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些怪物一步一步的围了上来,司徒南却是束手无策。
他原本就是极度疲累,加之身上各处伤痕并没有完全愈合,还有体内蛇毒尚在隐隐作怪,随便一只怪物都足以够取他性命,更何况是成千上万只。
似狼非狼的怪物如同潮水一般围拢过来,渐渐缩短着与司徒南的距离。三丈,两丈,一丈,生与死的距离,第一次离得这么近,这么明晰。
司徒南都已经能看到靠的最近的那只怪物都已经做好了扑上来的准备,他想反抗,疲累伤痛的身躯却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前所未有的绝望,在司徒南的脑海里蔓延。他再次握紧手中的树枝,用仅存的一丝力气,为自己的生命做着最后的反抗。
可就在司徒南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后,却听到自血色湖水中传出一声尖啸,声音如同夜枭,桀桀的啸声中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森。
随后就看到在九根青铜镇柱围绕的中间,一大片湖水翻腾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直径十几丈的巨大漩涡,而尖啸声正是从那个漩涡里不断的向外发出。
成千上万只似狼非狼的怪物在听到这声尖啸后,浑身的狠毒陡然收拢起来,一个个俯首帖耳的趴在地上,温顺的如同家养的猫狗。
然后,听得那声尖啸忽然转为高亢,所有的怪物都统一的转过身子,又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湖水中。
但司徒南并没有丝毫放松,他看得出,那些怪物虽然在啸声下变得很是温顺,但从它们暗绿色的眼眸中可以看到,它们并不甘心就此放弃到嘴的食物,仍时不时回头看向司徒南几眼。
成千上万只的怪物,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消失在了血色的湖水当中,仿佛它们原本就是这湖水一般。随着怪物的消失,那啸声也渐渐低了下来。
司徒南警惕的看着那片巨大的漩涡,只见漩涡的波动越来越大,四周血色的水流快速的流向漩涡深处,而那个漩涡竟仿佛是一个无底洞,不管流进去多少水,根本都起不到丝毫变化。
正当司徒南看得出神,从那漩涡里却是晃晃悠悠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悬浮在波浪翻滚的水面上。起初那身影很是淡薄,到后来渐渐清晰下来,隐约看出是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
还没容司徒南想明白,这湖水里怎么就钻出了一个老头,那老者就已经当先开了口:“小子,怎么,没被我养的这些血狼吓到吧?”
刚经历了一番生死,司徒南心头一时激荡不已,虽然他对这老者的身份多有怀疑,但在这充满诡异的地方呆了大半天,终于见到了一个人,当然似乎也只是形状像人的怪东西,可不管怎样,这都让司徒南在心底里生出了一丝亲切感。
司徒南机械般的摇了摇头,算是给了回答。
那老者倒也没有见怪,自嘲自乐般说道:“这些狗东西当真没用,连个小娃娃都吓不倒,还是以后都留着当下酒菜吧。”
司徒南一想到那些血狼先前模样,尤其是遍体流淌着恶臭的粘液,肠胃不禁都是一阵翻滚。而这人却要拿那些东西当下酒菜,当真口味够重。
司徒南看了一眼血色的湖水,不解道:“老人家,你怎么会住在湖里?还有,这湖里是血还是水?”
“小子,你说呢?”老者却是忽的凝住了身形,定定的看着司徒南的双眼
被那老者一看,司徒南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窟,从头到脚都透着冰冷。他当下本能的摇了摇头,借机躲开了老者的眼光,全身才算恢复一点暖意。
老者见他如此,呵呵笑道:“你小子没有一点法力,却能平安走到这里,当真也是走运。”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司徒南紧抱在怀中的赤灵草,一脸垂涎的说道:“你怀里的可是灵药?如此好东西,不如送给老头子我吧,也算是咱们在这蛮荒之地的见面之礼。”
司徒南一听他要讨要灵药,心头一紧,急忙将灵药抱的更紧了些,绝然道:“这个不行,我千辛万苦寻到这株灵药,还要救治我爹的性命,断断不能送给老前辈。老前辈若是喜欢,待我他日再为老前辈寻求就是了。”
那老者看到司徒南一脸的紧张,似乎颇为受用,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老夫如今虽是窘迫,一株黄阶初级的灵药倒也入不得老夫的法眼,你也不用这般紧张。我就是想试试你而已。”
这般说着,老者又凝神细细看了司徒南一眼,摇头说道:“你小子人倒不错,就是天生玄窍残缺,不能修炼凡世道法,想必定被世人欺辱。”说完,又一连叹了几口气,接连说道:“可惜可惜,可惜了!”
司徒南原本也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但一听到他连声说道可惜,着许多年所受的屈辱不禁翻上脑海,一时不觉追问道:“老人家,你光说可惜,到底什么可惜了?”
老者似是早已料到他必会有此一问,拂须道:“老夫所说可惜,乃是可惜你一心苦修,却与修道并无半分缘分,并且为此忍受世人侮辱,这份执着,当真可惜呀。”
司徒南被他一语说到痛处,沉默半晌,无奈道:“老人家见笑了,我天生玄窍残缺,不能修炼道法,怪不得别人。”
那老者听他说到此处,双眉一扬,慨然道:“此话差矣,你虽天生玄窍残缺,但不见得不能修炼法术,老夫这里有一种修炼法门,不知你可敢一试?”
司徒南心头一震,他虽不知老者所言有几分真实,但想来初次相识,老者完全没必要哄骗自己,心里不禁一时百感交集。但理智告诉他,此处环境诡异,老者又似魔非仙,纵然他当真有其他法门,只怕也必是歪门邪道,因此一时心中犹豫不定,只定定看着老者,并不答话。
老者早将司徒南的举动收在眼底,心中却并不为意,朗声道:“事已至此,你却还在想着老夫是魔是仙,我只想问你一句,这许多年来,你忍受的屈辱还不够吗?现在便有一条让你踏上修炼路途的捷径,你若还在犹豫,老夫当真也瞧不上你了。”
司徒南少年心性,骨头里都透着一腔热血,完全没有过多考虑这老者怎么就如同他肚里的肥虫一般,将他的所有心事都洞悉如此,只是一心回想着自己这许多年来因为不能修炼道法而忍受的屈辱,以及父亲每次看到自己的失望。
他咬了咬牙,一双小手渐渐握紧,绷紧的身体使他身上的多处伤口都崩裂开来,往外涌出几缕鲜血。
天边的太阳渐渐偏向西山,落日的余晖打在他的身上,只见他思索了许久,一双小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最后终于还是紧握成拳。
夕阳的余晖里,司徒南毅然抬起了双眸,一双眼睛不知是因为许久未休息还是因为其他原因,透着血色。他踏前一步,向着血色湖水中老者的方向单膝跪了下去,抱拳道:“但请前辈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