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军来到了周姨娘的房中,周姨娘正坐在房中忐忑不安的坐着,突然丫鬟来报,老爷来了,周姨娘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出门迎接。
对上云破军,周姨娘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脸上没有怒色,这并不代表这个男人内心并不愤怒,这样的他,她有些害怕了。
“老爷,你怎么过来了?”周姨娘还是很喜欢云破军的,虽然他待她冷漠,但是还有一个比她更不受欢迎的柳姨娘在,她也好受些。
云破军进了她的屋,找个位置坐了下来,看着有些拘谨的周姨娘,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道:“坐吧。”周姨娘有些受宠若惊,赶快坐到了他身边,目光里还是他熟悉的仰慕,云破军虽然对这个周姨娘感情一般,但毕竟给自己生了一个女儿,想到二女儿,他还是疼惜的,对这个娘,也尽量好一点吧。
“外面的流言都听说了吧?”云破军突然提起云梧桐的事,周姨娘原本打好的腹稿突然间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只好愣愣的回答道:“知道。”
“她再这么闹下去,我怕是连官都不用做了。”云破军感慨的说道,这个女儿确实厉害,打蛇打七寸,知道他重视名声。
周姨娘看着云破军烦忧的脸色,想了想,便把女儿告诉她的办法转告给他道:“老爷,事到如今唯有一个办法。”“说说看。”云破军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想看看她究竟能给出什么主意。
“让云梧桐自己承认自己撒谎,便能扭转局面。”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云破军忍不住笑出声来,周姨娘疑惑的看着他,不懂他为何笑,云破军笑完了,伸出手来挑起周姨娘的下巴,看着她那张已有细纹的脸,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出身李家,多少也懂些妇人间处理麻烦事的法子,没想到,你竟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周姨娘不懂了,这个方法哪儿错了吗?她觉得挺对的呀,虽然可行性不高,但是这是能扭转局面最好的办法了。
“好,你说你要如何让她承认自己说谎?”云破军不笑了,反问她。
周姨娘被问住了,她是觉得这个法子挺好的,但是可行性确实有点低,云梧桐怎么可能会突然改口呢,除非她脑子傻了。
“不若,我找人去刺杀她?”“她死了,全京城人的人都知道是我们做的,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动她,还要好好保护她。”云破军对这个方案很不喜欢,这时候出手,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是意外。
所以嫡女这时候决不能出事。
问来问去都问不出个结果,云破军有些失望地起身离开了,周姨娘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送他离开。
不过三日,郑书怜便兑现了带梧桐进宫的承诺,梧桐特意挑选了一件明艳些许的裙子,粉嫩的颜色既彰显了女儿家的娇俏个性,又不会太过出挑惹皇后不喜,她前世没接触过皇后,只有在为数不多的宴席上见过。
不过那时皇后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因此她对皇后的也并未太过上心,只记得郑皇后死得早,后来皇上册立了竹妃为后,因为竹妃生了他的第五个儿子,皇上龙心大悦,虽说竹妃背后没有一个大家族支撑着,甚至她的族人还是因为她被封后之后才被提拔,但是皇上或许要的就是竹妃这样没有家族支撑的,才不怕未来外戚干政吧,她一个小小的臣妇,哪里敢妄言朝堂的事呢,只是私底下胡乱猜测罢了。
她对郑皇后的印象并不得多,但却有几件事令她印象深刻的,有个婢女行事出错,冲撞了贵妃,皇后在贵妃面前严厉苛责了这个宫女,但实际上却并未对这个宫女造成太多伤害,还能让贵妃平息怒火,梧桐便认定了她一定是能帮她的那个人!
梧桐一路上也没有说几句话,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郑书怜安抚的摸了摸她的手,道:“梧桐别怕,皇后娘娘并不可怕,到时候娘娘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切忌流露出自己想要让皇后娘娘替你向圣上说话的心思。”“嗯,谢谢舅母提醒,梧桐知道。”
“皇后娘娘是我的堂姐,未出阁的时候其实跟枫儿的性子差不多,都活泼跳脱,行事像个男子,只是后来大皇子夭折之后,她的性格就突然变了,突然安静了许多,待人接物也开始像个王妃了。哦,对了,大皇子夭折的时候,堂姐还只是一个王妃,过了几年之后皇上才登基,后来生了二皇子与三皇子。”“看来大皇子对皇后娘娘的打击很大啊。”梧桐也曾见过有些人因为无法接受一些发生了的事实,性子也会突然转变,这并不稀奇,更有听说过有人因为最亲近的家人死了就一·夜白头呢。
郑书怜想起那个可怜的大侄子,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马车到了宫门外,要下车步行了,郑书怜牵过梧桐的手,告诉她宫里的规矩,梧桐一一记下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芷心逢皇后指令前来接人,郑书怜与芷心也算是熟悉,以前皇后还在闺阁的时候,芷心就已经开始侍奉郑皇后了,所以对这个皇后很喜欢的堂妹,她也是毕恭毕敬的。
“见过苏夫人。”郑书怜嫁给了苏卿石,便是苏夫人了,芷心见了人,自然得这么叫。郑书怜对芷心也没有太过疏离,但是该讲礼的地方还是得讲礼,否则就是僭越了。
“芷心不必客气,前面带路吧。”“是。”芷心低下眼帘,默默在前面带路。
三人在宫人的引导下,往皇后所在的长信宫不疾不徐的走着,郑书怜想起昨晚丈夫的话,便问道:“芷心,听闻三皇子回京了,可有此事?”“是的,三皇子殿下三日前就已经回来了。”
“唉,娘娘盼了许多年,终于能见自己的儿子,也算是等到了。”郑书怜有些感慨的说道,芷心笑了笑,回答道:“是呀,三皇子这几日一直陪在娘娘身侧,娘娘这几日心情可好了。”
“不知我今日有没有这个机会渐渐三皇子了。”郑书怜也有许久没见过自己的这个侄子了,不知如今长得如何了?还记得小时候三殿下如玉雕琢一般精致,她可喜欢了,经常与他玩,不过年纪大了之后三殿下就忙了起来,都没什么机会见他。
“殿下一般都是午后等娘娘醒了之后过来与娘娘聊天再一起用膳,如果苏夫人留下来用膳,必能见到三殿下。”芷心回答道。
郑书怜自然不会那么不识趣留在这边,便笑着说道:“我可不敢随便占了娘娘与殿下相处的时间,娘娘多年未见殿下,必定有许多话要说,我们就来与娘娘闲聊几句罢了。”芷心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前面就是长信宫了,梧桐第一次单独见皇后,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尽管舅母已经告诉她皇后很好相处,但是她还是有些怕。
“你们暂且在此等候,容我进去禀报一声。”芷心将人领到了长信宫里,把人留在院子里,然后就掀开帘子进去禀报了。
不过须臾功夫,芷心便走了出来,引导他们进了屋里。
梧桐低着脑袋跟在郑书怜的后面,眼睛不敢四处乱瞟,只落在了郑书怜的裙摆下,直到郑书怜停下了,梧桐这才跟着停下。
“见过皇后娘娘。”“快起来吧,书怜,这么久没见,瞧着你似乎比上次胖了不少,看来苏家对你还算不错。”郑皇后穿着一件藕色常服,衣服上绣着几朵精致秀气的荷花,绣得十分精美,是江南纺织局特意进贡的苏绣,皇后头上插着一支九尾的孔雀金步摇,耳畔一对明月珰,华贵雍容。
皇后目光落到郑书怜身后的女子身上,模样竟是与一位故人分外相似,只是眉梢处多了几分柔和的恬静,她也猜到了这位女子的身份,不由看着郑书怜,似是在询问她。
郑书怜连忙介绍道:“娘娘,您是否还记得苏家的嫡女苏锦绣?这位便是苏锦绣的女儿云梧桐。”“这几日坊间都是这位云姑娘的事,我想不知道恐怕都难。”郑皇后笑了笑,看向梧桐,伸出手来对她说道:“上前来给我瞧瞧。”
云梧桐下意识的看向郑书怜,郑书怜轻轻眨了眨眼,梧桐便乖乖的上前来,郑皇后示意她坐在身侧的椅子上,梧桐也乖乖听话的坐下。
“梧桐,睡起秋色无觅处,满阶梧桐月明中。可是秋天生的?”郑皇后没有一上来就问她坊间的传言,反而与她聊起了她的生辰,梧桐不由对这位皇后生出好感来。
梧桐轻轻颔首,笑道:“回娘娘话,梧桐正是秋日里生的,母亲喜欢梧桐树,便给我取名梧桐。”“倒是个会偷懒的。”郑皇后不由打趣道。
郑书怜见皇后对梧桐这般温和,也放下心来,坐到皇后身边的作为来,不由也跟着打趣道:“都说秋日易生出哀愁情绪,我瞧着梧桐就不像是个多愁善感的,反而终日里笑嘻嘻的,是个乐观的。”
郑皇后听出了弦外之意,看了一眼这个堂妹,都把人带来了,说话这般遮遮掩掩倒不像个郑家姑娘了,于是便别过脸去问梧桐:“这人生艰苦,少不得有忧愁难熬的日子,梧桐也是个正常姑娘,就算再乐观,有些事情发生了也难免会自怜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