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求见。”
将军府,丫鬟推开上官婉儿的房门。
房间里的她,打扮绝美,脸上恬静淡雅的妆容,面色红润,哪里像是外面人相传的得了怪病?分明就是一个绝色的美女。
但听见小丫鬟的话后,上官婉儿从铜镜前站起,微微一笑,“不是说过了吗?宫中来人一概不见。”
“可是小姐,太子殿下带了许多补品来,说有些担心小姐的身子,特意来探望的。”小丫鬟脸上似乎有些为难,或许担心得罪了霍漠谦。
但上官婉儿却并不介意这些,之前她为了当太子妃,不惜去讨好一个根本就不爱自己的男人,现如今,她彻底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可霍漠谦却因为失去了霍苒氏的庇护,开始刻意讨好她,其实,也不过是想借助护国大将军的远名,让他的太子之位不至于动摇吧?
想到这儿,上官婉儿便为自己曾经的真心不值,继续拒绝:“不见。”
小丫鬟无奈正准备离开,上官婉儿的声音却忽然再次传出:“我让你去接的那位客人,如今可到了?”
“到了小姐,正在偏厅候着呢。”小丫鬟回答完后便离开房间,可心中却充满无限疑问,心想着,上官婉儿放着响当当的太子爷不见,却要去见一个小丫鬟?吃错药了吗?
偏厅。
小翠如坐针毡般的坐在椅子上,虽然用着丫鬟端过来的茶水,却依旧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因为不知道上官婉儿忽然邀请她来将军府的原因是什么?毕竟她们平时并没有过任何交集。
正在这时,上官婉儿那绝美的身影姗姗来迟,看不出半点生病的样子,走进偏厅,小翠急忙站起来,准备行礼,上官婉儿却温柔的拒绝,“实不相瞒,这次婉儿是受了旧人所托,将小翠你请来将军府的。”
“旧人?”小翠皱眉,不懂上官婉儿说的是什么意思?却生怕出错般的点点头,不敢多问,只是小心翼翼的提醒说:“三王妃意外过世,三王爷从此虚度岁月,每月跟酒作伴,浑浑噩噩,王府上下更是乱成一团,小翠还急着回去继续操办三王妃的身后事,所以小姐……”
“婉儿明白。”不等小翠说完,上官婉儿便继续带着让人炫目的微笑,说:“这次将小翠你终身幸福托付给婉儿的,就是三王妃,这次她意外去世,婉儿也倍感痛心,希望三王爷可以尽快从痛苦中走出来。”
“婉儿小姐之前跟我们家王妃见过面?”提起南剐,小翠的眼泪便忍不住流下来,尤其说南剐临死前,还记得将小翠托付给上官婉儿的时候,她就更是自愧不如。
只是,眼睁睁看着失去南剐之后的霍水,就好像变成一个没有灵魂的尸体般,每天抱着酒坛子,在曾经南剐睡过的床榻上昏昏欲睡,即使皇帝霍廷威曾经派人给他另外娶亲,却都被他给拒绝了,显而易见,霍水对南剐的心意有多真?
可担心霍水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过来?所以小翠一般都是寸步不离的,生怕霍水又喝的酩酊大醉,而无法自主行走。
或许看出小翠的担忧,上官婉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几遍后,也满意的点点头,微笑着继续说:“果然就像三王妃说的那样,是个体贴入微的好丫鬟,那你今后就留在婉儿身边吧,三王爷那边,婉儿过些日子会亲自去交代的。”
“这怎么可以?三王爷现在情绪低落,王妃也刚刚去世,小翠怎么能够背弃之前的主子,重新选择新主子呢?”小翠连忙摆摆手,纵然明知道上官婉儿是好心,她还是想拒绝,毕竟在霍水最难过的时候,至少她还想陪伴在他身边,毕竟当初小翠差点在冰天雪地冻死的时候,也是霍水将她捡回王府救命的。
可是她的拒绝,却很明显没有被上官婉儿所接纳,她只是依旧淡淡的微笑,回应说:“你只是个丫鬟,你认为你会有自己选择的资格吗?而且,你难道真的不懂,三王妃将你安排在我身边的原因是什么?”
一席话,让小翠愣住了,她怎么会不知道朝思暮想多年的四王爷霍梁轩,其实梦中情人就是上官婉儿?留在上官婉儿,就会有更多的时间看见霍梁轩,这是她的梦想,也肯定是南剐会做出这种安排的基本原因,可是霍水那边……
上官婉儿再次开口:“三王爷真正思念的是三王妃,并不是你这个小丫鬟所能够解除心痛的,更何况,你曾经服侍过三王妃,继续留在三王爷身边,也只会勾起他的伤心事而已,你若是真心为了主子着想,那么就不该拒绝婉儿的提议,毕竟这是对于你,以及三王爷都有好处的事情。”
小翠的内心已经不允许她继续拒绝了,诱惑太大,而且,的确她曾经是南剐的贴身丫鬟,继续留在霍水身边,也只会让他想起伤心事,这对于霍水的恢复,恐怕也是没有好处的。
短暂的思索后,小翠终于是点点头,有些胆怯的看着上官婉儿,说:“小翠顺从小姐的安排,只是,小姐明知道小翠对四王爷的心思,却还是愿意将小翠留在身边,难道就不会生气吗?毕竟小翠只是个卑微的小丫鬟,却朝思暮想了不该喜欢的男人……”
“情爱本身就不是受人控制产生的,即便婉儿生气,难道就会改变现状吗?”上官婉儿从容不迫的回应着小翠的疑问,淡淡的微笑着,那夜,自从听到南剐的那番话之后,她感觉受教不少,也已经下定决心要忘记曾经不属于自己的男人,重新拥有幸福。
“只要你能安分守己,有能好好伺候四王爷的话,今后让你做个侍妾,倒也没什么不妥当的,这也是三王妃的意思,于婉儿而言,三王妃对婉儿有再生之恩,婉儿不能不报,也会将这份恩情永远记在心里。”
看着上官婉儿眼神中的坚定,小翠终于释怀了,以后的日子,她只能多多感谢南剐的恩情,然后好好活着,为了所有在乎的人!
一年后。
这段期间,由于霍漠谦跟江湖人士引起的争端,正在日益扩大,他失去了南剐的帮助,便动用武力,镇压江湖人士,却失败了,不光没有让江湖人士投降,反而还引发了几次不必要的战争,导致在霍廷威心中失去信任,官员们眼中失去威严,可谓是得不偿失。
就连仅剩下的护身符,上官婉儿这个未婚妻,也借口生病,推脱了婚约,现在百官们时常提议,撤换太子人选,认为霍漠谦只想立功,而无法真正承担起作为未来一国储君的职责,而霍廷威也因为对霍漠谦失去信心,而开始思考百官们的提议。
霍漠谦顿时失意,借酒消愁,偏偏霍苒氏也危在旦夕,他做梦许久的储君之位,终于是彻底离他远去了。
倒是四王爷霍梁轩身体康复后,受到大臣们的一致爱戴,又因为天生聪明,文采丰富,颇受霍廷威的喜爱,而且跟上官婉儿走的也很近,他变成了下位太子的不二人选。
“许久未见三皇弟,也不知道他近况如何?”大皇子霍焰回边关的前一晚,特意邀请了兄弟来喝酒聊天。
可是也只有霍梁轩自己到场,霍漠谦跟霍水却不见踪迹。
“太子殿下最近忧愁事情最多,见不到人也不奇怪。”霍梁轩自斟自饮一杯美酒,摇曳着白色纸扇,一身的正气,让人不得不敬佩,这个曾经被称为病秧子王爷的人,实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后他微笑着继续说:
“至于三皇兄,臣弟也许久未见了,前几日去王府寻他,听下人说,三皇兄去四处游玩了,有时更是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一次呢。”
“哦?”霍焰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眼前,再次浮现出了那个爱笑女人的脸,不由得有些伤感的回应着:“自从剐儿跟孩子去世,三皇弟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之前他还有些玩世不恭,可是现在,彻底变成了一个闲云野鹤,怕是对皇族在没有半分的留恋了吧?”
“这样也好,省得他在王府借酒消愁,或许被那些有心人发现了,又到父皇面前告状,让三皇兄为难。”霍梁轩似乎很赞成霍水的选择,不过提到南剐,他却也忍不住伤感了,“算起来,当初要是没有三皇嫂的话,梁轩怎么会拥有现在的日子?只怪梁轩太不懂事,还误会了三皇嫂,一直到现在,都没机会跟三皇嫂亲自说一声感谢,若不是她,梁轩或许早就被奸人谋害,没命了吧?”
“本王了解剐儿,她这样对你,决非是为了一句感谢,她大概是真的将你当成朋友,希望你能一切安好吧?”
两人那晚喝了很多酒,却都没有丝毫的醉意,就连平时酒量并不好的霍梁轩,都依旧清醒,隐约间,仿佛看见南剐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她依旧那样喜欢笑,灿烂的笑容,就好像天上的星星般。
而在距离沧溟国都城并不遥远的一处山谷中。
“若是被耶罗或太子知道,其实你早就找到我们母女的话,不知道会如何对你?”
南剐拎着一篮子的瓶瓶罐罐,从山谷的深处走出来,一年前,她意外来到这里,发现这里的植被生长的要比山谷外面肥沃很多,研制出的毒药,毒性更重,于是她便决定留在这里,一来可以自在的生活,二来还可以继续研制最新的毒药。
看着妖娆男人的背影,只是一年的时间,让这个男人改变了许多,不再那样吊儿郎当,看他每次抱着新出生不久的女儿,都像是个慈父,温柔体贴。
“皇族的事,我一概不想理会了,现在没什么是比你们母女更加重要的了。”霍水回头看着南剐,低头亲了怀中的女婴一口,目光中流露着喜悦跟满足,“你我都爱自由,游儿,这个名字好吗?”
南剐也看了一眼霍水怀中的女婴,微笑着点头答应,是啊,霍水说的没错,当享受过权利跟地位后,才会发现,想要成功的驾驭这一切,实在太难,还是自由自在更加的得心应手,尤其是生下小游儿后。
现在他们一家三口生活的很开心,小游儿的诞生,给两人增加了不少的乐趣,尤其是霍水,更是一直抱着小游儿不愿意松手,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妻子跟女儿,他这辈子一定会好好保护,再也不允许他们娘俩有离开他的机会了。
“嗖!”
一只箭射在了两人居住的小竹屋外,只是对方明显没有敌意,所以只是射在了地面上。
霍水跟南剐对视一眼,两人谁都没有去捡起那只箭,因为早就心知肚明,受到箭的原因是什么?
“如今你在江湖的名气越来越响亮了,可曾担心过暴露身份吗?”霍水问着南剐,毕竟她好不容易才靠着假死,获得新的自由生活。
摇头,南剐嘴角却泛起诡异的冷笑,仿佛地狱的使者般,“来人更好,这些毒药的药效除了你,也该找点新角色来试试了。”
这番话让霍水惊恐的咽下唾沫,好吧,他现在除了担当使者这一角色外,更重要的,是要以身试毒,找到南剐母女大概半年的时间,他尝试过的毒药也有几十种了,什么痛苦的滋味都经历过了,现在一提到毒药两个字,他就感觉头皮发麻,浑身毛骨悚然……
“娘子,不然咱们尝试着换个别的生意怎么样?”霍水苦笑,“否则再继续这样下去,我真的担心会死在你手上。”
“废话少说,这个喝掉!”
说着,南剐又将昨晚刚配置好的药方拿出来,递给霍水,随后自己坐在椅子上,一边抱着小游儿,一边准备纸笔,似乎是要再次详细记录霍水服药之后,药效的发作情况。
顿时,山谷开始回荡着霍水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夹杂着痛苦,无奈,跟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