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道黑影越过窗台,窜进了房间内。原本睡着的杨暮棱猛然惊醒。手刚伸向腰间便被黑影给扑在了床上,一股熟悉的气息让她握着枪的手缓缓放松。黑暗中,两人都看不清彼此的脸,“是我!”一道轻冷的男音响起。伸手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四目相对。看着面前的男子,杨暮棱短暂的愣神,伸手欲推开他,可是压着她的身子丝毫未动,她不由得瞪他一眼,“江欲风,你们反恐最近很闲么?”自上次一别后,她在绝杀总部呆了数日后便觉无聊,于是前来中东那边散散心,顺便盯着这边的军火交易。不料她才刚过来没几天,这个男人便跟着过来了,不但能准确的找到她住的地方,更甚至连交易场所都一清二楚,几次交易过后,她总能在不远处见到那个男人一脸高深莫测的站在某处置高点,惊出她一声冷汗。她不知道是因为绝杀系统出了问题,还是反恐的情报网太恐怖,居然让他每次都准确的找到她的行踪。她不由得庆幸,这个男人没动别的心思,若不然绝杀这几次生意,怕是全都打了水漂。原以为上次狠心拒绝了他的要求,当时他也放出了狠话。他们日后见面必会打个你死我活,可是却不然,这个男人仍然没有动过她一分一毫,甚至连带的连绝杀也没有触碰,说不感动是假的。依喻舒她们的话说,若不是因为她杨暮棱的出现,反恐早就毁了绝杀几个秘密基地,毕竟那几个叛徒也不是白叛变的。
看着面前怒视着自己的女子,江欲风扬唇一笑,那日的决别,他真的以为自己能对她狠心,可事实是他根本做不到。那天分开后,他回到反恐,透过反恐的情报网,极力查探绝杀的一切,甚至不惜铤而走险的动用了反恐的几步暗棋,把绝杀查了个遍,虽然查到的消息不多,但真的动手起来,也能给予绝杀一道重击,可是最后他却犹豫了。原本打算把整理好的资料交给师傅请示行动,可是最后,他默默的烧掉了所有的资料,并对那些知道此事的心腹下了死命令。唉,他终归狠不下心。得知她离开绝杀前来了中东,他立马休假寻她而来。想到师傅在他临行时说的话,他不由得苦笑,师傅怕是还真以为他过来视察的吧!他都在想,若是有一天师傅知道他爱上了恐怖组织的一位重要成员,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看着面前男子明显分神的状态,杨暮棱伸出两指作手枪的动作指向他的太阳穴,“江欲风,在对手面前也敢分神,你不要命了?”看着面前的男子,她似乎从未看懂过他。一年前在婚礼上的那幕还历历在目,她曾以为那个男人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使命才接近她,他们相处的那两年不过全是作戏罢了,可是如今她却感觉到,这个男人并不是真的那么无情。早前听喻舒说过他这一年的事迹,这个男人无情,但对她却给予了自己所有的感情。
江欲风淡淡一笑,脸上的冰冷似乎也渐渐淡化了,“暮棱,若是能死在你手里,我也心满意足了。”在她昏迷的日子里,他真的觉得有些生无可恋了,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被师傅狠揍了一顿,去了半条命,突然他便清醒了。看着病床上仍有一息尚存的女子,他开始振动起来,果然,他终于等到她醒过来。当电话得知她醒来的那一刻时,内心的狂喜无人能知,直到最后久寻不到她的身影,他的心再次慌乱了,几次仍下反恐的事情到处奔波,一心只为找到她。
杨暮棱收回手,不以为然的侧过脸,可是眼中的心疼却是那么明显。那日他决绝的话语,她听着真的很心痛,她不可能对他下得了手,可他若是伤害到绝杀,就算她不忍心,她照样也会动手。以至于最后的结果,要么她死在他手,要么她杀了他,然后自杀。
抱着她一个转身,江欲风缓缓仰躺在床上,看着身上趴着的女子,他抚着她的头,梳理着她的长发,一脸柔情的看着她道:“暮棱,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曾经他最在乎的使命和责任,如今却觉得这一切都没有她来得重要,人果然都要经历失去,只有失而复得的东西,才会懂得去珍惜。他欠师傅一条命,若是有天师傅需要,他可以把命交还回去,可是如今,他想珍惜和她在一起那未知的时光。
杨暮棱身子一怔,看着面前她爱入骨髓的男子,她何尝不希望自己能好好和他在一起,圆她一直以来的梦。可是想到在绝杀,申屠雪对她说的话,她的心顿时凉到了骨子里,她身上的病毒已经开始扩散了,如今根本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时便会离开这个世界。曾经,她以为自己的时间还有很多,她可以把自己最好的年纪奉献给绝杀,待三十岁时,她便退出江湖,再也不管任何琐事,一心只和自己心爱的人全世界旅游,然后找一处合适的地点安家落户,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直到老去死亡的那一天。若是可以,她还可以为他生几个孩子,这样,她的人生便已经圆满了。
手机适时的响起,杨暮棱看着来电显示,眼中顿时划过一丝疑惑。看了眼面前的男子,她从床上一跃而起,拿着手机行至窗边。看着立在窗前的女子,江欲风缓缓从床上坐起。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冷的视线望向自己,他顿时抬头看着视线来源,有些不明所以的愕然,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着手机内传递过来的消息,杨暮棱握着手机的手突的收紧,眼眸中尽是受伤,直盯着面前的男子,“江欲风,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才刚升出的一丝希望,这么快便要被打破了么?为什么?
江欲风眼中划过一丝疑惑,看着面前女了的神情,他知道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他都来中东几天了,根本就没有和反恐联系。于是,他淡淡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杨暮棱冷冷一笑,“江欲风,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这装愣装无辜的本事到是大有长进,你以为你不杀我,我就会感谢你了?我告诉你,若是绝杀的任何一个人出事,我都会和你们反恐没完。”说罢,她便奔自床头柜,拉开抽屉开始收拾。
听到女子的话,江欲风心里顿时有了大概,看样子反恐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有了什么动作。可是看着面前的女子,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也不屑开口解释,所以他只是一脸坦然的看着面前女子忙碌。
把床头柜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装进了背包内,杨暮棱将背包甩上肩便打算离去。感觉一道身影一闪,便被拦住了去路。反射性的掏出枪对着面前的男子,杨暮棱冷冷道:“江欲风,我和你如今的身份,永远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不过是短暂时间内的自欺欺人,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绝杀内的任何人出现危险。
看着面前的枪口,江欲风目赤欲裂,一年前的事情又在脑海中回荡,脸上略带着些伤感,“暮棱,我们当真要走到如此地步么?”他不过只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会这么难?曾经他有了太多在乎的东西,或许是他太贪心。那好,如今他什么也舍弃掉,只想一心的和自己爱的人再过一段幸福的时光,为什么在他仅剩的时间里,这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能如愿?
手腕一转收回枪支,杨暮棱冷冷的道:“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再像三年前那样在一起了。”说罢便与之擦身而过。电话是逸染打过来的,说是绝杀的一所基地被摧毁,喻舒和凝夕刚好在附近不远,所以便赶了过去,结果凝夕身受重伤,喻舒被反恐抓走,如今生死未卜。她如今脑子一团混乱,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
看着她的背影,江欲风立马上前再次拦住了她。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可是他隐约也猜到了,一定是绝杀发生了什么大事,眼下他来不急打电话求证,一心只想着拦住面前的女子。他不敢想,若是此事因误会而让她离开了,他怕是再也没有时间来寻她了。“暮棱,你不要走,你听我解释。”眼下他只有一个念头,便是留下她。
因为心里太过急促,杨暮棱一拳便打在了他的胸膛上,力道丝毫未减。看着面前被自己打退几步的身影,她淡淡道:“江欲风,你还想一年前的事情重演么?”一年前所发生的事,一直是她和他的禁忌,两人很默契的都没再提起,可是如今她也顾不上其他了,一心只想赶回绝杀,找寻喻舒的下落。依这些年绝杀和反恐的摩擦,她不敢想像喻舒被抓会发生什么事,依喻舒那倔强的性子,就算不死也会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反恐暗处的那些人,手段比绝杀更为残忍,都做着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江欲风缓缓后退两步,侧过身子看向窗外,直到屋内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回过头。看着已经远处的身影,他轻咳几声,抬手轻擦嘴角,手背上的一丝血迹让他脸色瞬间变得透明般的苍白。突然想到什么,他拿出手机按下了开机键,看着通话记录中一连串的未接电话,他暗叫不好,立马拨了回去。电话接通后,他沉默一瞬,“我马上回去。”说罢便收了线。
直到坐上绝杀的直升机,杨暮棱才稍微放松,脑海中顿时回想到自己出房间时看到的那抹身影,不知为何,那抹身影在月光的衬托下,是那样单薄孤寂,让她的心为之一痛。可是想到喻舒,她立马狠下心肠,急步离开了。摸着手中握着的手机,杨暮棱突然很想给他打个电话,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他的号码,这些天一直都是他来寻自己,她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想想还是算了,依如今绝杀和反恐的关系,她也不能再与他有任何牵扯,那样这样吧!想到此,杨暮棱收好手机,闭上眼睛假寐,思虑着解救喻舒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