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了秋,天气便是一天比一天要凉爽起来。院子里,有飘飘扬扬的落叶在漫天飞舞,如那翻飞的蝴蝶一般。
墙角有一丛菊花,正开的娇艳,大朵大朵的,红的、白的,甚是好看。这菊花的名字唤作胭脂点雪,红的像胭脂,白的似雪。
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院子里。
这一段时间,苏聆溪似乎是安分了许多,再也没有莫名其妙的消失的事情发生。
院子里的花架下,有一架秋千,底座做成了座椅的形状,铺了绒毯,坐上去软绵绵的,很暖和,也很舒服。
苏聆溪就坐在秋千上,摇晃着双腿,发呆。
前院的小丫头一阵风的跑进来:“大小姐,大小姐……”
苏聆溪以脚点地,止住了秋千的摇晃,平和的看着跑到面前来的小丫头,小丫头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梳了两个小髻,用翠绿色的带子帮着,身上着了一件翠绿色的衣衫。
“大小姐,夫人请大小姐去前厅。说是表姑小姐家的小姐和少爷探亲来了。”
表姑家的少爷、小姐?她记得,爹爹有一个表妹,嫁到了外地去。许多年没有任何的来往,今日怎么就忽然来探亲来了?
“行,你先去吧,我换件衣服就来。”
“是,大小姐。”
去得前厅,众人皆是已经到了,依次而坐,轻声细语的在说着话。
苏聆溪款款的走了进去,对着坐在首位的苏夫人行礼:“溪儿给娘亲请安。”
苏夫人笑的温和,眸子里尽是慈爱:“溪儿快起来罢,见过你表哥表妹。”
苏聆溪站起身子,朝坐在左边的人看去,左边椅子上的一男一女,顿时站了起来。男子一身暗蓝锦袍,眉眼生的倒是有几分俊俏,只是那眸内却是掩藏不住的轻佻浪荡。女子一身枣红挑线夹袄,头上两朵洒金珠蕊海棠绢花,年龄看上去尚小,却也掩盖不住那小巧可人的模样。
苏聆溪微微一福,声音轻柔:“表哥,表妹。”
两人回了礼,只是,那表哥的轻佻目光,一直锁在她的身上,让苏聆溪觉着有一些微微的不舒服。
她缓缓退到一边,在苏凌羽的旁边坐下。最下面,坐的是苏寒露,正冷艳的瞧着着一切,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声,刚好让苏聆溪听见。
苏夫人悠悠的开口:“英儿和欣儿,这几日,要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你们兄妹三人,要好生的招待他们才是。”
苏凌羽毕恭毕敬的开口:“娘放心,孩儿定会好生招待英表弟和欣表妹。”
苏夫人回头吩咐荣大娘:“大娘,吩咐下去,将西厢房收拾出来,让表少爷和表小姐住进去。”荣大娘回应一声,飞速的离去。
那岑欣还算懂礼数,乖巧的道谢:“多谢表舅妈。”
这乖巧的模样,让苏夫人心中一喜:“都是自家人,跟舅妈客气什么?等你们表舅回来,再好好的准备一桌酒菜菜,给你们接风。”她抬头朝自己的女儿儿子吩咐:“羽儿,溪儿,寒露,你们兄妹送他们去西厢房歇一歇,这赶了多日的路,着实车马劳顿,劳累的慌。顺便也带他们去院子里走走,熟悉熟悉环境。”
“娘放心,”
几人缓缓的出了大厅,一出大厅,那岑英便迅速的挤到苏聆溪身旁,一脸的嬉皮笑脸:“表妹生的真好看,不知表妹今年年岁几何?可否许配了人家?”
岑欣惊骇不已,慌忙变了脸色,惊呼一声:“大哥……”
苏聆溪和苏凌羽也齐齐变了脸色,微微有一些不悦。
苏聆溪忙加快速度,往前走了几步。苏凌羽拦在两人中间,语气不急不缓、不轻不重:“表弟这般,可是太失礼数了些?”
岑英的面上,有一些微微的不悦:“我见表妹生的好看,询问几句罢了。如何见得失了礼数?”
身后的苏寒露开始冷嘲热讽:“还真是生的一副招蜂引蝶的姿态,好似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都能瞧上她一般。”
苏聆溪也并不理会,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前段日子,宁王离亦天,每天往府里送药材,她怎么会不知道?幸睿王和宁王一道来瞧过苏聆溪,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的这个姐姐,还当真生的好看,不过才过了及笄之礼,便有无数的名门望族,上门求亲。更有甚者,其中还有两个王爷。
她心中,甚不是滋味。这要是她这个姐姐嫁的比自己要好,她以后岂不是要生生的被气死不成?
岑欣上前几步,追上苏聆溪,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溪表姐,您别生气,我哥哥是不会讲话,其实他没有什么歹意的……溪表姐,可不可以看在欣儿的面子上,不要跟我哥哥计较?”
苏聆溪止住脚步,回头瞧了她一眼。她头上的两朵海棠绢花,轻轻的颤抖。师父也喜欢独爱海棠呢,说不定,这个小表妹,会和师父一般的性子。
如此想着,心中便柔和了起来,她轻轻一笑:“没……欣表妹放心,我没有生气……”
岑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胸口,咧嘴笑了起来。她的脸蛋儿圆圆的,眼睛水灵灵的,看上去甚是可爱。
苏聆溪心中微微的轻叹,同是表姑的儿女,怎生的这般大的差距?
可是,再看看自己和苏寒露,不也同是爹爹的女儿么?这差距,还不是那么的大?
中间有苏凌羽拦着,岑英也无法冲到苏聆溪的身边,只得踮起了脚尖,扯着嗓子开始吼:“溪表妹,表哥一见你,就觉得你生的特别的好看,简直是这天下无双、世间少有。不知溪表妹可愿意带表哥逛逛这院子?”
苏凌羽拧了眉头,语气有一些不好了起来:“岑英,你要是再乱吼,信不信我立马禀了娘,赶你出去?”
岑英的脾气顿时上来,梗着脖子跟苏凌羽吼叫:“表哥这是什么意思?我是来你们家做客的,这刚进门就赶我走?难道说,这就是你们相国府的规矩么?”
苏凌羽气愤不已,不予理会,只恨恨的低骂了一句:“无耻,”便愤愤的走开。
岑英待要再追,却被苏寒露叫住:“英表哥别太心急,我姐姐只是太害羞的缘故,所以才没有搭理表哥。”
岑英顿时来了兴趣,盯着苏寒露看了半晌。他发现,仔细的看一看,这个表妹也是生的甚是水灵,比那溪表妹也逊色不了几分。
他登时兴奋起来,拦住苏寒露不住询问:“寒露表妹可以方法,可以让溪表妹与我说话?”
苏寒露神秘一笑:“当然有,只是,还望表哥不要着急才是。这事儿啊,得慢慢来才行。当然,只有表哥肯听我的,保准你能够抱得美人归。”
岑英兴奋不已,已经忍不住开始摩拳擦掌,抬头盯着那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心中发痒。
重新看了苏寒露一眼,他忍不住凑的近了一些,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笑的暧昧不清:“表哥觉得,寒露表妹也是生的极好看的,不如,陪表哥去其他的院子里走一走,如何?”
苏寒露心中大骇,登时跳开了一些,干笑着开口:“表哥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是很累了。还是早些回西厢房歇着较好,等过两日,我替表哥约了姐姐,陪你逛院子。”
她心中惊魂未定,慌忙逃窜。
岑英在身后笑的轻佻,声音如那毒蛇一般,缓缓的缠上她的后背,让她不寒而栗。
送了他们去西厢房后,这才回去。苏聆溪的脸色,一直不太好,苏凌羽明白,定是那岑英出演轻薄的缘故。
陪着她回到栖霞院后,便小心翼翼的劝慰:“这几日,我回了娘,就说你身子不舒服,不方便见客。等他们住了几日,离开便好。”
苏聆溪软绵绵的靠在美人榻上,小司拿了绣花软枕过来,垫在她身后,让她靠着能够舒服一些。
“哥哥放心,我定不会叫自己吃了亏去。再说了,这偌大的相国府,谅他岑英也不敢轻举妄动。”
“溪儿说的是,只是,还是小心些为好。我听说,这个岑英,在岑家可是嚣张跋扈惯了。这习性,并不会因为换了个地方,便改去。若有什么事,定要告诉哥哥,哥哥自会为你做主。”
“好,我明白。”
苏凌羽在旁边的软凳上坐下,担忧的瞧着她:“这都多少些时日了,你怎还这般的消沉?因为幸睿王的事情么?溪儿,感情的事,强求不来,你又何必徒增苦处?”
苏聆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我哪有?只是,我安安分分的在家做女工,不会死娘亲爹爹最愿意看见的事情么?我不出去闯祸,他们还不知道有多高兴?”
苏凌羽也是轻叹:“行了,我还不了解你么?自小到大,无论何事,你都只会藏在心间。哥哥也是为你好,有些强求不来的东西,何不干脆放下?何必生生的苦了自己?”
苏聆溪笑的凄然:“哥哥放心,我早就放下了,只是,需要时日去调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