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幻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婆婆坐在弃渔村外的一处山丘上,对着底下十几个痴望着自己的孩子说:“是故事总会有结局。也总会有悲剧,总会有离别,总会有让人不忍目睹的事情。”
“那么那些捉妖师去哪里了?现在还能找到他们吗?”一个孩子疑惑地问。
老婆婆望了她一眼,泪珠在眼眶打着转,却不敢落下来,她似是抽泣了一下说:
“探路者的首次任务我没有敢讲下去,因为捉妖师的‘灭顶之灾’发生了。除了被鄂夕桐赶过去救回来的霓蔓忻秋外,其他人全部阵亡了。忻秋的第一场胜利建立在大牺牲上面。这也是激励她继续战争的原因。忻秋是鄂寒他们的‘灭顶之灾’,也是鄂寒他们宿命中的一员,不可躲闪,不用躲闪。”
几个孩子发出了呜呜声,这个故事从头到尾没有死亡,却真实的发生着死亡。
“那么,那个灵力的女生呢?蓝若喜欢的人。”这个机灵的小女孩又问了出来,她对这个瑶幻的故事很是痴迷,不知道是第几次听,第几次问问题了。
老婆婆眼中的泪珠还是落了下来,一个小男孩替他擦拭着,被她轻柔的拥入怀中,继续说道:
“我很不想提起桤木沁心和蓝若煞丰的事情。是最让我不能释怀的事情。”她揉了揉眼睛,讲起了关于他们俩的故事,他们俩的结局。
在军营中,林和对蓝若说:“傻孩子!别难过了,她在骗你,桤木沁心一直在骗你。她根本就没有心,怎么对你会有心动的感觉,怎么会知道心疼你。”蓝若不敢相信的摇着头,无助与怀疑已经压的他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摇着头。
林和上前去扶着他的肩膀说:“傻孩子!爷爷怎么会骗你呢!桤木沁心一直不敢走进那个院子见到我就是因为我看穿了她,知道她是没有心的……她所表现的一切都是自己从市井学来的,都是别人的表情和动作,不是她自己的,她只是一个躯壳而已。你跟谁在一起爷爷都不会阻止的,可是怎么能跟一个植物,一个皮囊在一起呢?”
“别说了,爷爷别说了。”蓝若已经泣不成声了。
旁边的忻秋拉着夕桐的手也在抽泣着,她想要上前去安慰蓝若,却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哭着,还怎么能去安慰他。
夕桐将忻秋拉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
蓝若焕痛苦的失声痛哭,仰面放声,跪在地上久久不肯起来。
林和劝走了大家。只留了蓝若自己在烈焰崖上。他希望他自己能从失去桤木沁心的伤痛中走出。
就差那么一步,蓝若就可以冲上去拉住已经跳崖的桤木沁心,可是就差一步,他连她的衣角都没有来得及扯到,桤木沁心就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心脏处被突然出现的敌军刺了一刀,却意外的被人发现她是没有心脏的人,是个怪物,连妖类都算不上,只是一副皮囊。蓝若一时间接受不了,却不曾想到桤木沁心更是介意。知道可能永远和蓝若都无法在一起了,就选择了另外一种分手方式,永别。
悬崖上的蓝若煞丰,和悬崖下的桤木沁心,是真的永别了。
已经是黄昏了,忻秋坐在帐篷口向远处张望着。蓝若还没有回来,她不禁有些担心。于是,她骑上了一匹马朝烈焰崖飞驰而去。
她远远的看到,蓝若依然跪在那里,头压的很低,像是要埋入土里。他显得憔悴无力,没有了往日俊朗的神采,反而像一位直不起背的花甲老人。忻秋心疼的奔向他,将他一把抱入怀里,哭喊着说:
“别这样!求你别这样!”
她已然泣不成声,用手轻捶着蓝若的背,希望能敲醒他。
“她骗我!”蓝若突然轻声说。
忻秋将他身体扶直,他们的目光对视着,眼泪都在不自觉的流着。
“她想爱你!她本不想骗你的……”
蓝若无力地看着忻秋,突然一声苦笑:
“你知道?”他的声调明显有提高。
“不,我只知道,她说过她想爱你,却不能,一直以来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想爱却不能……现在我明白了……她是真的想爱你。”忻秋双手扶在蓝若的两臂,希望他能听进自己说的话。
“蓝若,别再傻了,你听我说,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沁心,她是单纯的人,她是因为太想跟你在一起了才没有告诉你的。她是……”
“是啊!”蓝若扒开忻秋的手说:
“是啊,我太傻了!我信了她那么久,她却一直在骗我。原来她根本对我没有感觉,原来她根本没有感情、没有感觉……”
“蓝若别说了,求你别说了。”忻秋哭泣着,哽咽着。“蓝若别说了。”
蓝若一步步走到崖边,口中自语着:
“原来她不爱我,原来她真的不爱我。”他苦笑了两声,猛地转过身对忻秋大喊道:“我知道她不爱我。”他又放低了声音,补了句:
“我真傻!假装他很爱我。”
突然纵身跳入了崖中,口中大喊了声:
“沁心!”
看见这一幕,忻秋傻了眼。等她反应过来,忙向崖边扑去,眼看就要扑入崖中。一个臂膀瞬间将她拦了回来,紧紧地搂入怀里。
忻秋已经失去了理智,疯狂地挣脱着,向崖口的方向使劲,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不……”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不敢相信的哭喊着,
“不。”
鄂夕桐用最大力气护着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忻秋也扑到崖里。他努力将她重新按倒怀里,嘴里不停地说着:
“嘘嘘!冷静下来!嘘嘘!有我在,还有我在!”
忻秋躺在他怀里失声痛哭,像是全世界的悲伤压在了心上,压的她快要死了。
“啊!”忻秋的痛苦声响彻天籁。她嘶哑着嗓子哭喊道:
“夕桐!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鄂寒师傅、柯丸、黄颜、蓝若……”她数着那些已经永远消失的人的名字,不能释怀。
鄂夕桐紧紧地搂着她,将脸贴在她的额头上,宽慰道:
“嘘!有我,我永远也不离开你!永远都不!还有我!”
忻秋用手使劲地捶着鄂夕桐说:
“我好难受,比死了都难受,为什么都要离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鄂夕桐依然用尽全力抱着忻秋,嘴唇深深吻着忻秋的额头,希望给她最大的勇气。就这样一直过了很久,直到大家都来到崖边找他们。
林和焦急地问:
“丰儿呢?我的丰儿呢?”
忻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听见林和这样问,又开始泣不成声。鄂夕桐依然紧紧拥着忻秋,生怕她滑走了一般,只是淡淡地看了一样悬崖。
“什么?”林和几乎是惊吼。他扑过去,趴在悬崖边上,大喊了声:
“丰儿,我的孩子”就呜呜的哭泣起来。
悬崖上又传出了一阵哭喊声,久久未停。
“丰儿,你回来吧!爷爷糊涂了,爷爷再也不管你了,你想跟谁在一起都行,只要你回来,说什么爷爷都答应!我的丰儿呀!”
林和不停地朝崖下喊着,直到喊哑了嗓子。可是蓝若煞丰再也回不来了,而此时,独角兽秋魂冲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朝着悬崖下冲去,随着桤木沁心和蓝若而去。忻秋看见这一幕昏厥了过去。
坐在山丘上的老婆婆清清嗓子说:“好了。奶奶的故事讲完了,都回家去吧。”
“奶奶,奶奶,再讲一遍。”孩子们意犹未尽,不肯放她走。
这时,远处走来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对着老婆婆说:“秋儿,我领你回家吃饭了。故事明天再讲。”
老婆婆爱怜地看着他,对他点点头,站了起来,伸出手与老人握着,向着已经散开的夕阳走去,孩子们看着他们的背影,隐约听见老婆婆说:“夕桐,你说蓝若和沁心在崖底见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