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色光芒映的他眼前一亮,就在他的眼前,就在离他一尺远的地方。赤灵草的剩余在岩石里的根须渐渐明晰起来,如一道道红色的触须,闪着淡淡的光华,从岩石深处收缩回来,慢慢收回到赤灵草的根茎里。
然后只听一声碎响,如冷玉相击。赤灵草与岩石相接处自动断裂开来。赤灵草整个的脱离了岩石,脱离了大山,成了一棵孤草,任谁随采随撷。
司徒南内心一阵激动,他强撑起身子,艰难爬到赤灵草旁边,一把将赤灵草揽入怀中,生怕再有什么山间恶兽出来与他争夺。
但他毒入膏肓,爬到此处已是耗尽全力,一时再无半分力气,加之体内毒性发作,吐出一口污血。
此刻赤灵草就在怀中,自己却仍旧不能救父亲。此番,自己中此剧毒,只怕就要殒命在这断崖荒山之上,又何谈救助他人。
司徒南暗暗叹了口气,嘴角生出一丝苦笑。自己使尽全部能力,又搭上了一条性命,到最后却还是要枉死这山中,不能将父亲从病魔手中救出。
他双眼看向怀中的赤灵草,赤灵草闪着淡淡的红光,映的周围景物泛着淡淡的红晕。
似乎是忽有所悟,司徒南的眼睛一亮。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不管何种东西有何剧毒,在它百步之内,必有解此毒的草药。
守药灵蛇虽毒,但这赤灵草绝非凡品,料想定然能解得了灵蛇之毒。以药治毒,乃是最最基础的医毒理论。
但他目光随即又黯淡下去,若是自己当真吃了这株赤灵草,苟全了自己的性命,那又拿什么来救治父亲?自己不见得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再碰到一株赤灵草,更何况还知道下一株赤灵草的旁边又有什么山精妖怪。
这个赌自己不能轻易赌,这是在拿父亲的命开玩笑,同时还有自己的性命。
但若不治好自己身上的剧毒,这株赤灵草也会陪着自己永远留在这片山崖上,父亲照样还是会死于病魔。但吃了赤灵草,自己能活,但父亲多半也会殒命。
有没有一个更好的办法,既能暂时保住自己的命,又能保住赤灵草留给父亲治病?司徒南拼命地睁大着自己的眼睛,好让越来越沉重的眼皮不至于完全合上。他全身早已没了多少知觉,只觉得一阵一阵的痛,虽然痛入骨髓,痛入内脏,但已没有了原来那般强烈。想来是肉体早已痛的麻木的缘故。
以药治毒不行,那么以毒攻毒呢?一个念头跃上了司徒南渐渐沉睡的脑海,给他带来了一丝希望。但不片刻,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他不否定,在方才自己用牙齿咬死灵蛇时,是出于战斗的本能,但同时自己也是存了一点以毒攻毒的打算的,希望借助毒血缓冲灵蛇毒牙上的毒液。
但后来事情正好相反,毒血入了肠胃,非但没能救了自己,反倒把自己的肠胃伤的不轻,成了即将害死自己的另一个帮凶。
但不如此,又没有丝毫办法。这是唯一个既能短暂保住自己性命,又能留下赤灵草给父亲治病的机会,虽然机会不是很大,但可以一试。
想到此处,司徒南再无丝毫犹豫,他将赤灵草收入怀中,然后一把抓过被他遗弃在一旁的灵蛇躯体,送到嘴边。他撕咬开灵蛇蛇腹,从中取出猩红色的蛇胆,一手丢到口里,生生吞了下去。
司徒南从小就知道,毒蛇体内最毒之处,要数蛇胆。因此他此番以毒攻毒,便先从蛇胆下手。
见吃了蛇胆之后,体内并无多大异样。司徒南渐渐放下心来,他抓起灵蛇剩下的躯体,放到嘴边,一点一点的咀嚼起来。
灵蛇蛇肉腥臭,司徒南吃了几口再也坚持不住,但他一看到怀中的赤灵草,终于还是狠下心来,咬牙将整个灵蛇毒体都吃了下去。
刚刚吃完,似乎并无大碍。可是过了一会儿,肠胃开始生出巨大反应。整个肠胃开始剧烈的抽搐,剧烈的疼痛,连同全身经脉也开始剧烈的疼痛不止,似乎要寸断开来。而一身的伤口也毫不客气的开始痛起来,更有一些伤口隐隐的渗出乌黑的血迹。
遭此全身剧痛,司徒南虽是眉头痛的紧紧皱在了一起,一双小脸煞白煞白的流着冷汗,但他心头却是霍然一喜。
先前剧毒侵体,周身经脉已为剧毒所伤,早已毫无知觉。此刻体内虽然痛的厉害,却表明各处经脉已有好转,中毒迹象也有好转的趋势。虽然不知道这趋势到底能持续多久,不过至少还是证明了一个问题,自己以毒攻毒的路子是走对了。
更何况,自己的伤口渗出了乌黑的血迹,这说明有少量体内毒液顺着自己的血液排出了体外。
只要总体方向是正确的,暂时保住自己性命就没多大问题了。至于能保多久,司徒南没有考虑太多,他现在不要求多少,只希望多保留一两天,让自己能有时间把赤灵草送到山下,医治好父亲的病就行了。
以后的事,那还要等到以后再说。
疼痛越来越厉害起来,先是剧烈的抽搐,然后是浑身伤口不停地龟裂开来,乌黑的血迹从伤口里渗出。可是司徒南的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但瞬间又被疼痛带来的苦楚所掩盖。
一股隐隐可以感觉到的毒液飞速在他的血液里流转,与他肠胃里源源送出的毒液溶为一处,一头扎进了司徒南的心脏。
痛,无以言状的痛。一颗心差点痛的从胸口里跳脱出来,司徒南痛的大叫一声,声音响彻山巅,惊起整个山崖林木里的飞鸟,纷纷躲避向别处。
只是这一声嘶喊尚未完结,司徒南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坐立不稳,一头扎向了身旁的万丈深渊。
只听得耳畔风声呼呼,司徒南如坠落的石头一般,急速的往深渊下坠落下去。生死关头,他却仍旧紧紧抱着怀中的赤灵草,生怕一个疏忽就丢了。
但体内的剧毒,却容不得他有丝毫的抗拒。司徒南只觉得身子在风里轻飘飘的,不知飘向何处,神志却是一点点的模糊下去,终于在跌落的过程中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