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都市总是充斥着各种繁华和喧闹,就容易给人产生一种错觉,是一种永远不会悲伤的错觉,世界是属于快乐的,而此刻的少年行走在这灯红酒绿中,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黯淡明显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不知道这样的叛逆对不对,他以为能够让他生气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却未曾料到结局并没有自己想象的满足。
望着漆黑的夜空,今晚的星星很少,只有星星点点的两三颗。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通讯录,他把她的名字放在了通讯录的第一个,这是个让人莫名的幸福的名字。
他坐上了自己的宾利,开向一个熟悉的路口。
泛黄的路灯把车的影子拉的好长。
车窗缓缓的摇了下来,夜风吹进车里,严少凌用手托着额头,他的眼睛飘忽不定,怔怔的看着手机荧幕,拨通了号码。
嘟……嘟……嘟……
“喂。”
“夏忆,我在你家楼下。”
此时的夏忆正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惬意的遥望着星星,确切的说她是把严少凌的脸投影到了夜空中,然后陷入了无尽的遐想当中。但是很快严少凌便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她的遐想。但是他也把她的遐想转变为了现实,又可以见到他了!
她像个小孩一样屁颠屁颠的跑到楼下,脱鞋在楼道里发出剧烈的啪嗒啪嗒声,渐渐清晰。楼下,她看到了一脸微笑的严少凌,那是一种很牵强的微笑,就象是一张面具,撕下来就能看到背后颓丧的一张脸。
“喂,怎么啦?!别以为你撇着一张黄鼠狼的笑脸我就以为你真的开心啊!”
他被她这一句话逗得扑哧笑了出来。
“怎么,我的笑容看起来很假吗?”
“错!确切的说,应该是很假!”夏忆明亮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乌黑长发,垂落在肩上。她微仰的小小脸孔,一如白瓷,在路灯下闪烁着细腻透明的光,一双眼睛黑如点漆。
严少凌不知不觉看的出了神。
“干嘛,表情这么呆滞!”夏忆拼命的忍住笑,因为现在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囧了。
“呃,没有没有。”
他红着脸把头侧向了一边。
“干嘛,又要带我去兜风啦!”
“对啊,你个傻姑娘不是最喜欢兜风了吗,每次看你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神情就象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严少凌目光一收,淡淡的笑了笑。
“乱说!”
夏忆不爽的嘟起嘴坐到了车里。
黑色宾利里,两个黑暗的影子。
“让我在你家住一段时间把。”
“什么?!”夏忆惊讶的目瞪口呆,傻愣愣的看着他,“大哥,您没发烧吧。我妈知道了会杀我的。”
“不肯就算了。”他故意摆出一张失落的脸色。
该死,这小子是故意的吗?他干嘛突然提出这种恐怖的要求,还摆个臭脸给她看。算了算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忍心看到他失落的样子,死就死吧。
夏忆咬了咬牙,说:“好吧,我同意!但是绝对不能让我爸妈发现哦,我们要低调行事!”
听完,严少凌的心里觉得暖洋洋的,好像一股暖流在流淌,简直舒服到了心坎里。
“老婆,你真好!”
他激动的紧紧抱住她,差点拥进她的怀里哭。
“哎呀,怎么这么矫情啊你,走开走开,肉麻死了。”她笑着推开他。
他缓缓的松开,玛瑙般的瞳孔凝视着她,空气瞬间变得暧昧,轻轻的握住她的肩膀,俯下头,慢慢的靠近再靠近,直到可以感受到两个人的温热的鼻息。
他深邃的眼睛看着她,隐藏着很多说不出的愁绪。
夏忆闭上了眼睛,心里像有无数只小鹿在乱撞,来吧来吧,快点来亲我吧!嗯……
一秒
两秒
……
五秒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夏忆诧异的睁开眼睛,正好看见正一脸奸笑的严少凌。
“哈哈!你以为我要亲你吗?哈哈,休想!”夏忆愕然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笑的脸部扭曲的男人,顿时感觉天崩地裂。他怎么这么幼稚啊,我的天哪。
……
宾利车被打开,下来了两个猥琐的身影。
夏忆在前面做着鬼脸,示意他要小心谨慎。
大门被小心翼翼的打开,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进了屋。然后又蹑手蹑脚的开了家门进了她的房间。
啪嗒一声,灯开了,房间豁然明亮起来。
“噢耶!”严少凌的第一件事就是躺倒在软绵绵的大床上。
“真傻!”夏忆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书桌旁,把计算机的音乐开到最大。
“太大声了,关掉!”
“死开,你懂什么,这样音乐声就能盖过我们俩的声音了。”
“哦~~~这样啊,你还是蛮聪明的诶。”他笑的很开心,深邃的眼眸透出一股欢乐的神采。
夏忆锁上了房门,看了他一眼,走过来躺到了他身边,把手枕在自己的头上。
“你说,这样子是不是很幸福?”
他没有回答,点了点头。
“我想让你知道一件事。”
“说。”
“我想让你明白,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会永远陪在你旁边。”
“真的?”
“当然!”她的口气很坚定。
她慢慢的转过去,面朝着他,神情专注。
“和家里人发生什么事了?”
他垂下眸子,眼底满满的忧郁,但是很快,又变得冷漠。
“没什么。”
“我都知道了,只不过有些事我希望是从你的口中得知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闪着雅谑光芒的深邃黑眸,此刻显得有些忧郁。
“你记得吗?我说过你的眼睛和我的母亲的眼睛很像,都有一种淡淡的哀愁。呵呵,这种哀愁真的很吸引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神变得复杂。
夏忆的心咯噔了一下,一种难言的情绪充斥在胸腔。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我爸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妈还是深爱着他,对他不离不弃,结果换来的不是他的觉悟,而是……”
恍惚间时间好像回到了他五岁的时候。妈妈正在教他弹钢琴,稚嫩的小手和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欢快的在琴键上跳跃着。小小的严少凌眨巴着两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乌黑的眸子像琉璃一般,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
突然音乐戛然而止,一向很少回家的爸爸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走了进来,他们十指相扣,眼神暧昧。女人倨傲的俯视着他和妈妈,嘴角勾起令人厌恶的弧度。
虽然小小的严少凌只有五岁,但是他从妈妈惊愕的眼神中读懂了一些东西,那大概是绝望吧。
从那天以后妈妈就变得沉默,昔日的笑容早就不见了踪影。但是她有时候会抱着小小的严少凌大哭,但是那时候的他那么小,什么也不懂,只会怔怔的看着妈妈伤心。直到有一天,他拿着家教老师给他的奖励品兴奋的打开妈妈的房间,却看到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医院的检测报告是:食用过量安眠药。
那一天,他没哭,只是笑容消失了,从此眼神冰冷幽暗……
“呵,也就是出事的那天晚上,我从家里跑了出来,结果碰到了你,你还把我送回了家。其实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妈妈变成的天使。”
严少凌自嘲的笑了笑,眉头却紧锁着。
原来这么骄傲的他曾经是这样的落寞,沉默着,夏忆的眼角湿润了。
严少凌轻轻叹了口气。
“那个男人要我继承家里的事业,我拒绝了他。因为我恨他,他就像仇人一样的令我厌恶。”他面无表情,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悸。
夏忆看着他冰冷的瞳孔,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
“所以你现在选择逃出那个地方吗?”
严少凌没有回答,黯然神伤的表情,他侧身把她紧紧的拥入怀中,闭上眼睛。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我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话很轻,但是却让她听得很不安。
“我希望你放下仇恨,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的父亲,你们流着相同的血液……”
“别说了!”
他突然用手堵住了她的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表情又好像极其的痛苦的挣扎着。
“他不想我和上官小晴分手。”
夏忆惊呆了,她的眼眸在黑暗中像两颗散发着光芒的宝石。
“但是已经不可能了,我的心很小,只能容的下你。”
她感动的几乎想落泪,她在他的眼睛里找不到焦点,空茫的眼神中带着消沉。
两个人紧紧依偎着。
“少凌,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吧。”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将她紧紧的拥在自己的怀里。
“睡吧。”
夏忆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