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等一下。”女孩突然叫住我。
我回头问道“怎么了?”
“你帮我给她带个话,就说她的一个道士朋友来找过她,很着急。”女孩说道。
我一下子怔住了,这个女孩说的道士,难道就是我苦心要找的那个道士吗?我感觉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道士和她以朋友相称,这是一个重大发现。说明这个妇女的嫌疑非常大。
女孩在等我回话,我连忙说“好的好的......”突然想起我这次是突然袭击,我如果给她带话去,就等于我在这个楼里出现过,她一定会奇怪怎么带话的人是我。
“那个,姑娘你没她电话吗?要不你电话告诉她,我还有急事要处理,就先走了。”我连忙告辞,为了不引起姑娘的怀疑,我还没走远。
我找到这里的楼管,跟他说要在这栋楼里租一间房,如果我以同事身份就不能常来,那个女孩一定会起疑心,然而我如果住在这里,就会显得正常多了。
楼管说道“还好有一间适合你,前几天刚有人搬走了。”我连忙问楼管是几楼,能不能看房,不是我有多着急入住,只是不想让楼管起疑。“我带你看看去。”楼管将抽到一半的烟掐掉领我去了。这里一共六层楼,我要租的那间是顶楼,周围的墙壁已经大块脱落,屋子里满是上一人家的拆卸物,屋子不大只有一间和洗浴室。
因为是顶楼的原因,房租要比其他房间少。只有这一间房了,我也只能住这里了,想起顶楼容易冬冷夏热,我为了达到目的,也只好选择这一间了。同时我问楼管,三楼是否有房子可以空出来。楼管给我说“那里有两户都是租的房间,等她们谁到期了,就告诉我,到时候我可以让你住进去。”我欣然答应。
出了楼房,我就立即奔向公司,一路上感觉身体轻快无比,这么多天的压力好像都释放了出来。
刚进公司,就看见她在里面打扫。我觉得如果我不跟她先说话,她一辈子也不会看我一眼,不会对我说一句话。
我是个急脾气,心里有什么话就一定要问,要得到答案。
“你好”我先跟她打招呼。
她好像没听到一样,依然在扫着地。我站在那里尴尬极了。
半晌她才直起腰来,我就站在她身边,她应该能看见我在注视她,但是她的眼睛好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一样,刚要默然地走,被我拦住了去路。
“喂,我跟你说话,你怎么好像听不见的样子?”我有些不服气地说。最起码要尊重下别人,嗯一下也好,毕竟我们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她眼睛的视线仿佛从很远很远的远方收了回来,慢慢地落在我脸上。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完完全全看清楚她的脸。她的左脸有一条细长的伤疤,虽然很细像一条笔画得线,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那眼神好像没有灵魂一般,什么信息都没传达给我。
“我在跟你说话,你能听见吧”我缓和下语气问她。
她就像订在那里一样,就是不开口。
我记得她上次在任大哥问她话时,她是说过话的,也见过我,为什么现在对我就像空气一样?
她慢慢提起水桶,目光又回到地上,默默地擦洗着。
她完全把我弄糊涂了,难道她平常跟谁都不说话?这时大妈们打扫完从我这里路过,向我招手,我连忙赶上前去,“这个女子怕是这里有问题,别多问她了,平常她就不怎么开口说话。”大妈们指指脑子说道“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但是工作上确不会犯错,很勤劳,一上班就打扫,直到下班才停下回家。”
听到大妈们这么说,我想跟她交流下,怕是不可能的了。然而她和道士是朋友的事实在很蹊跷。这样的人还会有朋友么,更何况是道士。
我今天依旧跟着她的背影回到了我刚租下来的房子。在楼道里停下,听见她上楼、找钥匙、开锁,正在开锁时,只听一扇门打开了,正是那个让我捎话的女孩,只听她说道“大姐,有个道士来找过您,没找着。”半晌那妇人说道“哦,谢谢。”语气很平和,看来在家里,她还是会稍微好一点。“还有,您有个同事来找过您,不过很快就走了,只是说来看看。”女孩继续说道。又过了半晌只听见一个“哦”字,就没有下文了,女孩关上门,她打开了她房间的门也进去了。
看来能和她说上几句话的就是这个女孩了。我没办法跟这个妇人交流,只好从这个女孩这里打听了。于是我把重点同时放在了她的邻居那里,从她那可以或多或少的知道些她的情况。而我也要努力跟这个妇人搭上话。
一来二去,我跟妇人的邻居倒是聊得比较多,“最近那个道士怎么看不见来呢?”我带着疑问的口吻问小亮。小亮边吃我给她带的水果边说“我也奇怪呢,自从你搬来这里,貌似就看不到那个道士再来。”这句话让我吃了一惊,难道道士察觉到我的存在了?如果是他为什么那么提防我?我跟他可是连见都没见过一面。
早晨我下楼准备上班,因为我看见那个妇人刚刚下楼,于是我冲到楼下去,想要赶上她。终于我气喘吁吁赶上了她,我说道“好巧啊,你也在这里住吗?”
那妇人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看到居然是我在说话。只是我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到不同的表情。吃惊归吃惊,她愣了半晌,仍旧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是低头向前走得很快。我也紧跟上她的步伐,如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边走一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偶尔我会从她眼里看到些不适应,我都觉得今天赚到了。
好不容易挨到公司,公司今天举办活动,一大堆人,又是彩带又是气球弄了满地,等人群散去,她默默地出来,开始打扫。我连忙过去帮她扫,她要拿东西我总能抢先一步拿过来再送到她手里。
我的目的不是多想帮她,也不是因为别的。因为我感觉这种沉默的人被赌到一个时刻就会发泄出来,我现在就是在等她的不耐烦,或者对我发火,就是不要这样像对待空气一样对待我。我本来是很低调的人,然而在她面前还是甘拜下风,我就像个聒噪的人,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烦。
我每天就是这样跟着她下楼,跟着她上公司里去,一路上不停地对她说话。是个正常人也受不了我这样步步紧逼,可是她的沉默真的已经修炼到顶端了,根本找不到她身上会爆发的点。
那些大妈嘴里都有些风言风语了,她们都不太理解我为什么会对这个妇人有兴趣,看我的眼神有时会怪怪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还是麻木地纠缠她,知道有一天她急走的脚步停下来,看着我。我惯性地还在往前走,突然停下一回头,看见她站在那里不动,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她。
“小亮,说你问关于我的事”她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差点没站稳,但听到她说话了,她说的小亮就是她的邻居,那个女孩。我时不时在路过时找她聊天,给她送水果答谢,小亮的性格要好多了,很热心,愿意帮助人。
我从小亮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她的事,比如那个道士,以前会定期来找她,开始小亮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冒出来一个道士,但看到他们有说有笑,觉得很神奇,也就没在意。因为小亮也觉得这个邻居很奇怪,因为她只跟这个道士说笑,跟别的人就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小亮也是在跟她接触了好多次后,她才开始对她的话有反应。
小亮估计觉得我一个单身的男子,总是从她那问关于妇人的事,提醒下妇人。小亮性格大大咧咧,好多话都是脱口而出,而我也没有要求她保密。
“我打听你,是因为我们在一个公司上班,又是同事,有同住在这里,想要跟你做普通朋友,毕竟出来打工有个伴比较好。”我解释道。
那个妇人半晌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你以后不要再问。”我听到后呆立在原地。她就那么说出这句话,一点情绪和感情都没有放进去,好像这件事与她无关一样。
我快崩溃了,这么长时间,她对我还是这个样子,就是块石头也被捂热了,她怎么依旧这么淡然,好像时间的事情在她面前都是尘埃一样。一个人是怎样变成这样的?看着她脸上的疤痕,我觉得她一定有故事,不是一个简单沉默的人。
而这么长时间里,她也没有再去过墓地,我看了看日历,离清明节没有几天了,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要去,但如果我也跟着她去,她会不会发飙?
我十分期待着那一天,但这几天我要回家看看我爸,自从上次离开家,已经又过了一个月没见到爸爸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跟那妇人相处,其实是单方面相处,我感觉我的口才比之前长进了不少,对爸爸的话也开始变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