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急切,将其拉住问:“这山谷里不是看了好几遍,有什么可看的,床上有个白嫩嫩的水灵灵女人身子你不去碰,去山上干嘛?”
“你别管了,我的话你是听还是不听了?”
春桃委屈:“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那你去和她睡啊。”
“我要是能睡她,还能留给你,诶?你是不是累了不行?人家昨晚也没要啊?”
刘飞白了春桃一眼,转身将袍子遮挡一下领口,随即,用一块大石将洞口堵好,这才朝着山顶跑去。
这男人不近人情,春桃满以为回来后会听到杨婵的哭声,毕竟女人允许了却遭到拒绝,这是任何女人都接受不了的,可是,杨婵的床依然静静的。
她躺在另一张床上,少倾,忽然对面的床响起声音,杨婵空谷幽兰一样的声音传递古来,“他,是什么样的人?”
春桃想想,回应道:“是个好男人,应该不比你以前的差。”
“哦,也许是他误会了,很多男人都对处~子身有钟爱的,我还留着,让他放心就是。”
“那太好了,我没有留给他,现在真替他高兴,我会转告的。”
“嗯,谢谢,知道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么?乌龙山已经没了,但天军还是会四处巡守的,只有幻城最安全。”
“他……”最终,春桃还是没能说出口,没能说出是刘飞想要给杨婵你一个乌龙山,身为女人,嫉妒还是有的,“不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吧,睡吧,我相信他不会回来的,就算回来,也会在洞外蹲一夜。”
“睡吧。”
洞内,在没有其他声音,可是两个女人谁都没有睡,彼此的心里,都在捻着同一个人。
只不过,一个相信刘飞无法坚持下去,另一个不相信罢了。
漆黑的夜,山岗上刘飞迎合夜风站直,黑漆漆下环顾四周,不经意间,将视线落在远处,那里有一盏灯。
孤灯寒窗,两个女子站在门口等着,相互间仆人打扮,没多久,死寂的小路上走来一个身穿袍子的秀才,来到后见到二女,顿时一惊,这深山老林的还有女人和房子,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他不是没有礼貌的人,尽管心里害怕,仍倔强的走过来双手抱拳,对女子和侍女轻轻施礼,“小生有礼了,咱是潮州人。”
女子点头还礼,“你可是赵家哥哥,我是小曼,是你娘舅家妹妹,儿时还在一起玩的。”
秀才微微皱眉,这脏东西还真是脸皮厚,攀亲戚倒是比较拿手,他略微远望,却看到山岗这边同样也在张望的刘飞。
几百米的距离,秀才等的好辛苦,直到刘飞走过去和女子施礼,秀才这才轻松不少,有伴总是好的。
“在下潮州人赵彤,兄弟尊姓大名。”
刘飞看了眼秀才,却并未搭话,而是侧身看看姑娘,“有饭没有?”
女孩款款一摆裙底,闪开娇躯示意二人请进,对随身侍女呼唤一下,让她准备宵夜,不多久,在古色古香的大厅内,灯珠下一餐宵夜摆好,秀才用眼睛撇着刘飞,看他对桌上的饭菜毫不忌讳,却一口未动。
少倾,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已经是深夜阴气最盛之际,秀才轻轻摇头,暗自替刘飞叹息一声,如此不知死活在深夜来这山岗,估计是你命里的劫数吧,他叹口气,起身抓了自己的行囊就要出门,根本不对姑娘有一点谢意。
刘飞松开咬紧的筷子,问道:“兄弟,这么快就要上路,不睡一下吗?”
男子轻轻一甩袍子,哼道:“要留,你自己留下就是,红粉骷髅,与我如云烟,也劝你不要执迷才是。”
“嗯,记得了,看到你这样,我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替你高兴,走吧。”
男子不再多说什么,也不去理会招待自己的东家是不是自己娘舅家的小妹,起身背了行囊出门不如夜色中,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山岗远处。
等他走后,刘飞才吞下最后一口面条,看向神伤的女子:“走了好,你们的缘分尽了。”
侍女在小姐身旁,递过去一张手帕给小姐擦泪,道:“姑爷都不记得了,是他和小姐的缘分尽了,却还不知道自己已成了鬼,那日,不该他上树捞那风筝的。”
女子幽幽一叹:“都是命,造化弄人,却半点不由人啊……”
刘飞轻轻起身,用毛巾擦擦嘴,出门前这才对姑娘报以微笑:“小黄山是你与他最后一站,缘分尽了,不要再续就是,你们何时离开?”
女子还陷入神伤中,道:“敢问,这里您是当家?”
刘飞轻轻点头,女子却重新开口,恳求道:“我狐女虽不重一夫一妻,但毕竟与他有夫妻之恩,百年后,我会离开这里,还请当家收留百年才好。”
“随意吧,你们不是人类,但总算让我这小黄山有了些生气,留下也许是命中缘分,记得,修行有很多路,不要害人害己才好。”
“多谢当家提醒。”女子和侍女同时弯腰恭送,刘飞走出后,身后情景已经变换,光秃秃的山岗上一块大石下,两个白毛的狐狸正望着他的背影出神,刘飞却并没回头,抬脚走下了山岗回到山谷。
谷内依然寂静,没有林子的山脉就没有生灵,虫不鸣鸟不叫,万籁俱寂。
听听洞内传来了匀称的睡鼾,刘飞这才重新走远,赖在山谷边缘西侧,从口袋里抓出一些种子,抬起胳膊用力轻洒出去,但他并没有急着去催化,而是弯腰在干涩的土壤中摸索着,许久后双手捧着碎土用嘴轻轻的吹。
“呼——”
一下下吹走上面的尘土,手心里已经多了一些瘪谷,常年干旱,这些草种都无法发芽生长,只是保持着龟缩状态只等甘霖,刘飞叹口气,望着手中的一小撮瘪谷换上了一层得意,这才道了一句填进嘴里。
“嗯,用我口水滋养你们,就要给我变个样子。”
张开嘴,刘飞卯足劲吐出,种子和口水一起喷在干爽的土壤表皮上,在白玉法杖往地面一顿之际,缓缓陷入地表,在土中,开始生根发芽孜孜不倦生长。
种子开始饱满,随即膨胀变大,活过来的胚芽从蜷缩状态活过来后旺盛生长顶开了皮囊从种皮里钻出,嫩芽虽然娇弱,但依然挤出地表,迎着头上开始汇聚灵气的土坯朝着天空伸展嫩枝。
在法杖催动下,山岗上和下方干涸的山涧里汇聚的灵气,开始一圈圈荡漾起来,如同听到了歌声的睡梦中少女,婆娑着优美身段寻找着灵气的来源,最终锁定在山谷一侧的湿润土地,同时蜂拥汇聚过来。
刘飞的脚下已经在瑟瑟扭动,如同踩了融化的冰雪变了状态,他低头看看,在黎明最黑暗之中,仍是可以看得见一层嫩绿草牙已经从脚下扩散开去,朝着山岗和山谷的另一侧快速盘绕滋生。
刘飞蹲下,伸手抓了一点草屑塞进嘴里咀嚼,苦涩带着些青草的独有味道,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脆响,抬头看看,前面一株小树正在朝着夜空中钻去,已经超越了刘飞的身高。
他并未收起法杖,任凭周围天地换颜,随即,微微一笑躺在草地上打个滚,浑身不沾土屑。
凌晨东方吐露鱼肚白之际,兴许是一片生机的翠绿吸引了路过的鸟雀,继而大片醍醐和野鸭落在远处的林内,那些牲畜并不怕人,只是躲避着老远处试探着钻入林子的几只野猪和两个松鼠,刘飞回头看看,见山谷洞口那边还往外冒着稀缺的烟雾,但只是几眼后,就被伸展的枝头挡住了视线,他轻轻一笑,伸手折断一棵挂了黄梨枝丫,这才扛着往家走。
晋级土地仙感觉确实不一样,以往这些刘飞并不能做到,强行用灵力催动大地换装,恐怕要抽干体内所有的灵力,现在却一点疲惫都感觉不到。
山谷内,洞中的一张床上,也许是呼吸到了湿润的空气,也许是树上的松子熟了噼噼啪啪敲在洞外的石头上让春桃有些睡的不安稳,尽管养颜需要补觉,可是她却伸展腰肢坐了起来,昨夜没搂着刘飞睡去胳膊有些不适,她松开怀抱的枕头放在床榻上,这才轻手轻脚走到洞口。
“咦?”一截青柏的翠绿枝丫竟然从洞口的大石缝隙里伸了进来,还在随着山风刮动的树身摇晃,春桃轻轻揉揉媚眼,再看依然有些不真实,她急忙伸手去抓,下一秒,真的抓住了。
急忙塞进嘴里一点针叶,咀嚼间,那种松油的味道很是浓重,春桃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才推开巨石走出。
空气是润的,呼吸一口带着花草的味道,远处三五个汉子正扛着落叶松的粗壮枝干在朝着一处运输,一头巨象用鼻子费力的推着一棵一丈粗的老树,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去的,那里,两个工匠已经站在了竖起半边的大殿横梁之上,旁边,用赤着双脚踩踏泥巴的农家哥哥正忙着制作土坯,春桃视线一扫,看到通往山涧的小路已经被一双双叫板踩的更加光秃,十几个光着脚的妇人每一个头顶都擎着一只木桶,随着摇曳走动,水花泼洒打湿了她们的粗布衣裙。
嗖!
一声轻微的风动,刘飞落在了上下唇合不拢的春桃身边,看看女人们赤~裸的双足略微尴尬道:“山谷里没有棕榈树的种子,那些蚕估计今天中午才能吐丝,你会不会织布?要教教这些女人才是。”
“这……这是你捉来的?”
春桃问了后,自己也觉得刘飞应该用那种眼神笑她说话不走脑子,真是捉来的,怎么可能一夜间就捉了这么多的百姓,工匠木工还有拉车的牛马以及大象,这些绝对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成的。
最终,在刘飞的那种眼神下,她还是忍不住问了,“是大姐送你的化身法门?你不该浪费在这种事上的。”
刘飞微微摇头,苦笑一声带着爱恋的眼神看向洞内方向,叹息道:“我以前总是笑那些情种,想不到自己也会有失控的一天,桃子,你就别劝我了,给你唱首歌吧,我真的希望自己和歌里唱的一样,但是我做不到。”
情到深处,内心稍微酝酿一曲笑红尘已经在刘飞胸口荡漾……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的太早……只想换的一生骄傲,今天哭明天笑,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骄傲……花再美也不想要,独自醉倒……”
第一次唱歌给女人听,第一次唱着哭,一曲完毕,歌声却仍在林中穿梭回荡,远处,那些工匠树头的鸟雀也都寂静下来,春桃更是一双美目变得迷离,她想要,想要有一个男人这样爱着自己,但是她知道自己得不到,那就爱着这样一个男人好了,得不到,赠与也是一种幸福。
扑进刘飞的怀中,春桃伸展双臂将刘飞的腰搂的紧紧的,脸颊挂着泪,却还在他怀里不停的蹭着,凄迷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你不懂,得不到,送出自己的真心也会觉得幸福。”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懂,我懂,呜呜呜……”
远处,林子重新恢复了虫鸣鸟叫,工匠们再次忙咯起来,骑着大象的驯兽工来来回回的推送从林子里砍伐回来的滚木,一趟一趟……
美丽的女人都贪睡,杨婵出来时,已经将近中午,出现在洞口之际刘飞并不在,可春桃真想看看她那比自己好看的娇俏小嘴儿长大合不拢是什么样子,可是,却让桃子失望了,因为杨婵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就连呼吸都没有多贪恋一下,转身进了洞内,就再也没出来。
修行到杨婵这种境界,辟谷不再食用人间烟火,偶尔贪嘴吃一点,也只是让自己的身体更舒服些罢了,当晚黄昏,当刘飞重新回来之际,看到春桃的一张脸都是绿的,气呼呼的在用峨眉刺一下下戳着前面的大树,将其扎的全是空洞。
刘飞侧头看看洞口,并没有看到杨婵俏丽的身影,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走过来从后面伸出双臂将桃子抱在怀中安慰,等她喘~息重了在怀中忸怩,这才松开,用立在树桩旁的手杖轻轻点触那孔洞频频的大树树身。
“可怜啊,女人发脾气害的你也跟着受罪。”
春桃刚要撒娇埋怨刘飞说风凉话,谁料,头上晃动一下淅淅沥沥落下一层针叶毛,她猛的一惊抬起头来,却见几人粗的老松树竟然在树干上睁开了两只……是眼睛,没错。
低沉沙哑的声音宛如年迈老者,更像是远古的精灵在身边苏醒,老树蠕动枝丫枝条,树冠也在瑟瑟发抖,低头看着下面渺小的造物主刘飞,憨厚道:“没事。”
“啊?成精了成精了。”春桃一下躲到刘飞身后,刘飞呵呵一笑,这才带着她的视线看向老树:“论年龄,桃子你要叫一声伯伯了,还有那边。”
刘飞顺手一指,刚刚歇息下来的几个工匠还在林边烤火,猛然头顶一颤他们也是吓了一跳,纷纷跳出火堆范围抬头去看,只见两个穿着红肚兜的白嫩娃娃正在树杈上荡着秋千,不远处,一声嘻嘻笑更是惊扰到了所有人。
当一个身穿碎花裙的妇人拎着石头后面的胡须汉子出现之际,春桃正要问刘飞这又是哪个,却忽然间感觉到眼前一花,在洞内一天不出来的杨婵竟然雌虎般出现在身前,手中一柄二指长的蓝色长剑一点遥远处二人,将娇躯竟然挡在了刘飞身前。
“小妖好胆大,见我杨婵在还敢出现。”
“杨婵别,这是自己人。”
刘飞担心出事,赶忙在她身后提醒,就在此刻,春桃忽然从汉子和妇人身上收回视线落在刘飞脸上,惊道:“哦……这又是你……”
刘飞轻轻摇头,对杨婵歉意一笑:“不要惊慌,这并不是丛林野妖,那些白日忙咯的是我化身,这姐姐和老叔以及汉子,却是山中精灵吸收了我的仙力出来行走,来来来。”
汉子和妇女赶忙过来鞠躬,在杨婵看了一眼后,心里也是有些吃惊,那汉子肌肉结实身板魁梧也就算了,偏偏那妇人长相甜美妖娆绝伦,如果是男人,当真会被弄的骨头酥麻。
女子赖在刘飞和杨婵桃子三人身前,款款弯膝下拜,甜美道:“小女子乃是山中风灵,白白拿了杨公子的仙灵气这才修成人身,这位哥哥是此间山神,乃猛虎之身,还望不要吓到几位尊贵才好。”
汉子急忙也抱拳,声音犹如震荡的洪钟,哇哇道:“勿要害怕,拿了杨公子的好处,咱刀山火海护你周全就是。”
杨婵:“哦。”
只是一个字,就不再说什么了,三千年的修行岁月,这些化形的妖灵她还是见过几次的,也就不再追究了。
众人头上,老树缓缓挪动枝丫,道:“老朽松柏,有礼了,丫头蛟龙血脉,随时可以行云布雨,这山中草木石头饱尝甘霖都会蜕变的,还望龙女阁下施舍。”
刘飞扭头看看桃子,耸耸肩:“你都听到了,以后小黄山就靠你了。”
总是沉默的杨婵,在此刻忽然开了口,声音如同莺啼,“没用的,天帝若是封山封水,这些草木精灵还是要干枯致死。”
她说完,似乎绝望不再回头看,走进了洞内再也没出来,只留下风中残香。
刘飞深深皱眉,握紧自己的拳,他要活,也要带着所有的生灵一起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