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有些狼狈的女子,江欲风并没有什么同情心,本来他们就是敌人,对于敌人,本就不该怀有仁慈。可是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和暮棱的关系,他便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沉默片刻后,他起身行至她面前,背对着玻璃窗淡淡开口,“你那些兄弟姐妹应该在想着法子救你了,或许还需要几天,你坚持一下。”说罢便伸出食指在她手上划着,片刻后他淡淡问道:“可记清了?”
喻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了然的点点头。看着面前仍然一脸冰霜的俊逸男子,她不由得吹了声口哨,“大督察,你这样帮自己的敌人,真的好吗?”今天还真的让她挺意外,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里见到他,更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居然会告诉她逃生的出路。
江欲风垂眸,眼神中划过一丝寂然,“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暮棱,我不想让她冒险。若是他们前来救你,照我给你的出路,能迅速的离开这所基地。”他阻止不了暮棱前来救人,可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遇到危险。
喻舒眼神中划过一丝羡慕,同时又觉得有些惋惜,“大督察,要不然你离开反恐好了,你放心,我们绝杀一定会不计前嫌的收容你的。”毕竟是暮棱妹妹的心上人,师傅的爱婿,这日后要真动手打起来,还真是束手束脚的。
江欲风冷冷睨了她一眼,语气中隐忍着一丝怒气,“暮棱为什么会去绝杀?是不是你们设计她的?”依暮棱之前杀手的身份,只要暮棱肯收手,他自然有办法为她洗白身份,成为一个活在阳光下的正常人。可是暮棱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加入了绝杀,依他对暮棱的了解,她一向是个爱自由高过一切的人,不可能心甘情愿的隶属于任何组织来束缚住自己,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中了绝杀的计,让她不得不如此。
喻舒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让他们设计暮棱妹妹?他们有那个能耐么?以杨暮棱之前在道上的名气,她会甘心被人设计么?怕是不能吧!突然想到师傅和她的关系,她不由得眨巴着双眼,呃,这个亲情捆绑不算设计吧!谁叫她偏偏是师傅失踪多年的女儿呢,这亲情攻势用得如此得心应手,她干嘛要放着不用?
看着面前怒视着自己的男子,喻舒挠了挠头,“依棱妹妹的本事,我们可不敢设计她。至于她为什么会加入绝杀,这个,你可以直接去问她,若是她想告诉你,自然会一五一十的向你交待清楚。”想着刚刚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她不由得好心提醒道:“大督察,基于你今天做好人的情,我可以告诉你,绝杀于棱妹妹不是一般的感情。若是你想和棱妹妹再续前缘,那你最好不要伤害到绝杀的任何人。要不然,你和棱妹妹就各自安好,互不相扰了。不对,绝杀和反恐是不可能互不相扰的,怕是会一不小心便打得你死我活吧!”该说的话她可都说了,至于怎么做,那就看他自己了。唉,真是可怜了一对有情人,又是罗密欧和朱丽叶的版本么?
听出喻舒的言外之音,江欲风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暮棱和绝杀会有什么感情?通过他这一年精密的调查,暮棱还很小的时候便被山羊送进了死亡基地接受强化训练,直到十五岁出道,三年的时间成为了杀手排行榜上的头号杀手。那三年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根本没有加入任何组织。十八到二十岁的那两年,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并未离开过。之后因伤昏迷一年,清醒后到现在才大半年的时间,突然便加入了绝杀恐怖组织,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想着自己的推断,他知晓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不行,他一定得再去好好查查。
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男子,喻舒习惯性的绕着自己的长发,可是枯燥黏腻的触感让她紧蹙眉头。自从绝杀强占世界龙头组织的地位后,人便开始变得安逸了,她不由得开始想着,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狼狈了?果然这人啊,日子不能过得太好了。看着面前的男人仍然一脸沉思的坐在桌前,她不禁觉得无聊,轻了轻嗓子,用着微嗲的语气道:“唉,大督察,伦家好不容易盼到您来,干嘛不多陪陪伦家,伦家好孤独的说。”说罢脑中便想到暮棱的脸,她顿时抖了抖肩膀,唉,大督察现在都有主了,她是不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调戏了,要不然暮棱妹妹吃醋了可怎么办?
站在门外带着隐形耳机监听的原野,不由得笑出了声。察觉到身侧的几道视线,他抬手抚着嘴巴轻咳了几声,面上风平浪静,可是心里却笑翻了。此时他看着他家督察大人一张禁欲式的冰块脸,不由得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家督察大人果然是非比寻常呀!
睨了眼面前的女子,江欲风从椅子上站起打算离开。此行他便只是为了确保喻舒的性命是否无忧,再来便是想从她口手探出暮棱入绝杀的原因。眼下见这情况,怕是问不出什么,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见他要走,喻舒突然想到暮棱身上的病毒,急忙叫住了欲出门口的男子,颇为认真的道:“江欲风,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要知道,人的时间是很短暂的,可能随时便会出现意外。”从申屠雪那得知的消息,暮棱身上的病毒要解除的机率实在太小了,她不禁觉得心惊,若是申屠雪都没办法,那这世间还有谁能救得了暮棱?一直以来,不管绝杀的任何人受伤,不管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只要申屠雪在,便不会出现状况。可是这一次,却不再那么幸运了。想到申屠雪那冰块脸上难得的出现凝重,她便知道这次是遇到难题了。从申屠雪那了解到,暮棱身上的病毒已经在她身上潜伏多年,能活到现在还相安无事已经是个奇迹,就连申屠雪都不敢保证何时便会病发,一旦病发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就算一时要不了命,可是那刺骨的疼痛却会把人折磨得不成人形,生不如死。
江欲风身子一怔,猛然转过头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暮棱出了什么事?”他第一感觉便是暮棱出了状况,要不然这个女人不会和他说这些。
喻舒摇了摇头,便侧过脸去,声音里难得的划过一丝落寞,“暮棱现在没事,我只是提醒你罢了。若是你们因为对立的身份而错过了,可能就成了永恒。”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原本想告诉他实情,可是想了想,还是让暮棱亲口告诉他吧!
看着面前女子严肃的侧脸,江欲风知道她不会再告诉自己什么,所以他也不再多问,转身步出了问讯室。原野见状,立马迎了上去,那三人也跟着走了过去。
看着面前的三名男子,江欲风冷冷道:“不管你们隶属于谁的管辖范围内,我今天提审的那个犯人不准再用刑,若是出了任何状况,你们直接去向上将交待!”说罢便转身离去。
原野不由得摸了摸鼻子,他家督察大人甩狠话的本事丝毫不比上将逊色,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淡淡道:“恩,这个是我们反恐的督察,相信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们督察的行事作风,你们不知道的可以去打探打探。”说罢便紧追着某人离去的方向而去。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人开口问道:“今天的事怎么办?要不要向上面汇报?”
沉吟片刻后,另一人说道:“照常汇报一下便好,至于其他的就不要多说了。”人家可是上将,像今天这种小事,根本不可能对他有任何影响,可若是人家找上他们,怕是他们就不会那么容易脱身了,所以还是识事务吧。另两人想想也是,于是便各自散开,去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步出地牢已近深夜,江欲风望着黑寂的夜空,心底某处压抑非常。喻舒的话还在脑中回荡,他直觉应该是暮棱有什么事还瞒着自己,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体情况,他淡淡叹了口气,自己何常不是有事瞒着她?可是他又能怎么办?身后脚步声响起,江欲风没有回头,直接走向越野车,坐入了副驾驶内。
原野难得沉默的走向驾驶座开车离开,一路上他都专心看着路面,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可是心里却如被硬物敲打着。那次在上将办公室内,他亲眼听到上将说他家督察大人的身体出了毛病,虽然没有细听,可是他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小事,若不然依上将的性子是不可能提起的。不由得回头看了眼身侧的男子,他暗暗叹了口气,督察大人的心思,他一向琢磨不透,可是此时他却能感觉到来自于督察大人身上抑郁的气息是那样浓厚,他断定督察大人心里一定有事。
虽然闭着眼睛,可江欲风仍然感觉到那道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若是平时,他还能有心和原野闹上几句,可是眼下一切疑惑都未能得到解答,他实在抽不出那个心思。闭着眼睛装睡了一路,完全隔绝掉外界的一切,只身沉迷于自己的世界中,不被任何事物所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