”一个更加恶毒的声音从司徒文身后传了出来,让所有在场的人一下子体会到了,没有最恶毒,只有更恶毒。
司徒南却是一下就听出来了,说话的正是司徒文的儿子,刚刚在考堂跟自己痛打了一架的司徒典。
原来司徒典刚好考完回来,把司徒文与司徒南谈话的经过尽皆看在了眼底,赶在这个时候狠狠的刺激了一下司徒南。
“司徒典,你找死!”司徒南再也按耐不住心头怒火,拔腿便要去找司徒典拼命。
杨故在一旁看了,知道司徒南远非对方敌手,一把将他拉住,劝解道:“南少爷,稍安勿躁,你若在此拼命,令尊大人病重在家,该由谁来照顾。”
司徒南一想到父亲因为病痛而痛苦的模样,立马静下心来,他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司徒文父子,转身走出药堂而去。
他的背影带着一丝落寞与绝望,让人看了忍不住生出一丝痛惜。杨故捋了捋胡须,神色中颇有几分不忍。
司徒典则还要追上去继续挑衅,被司徒文瞪了一眼,只得乖乖的跟着老爹进了药堂。余下众人,见没有热闹可看,都也纷纷散了。
司徒南走出几步,一想到父亲病痛难忍,自己竟不能帮他分担分毫,一股苍白的无力感从心底蔓延上来。身上因为与刚才两个小厮的厮打,各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一步一步的往家的方向走去,每一步迈的都是那么艰难,仿佛双脚有千斤的重量。
正当司徒南渐渐绝望的时候,却从身后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来,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司徒南回头一看,见身后之人乃是杨故,当下心灰意冷,只是淡淡问道:“杨医师有什么事情?”
杨故思考了片刻,方才说道:“南少爷,你也不要太过灰心,其实赤灵草之事,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司徒南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之色,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声恳求道:“请杨医师帮我。”
杨故摇了摇头,扶起司徒南,叹息道:“有些话,老夫不知当不当说,只怕说了反而会害了你。”他如此说着,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口中叹息连连。
司徒南心知杨故有所犹豫,为了让他出去犹豫,当下说道:“杨医师不必有所顾虑,只要能拿到赤灵草,再大的危险我都愿意一试!”
杨故见他神情果决,只得说道:“在解州城北二十里,有一座方圆数百里的雁翎山,我听闻经常入山采药的人说,在那深山深处,有赤灵草的踪迹,只是深山荒芜,多有妖兽出没,凶险万分,寻常修道之人进去,多半也要殒命于此,以你现在的能力,只怕更是九死一生。”
顿了一顿,杨故似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其实就算得到了赤灵草,也无法根治你爹的病,只能暂时缓解一下他的痛苦罢了,为了这点结果,去冒那么大的凶险,到底值不值得?”
如此说完,他看到司徒南眼神中渐渐放出了光芒,知道司徒南已然下了决心,定要入那深山闯上一闯。
“虽有万分凶险,为了爹,我也愿意一试。”司徒南咬了咬牙,坚定的说道。说完,他向杨故深深一辑,转身而去。离去的脚步,少了一份沉重,多了一份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