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与此同时,在市郊一处偏僻的废弃厂房内,一栋还未经拆除的宿舍楼正孤零零地伫立在周围一片残骸的废墟中。
呲啦——!
窗帘被人一把拉开,室外的强光将原本处于阴暗中的房间蓦地照亮,由于空置了太久,房间内的家具和物品都被附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男人被人绳子绑在椅子动弹不得,脸上蒙着眼罩,嘴上缠着胶布,经过一晚上无效的挣扎和哀嚎最后连人带椅一同摔倒在了地上,直到精疲力尽之后才终于消停下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房间内突然发出的响动吓得地上的男人登时从睡眠状态中惊醒,然而在他睁开眼的一刹那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绝望的现实再一次告诉他这一切并非一场噩梦。
昨天晚上他约了几个朋友在酒吧里花天酒地,玩到一半时去上了一趟厕所,却没想到在厕所里突然被人给打晕了,醒来后才惊觉自己被人绑了起来,并关在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而更糟糕的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绑他的人是谁,目的是什么,更重要的是他还能不能活着出去。
未知的恐惧以及耳边传来的脚步声令他整个人惊恐到全身僵硬,细密的冷汗从毛孔中抑制不住地往外冒,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随后身体一晃,一股大力直接将人和椅子一起拽离了地面,嘴上的封条也被一把扯开,嘶得一声,疼得那叫一个酸爽。
男人此时已经顾不得皮肉上的疼痛,当胶布被揭下的那一刻便用他嘶哑的声音发出急切地哀求,“大哥,咱有话好好说,我要是哪里惹到你了我跟你道歉,跪下道歉,我给你磕头也行,只要你肯放过我要我做什么都行,大哥……大哥?”
男人忐忑地等待着对方开口说话,随即周身一震,能感觉到有只脚踩在了椅子上,虽然此刻他的双眼被蒙,但全身的汗毛就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被近在迟尺的压迫感吓得根根直竖,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面色惨白道:“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
“啧啧啧……”对方从嘴里发出了嘲讽的语气,用手拍打着他的脸说道:“好歹你也是个当警察的,怎么怂得跟条狗似的,丢不丢人呐。”
男人虽然内心慌得一匹,但好在脑袋瓜却没有停止运作,由于双眼被蒙的原因导致其他感官反而变得敏锐,他察觉到房间里貌似只存在一个人的脚步声,对方不仅用了变声器手上还戴着手套,想必此人有意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如果说这人纯粹是为了找自己寻仇大可不必费那么大劲搞这么一出,所以根据他的推测,对方把他绑来这里的目的多半不是冲着他来的,可能只是想利用他做些什么,于是用卑微的姿态奉承道:“是是是,是我不配当警察,您说什么都对,大哥,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小弟一定竭尽所能,肝脑涂地。”
“哼。”变声器里传出一声冷笑,“看来你这个人胆子虽小,脑子倒是不笨。”对方话里的意思印证了男人的想法,当下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一半。
“化工厂被端的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吧?”对方问道。
“知道知道,前两天不还上了新闻嘛。”男人点头,他当然知道对方口中所说的化工厂是至什么,只是他不明白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不是大哥,化工厂出事儿和我没关系啊,那是总局缉毒大队端掉的,我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参与啊。”
“和你没关系?那杨定邦是怎么从警察的包围里逃出去的?!”对方泄愤般得掐住男人的脖子,嚷嚷道:“当初若不是他撺掇我把钱投进化工厂也不会害得我血本无归,现在倒好,他拍拍屁股走人,那我怎么办?谁来赔偿我的损失,啊?!”
男人犹如砧板上的鱼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顶着一张被掐到涨红的脸使出吃奶的力气求饶,“不关我的事...别杀我...别...”
兴许是他的求饶起了作用令对方松开了手指,随即阴声道:“既然我没法从身上杨定邦讨债,那就只能让你替他还债了。”
男人大惊失色,吓得连说话都带上了哭腔,“冤枉啊大哥,这事儿真和我一点没关系都没有,冤有头债有主,您可不能随便拉个人顶罪啊大哥……”
“行,不找你也行,那你告诉我除了你以外,你们那儿还有谁私下和杨定邦有往来?”
“这...这我真不知道,唔——”男人一声闷哼,肚子上狠狠挨了对方一拳。
“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老子有的是方法让你说实话,你要愿意我可以挨个给你尝一遍,怎么样?”男人还没缓过来开口求饶紧接着又挨了一拳,一阵血腥味从喉咙口涌出,当场吐出一口老血。
男人害怕继续被打强忍着腹部剧痛连声哀求道:“大哥...别...我说...我什么都说...别打了...”
男人的回答终于令对方感到满意,于是停下手从一旁打开了一瓶矿泉水给男人灌了一口,随后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按下了录音键放在一侧的桌子上,语气平和道:“说吧,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在为杨定邦他们做事?”
男人被水呛到咳了几下,待缓了缓便道:“大哥,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但我不过就是个小角色,平日里也一直都是和石头哥单线联系,靠卖出些警方的内部消息赚点小钱而已,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和我一样的人我是真的不知道,而且就算有他们也不会告诉我,你是说吧?”
“哼,他杨定邦是什人,如果没有熟人介绍怎么会随随便便相信你,我看你小子又皮痒了是吧,啊?!”
男人被吼得一个哆嗦,生怕又再挨打便急忙讨饶道:“别介啊大哥,你先听我说行吗?我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事情是这样的,三个月以前我赌球输了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后来高利贷找上门把我提溜去见他们老大,他们老大就是石头哥,说是不还钱直接砍了我一只手,我一害怕就打电话给舅舅求救,等我舅舅来了之后他给一个姓高的人打了通电话,然后他们就把我给放了,后来我问我了舅舅才知道,原来……原来他早年前在为三海社做事的。”
“三海社?你是说当年那个在黑|道叱咤一时的三海社?”
“嗯,但是自从三海社散伙后我舅舅就没跟他们的人再有来往,不久前我舅舅突然让我帮他做件事情,也因为这个我才在石头哥的介绍下认识了杨定邦。”
“你舅舅叫什么名字?他是做什么的?”
“他……”男人稍显犹豫,结果换来的就是一抹锋利且冰凉的刺痛感抵在脖子上,性命攸关下他哪还顾得了其他,直接脱口而出道:“他叫王一鸣,现在是东区刑警大队副队长。”
对方见效果达到便将刀子从马晓东的脖子上移开,其实到目前为止马晓东所交代的内容中没有一样令他感到意外,只不过必须要通过马晓东的嘴来证实他内心的疑虑罢了,而现在他的目的只达成了一半,最关键的部分还在后面。
男人冷冷一笑,拍了拍马晓东的肩膀道:“哼,可以啊马晓东,连自己的亲舅舅都能卖。”
马晓东无言以对,虽然他并不想这么做,但眼下为了保命也别无他法,“大哥,我该说的都说了,你看我连亲舅舅都卖给你了,你现在总可以相信我了吧。”
“呵,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舅舅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副队,如果我以后想让你们为我做事的话……啧,就这点级别还不够啊。”
“哦,这你大可放心,我舅舅有东区局长罩着呢。”
“东区局长?是姓文的那个吗?”
“对对对,文正道,我舅舅这些年一直在帮他做事,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说是就是吗?我凭什么相信你?”
马晓东被逼无奈之下只好和盘托出,“我舅舅和我说过,他说他手里有文正道的把柄,但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拿出来,因为文正道现在是我们俩的靠山,除非哪天文正道对他不仁,那他才会对他不义。”
“什么把柄?”
“不知道,他没肯透漏给我。”马晓东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对方正再度向他逼近,惊慌之下便急忙表态,“但是我会想办法帮你问出来的,哦不,是一定会问出来的,我保证!”
男人站在马晓东身后,居高临下道:“好,那我就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两天内收不到你的答复...哼,我也保证你活不到第三天。”
马晓东即使两眼看不见也能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威慑力,基本能确定是个狠人无疑,自然也是不敢轻视,“可我要怎么找你啊?”他问道。
“我在你手机里留了电话,记住,从你睁开眼睛之后,只有两天。”
“啊?什么意……唔——”马晓东还没明白对方的意思就被一阵刺鼻的气味捂住了口鼻,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后便慢慢晕了过去。
……
恒天大厦。
邢天从别墅回到公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Lucas叫了办公室,并交给了他一本书。
“这是……?”
“这本书是在我母亲房间的衣柜里发现的,可能是她有意藏起来的。”
Lucas看了一眼书名,“《神治愈了我》,这本书里写了些什么?”
“讲一个抑郁症患者通过梦里和神对话,最后治好了自己的病。”
“蛤?我听着怎么有点怪力乱神的味道。”
“嗯,不是有点,里面的确都是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那你交给我是想……?”
“刚才我在别墅里仔细读了一遍,发觉这书里一篇内容好像有点问题,像是被刻意修改过,所以我需要一本原版的拿来做参照。”
“好,我明白了,马上去办。”
“嗯,小心行事。”
Lucas颔首准备离开办公室,这时邢天又补了一句,“待会公司的事忙完我去趟严洛一那儿,你办完事就不用回公司了,直接电话联系我就行。”
Lucas微微一笑,抬手朝邢天比了一个“祝你好运”的手势,随即扬长而去。
邢天:“……”
解决完手上的工作之后邢天先开车去了趟超市,兴冲冲地买了满满一购物车的新鲜食材准备带去严洛一家,虽然他没有办法改掉严洛一抠抠搜搜的毛病,但至少可以帮他把家里的冰箱填满。
下车后邢天将所有买的东西一股脑从车里提溜了出来,由于东西太多两只手根本提不住,索性大手一揣,将最后一包购物袋捧在胸前。
叮咚,门铃响了。
严洛一透过猫眼往外一看,结果只看见一坨白花花的塑袋挡在眼前,他一脸疑惑,于是扭头对着卫生间的方向喊了一声:“欸,你刚才叫外卖了吗?”卫生间传来的回应被哗哗的流水声吞没了大半,严洛一没听清也懒得再问,索性打开了门。
不料门刚一打开外面那坨白花花的塑料袋就在眼前摇摇欲坠,严洛一眼明手快地伸手接住从塑料袋里掉出的苹果,“赶紧帮下忙,我快拿不住了!”
严洛一一脸懵逼地从对方手里接过塑料袋,等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脑子里直接蹦出两个大字:我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