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且说，我听着呢。”
灵溪抓过一把瓜子，像是在戏园子听说书一般，饶有兴致。
“咳咳，书里是这样写的。从前，有一个长相帅气的贵公子，他……”
“有多帅？”
灵溪眨巴着眼睛问。
“大概像你家殿下似的。”
“那真是够帅的了！”
“好了好了，这不是重点！这个帅气的贵公子呢，他喜欢另外一个帅气的贵公子……”
“那这个帅气的贵公子长得像谁啊？”
“……这我怎么知道？！书又不是我写的！”
“好好好，我不问了，你接着讲，接着讲。”
关子宁瞪了她一眼，这才调整好情绪，继续讲。
“可是呢，这个帅气的贵公子，不确定另一个帅气的贵公子到底喜不喜欢他，所以，这个帅气的贵公子就很苦恼，每天都想办法去找另一个帅气的贵公子，但是另一个帅气的贵公子离他很远……”
“停！娘娘，你能不能说名字啊，什么这个那个帅气贵公子的，我都听晕了……”
“好，那我就给他们取一个名字。”
“取一个名字？他们在书中没有名字的嘛？”
“呃，不是，我是说，为了方便读者阅读，作者就给他们取了名字。第一个帅气的贵公子，名叫小受，第二个帅气贵公子呢，名叫小攻！”
灵溪吐了吐瓜子皮儿。
“这两个人的名字好奇怪，听起来不像是贵公子，反倒像是小太监！”
“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小受本来是深深喜欢着小攻的，他们苦苦相恋了七年，都没能有一个结果。”
“为什么呢？”
灵溪苦着一张小脸问道。
“因为他们的身份限制着，所以，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后来呢，小受的身边，出现了一个貌美无双的绝代美人！”
“有多貌美？”
“大概像我这么美。”
“啊？那她怎么能称得上是绝代美人呢！”
灵溪很是忿忿不平，好像被作者的审美气到了一样。
“……算了算了，反正这也不是重点。咳咳，然后呢，这个小受就爱上了这个美人，他们……”
“这个小受太不是东西了！”
“……为什么这么说？”
“他明明是深深喜欢着小攻，一转眼，却又喜欢上了别人，简直太不要脸了！”
关子宁面色尴尬，人物形象上来就崩塌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讲了。
“嘿嘿，是不是我太激动了，把你给吓到了？没事的娘娘，别管我，您继续往下讲！”
灵溪以为关子宁被她吓到了，连忙安抚道。
“好，那我接着讲了。其实这个小受，也不一定就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美人，或许是因为美人太漂亮了，他一时被迷了心窍，又或者，他们只是错把一时的激、情，当作了爱情。”
关子宁越说越失落，原来，作为一个旁观者，反而更能看清一些事情的本质。
“那这个美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灵溪突然拍案而起，吓得关子宁差点儿从床上跳起来。
“对不起啊娘娘，又吓到你了吧……哎呀，我老是这样，听个故事，容易较真儿！”
“没事，灵溪，你说得对。其实我也觉得，这个美人有点不是东西，明知道人家有喜欢的人，明知道人家根本就不喜欢她，还不受控制的贴了上去，现在还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娘娘，你是不是认识这个美人啊？”
“怎，怎么会呢，她只是故事里的人，又不是真人！”
“那下面呢，又发生了什么？”
“下面，下面我就没再看了，那本书，也被我给烧了。”
“不会吧，才这么一点儿，这就没了？”
灵溪手里的瓜子还剩一大半呢，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好了好了，给你讲这么多已经算我有耐心了，快出去吧，我现在要休息了，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也许昨晚晚上睡的太晚，关子宁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床边上躺着一个人。
“你怎么进来了，我明明告诉过灵溪，任何人不许进来打扰的。”
关子宁揉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难道，连孤都不能来‘打扰’你了吗？”
贺天择放下手里的书，偏过头去看她。
“你要是愿意来便来，索性我也挡不住你。”
“怎么了，今天口气怎么怪怪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贺天择伸手抚上她的脸，却被关子宁偏头躲过。
“没事，就是有些疲累。”
“沈嘉年来过你这儿了？”
贺天择缓缓的收回了手，垂头道。
“喔，不过，她这次没有欺负我，实际上，上次也是我在欺负她。”
关子宁坦言道。
“哼哼，我就知道，她不是你的对手。”
“是啊，她本就不是最危险的人，我的对手，恐怕是另有其人吧。”
贺天择微微敛目。
“沈嘉年都告诉你了。”
这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怎么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忍不住来报信了吗？”
关子宁已经在尽量克制自己，不要用太过尖酸的语气来说话，失了姿态。
“你听我说，我之所以会让沈嘉年背负这个不白之冤，其实都是为了制衡。我不能看着尚书府一步一步的越过沈家，造成一方独大的局面。钱微远这个人，最近在朝堂之上越发的咄咄逼人，因着钱珍儿，他偏要与沈家作对，所以……”
“那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事是钱珍儿做的，为何不早早的指认钱珍儿，而是绕了一圈，先去陷害沈嘉年？”
关子宁直觉的此事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贺天择的野心，她也知道一二。
“是，我的确一开始就知道，这事不是沈嘉年做的。但是，如果一开始就让钱珍儿认罪，沈家必定会不依不饶，因为这是扳倒钱家的最好时机。”
贺天择少见的皱紧了眉头，可以看得出他很是为此事烦恼。
“所以，我便先想办法，压一压此事，想办法逼的钱珍儿对沈嘉年出手，然后让沈嘉年决定怎么处置钱珍儿。我知道，沈嘉年知道，没了一个钱珍儿，还会有别的女人代替她，住进思霜殿，到时候情况只会更加不好控制，不如就暂且留着钱珍儿，你们三人之间，才能稳固的相互制衡，对她而言，也更有利……”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全都在你的计划之中，沈嘉年就这样轻易的饶过了钱珍儿，还能让钱家有所警醒，毕竟你的手里握有他们的把柄，他们现在，想必是十分惶恐吧。”
关子宁缓缓启唇，替他补充道。
贺天择垂头不语，指尖不停的摩挲着手中的书页，好似有些不知所措。
“沈嘉年，钱珍儿，他们都是你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有用的时候，便可以为你赴汤蹈火，无用的时候，就要将她们弃之深院，不闻不问。只是不知道，我在你这一盘棋上，究竟是颗什么样的棋子？”
关子宁半躺在床上，手上还在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发丝，像是不甚在意的说道。
贺天择呼吸一沉，扔下手里的书，俯身抱住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虽布了这个局，但却从未将你算计进去，也绝不会让你有任何的危险……”
贺天择的唇紧贴着她的颈，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慌乱，语气急切，还有他的唇一张一合间的蠕动。
脖子间被他的呼吸扫的有些痒痒的，关子宁抬手，抚上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抓住。
他侧过头，深深地看着她，眼神热切，仿佛在等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