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片嘈杂,混乱成一片。
只听九公主大叫一声:“三哥哥,”接着,另外一道人影也迅速的跃入了水中,再闻九公主一声尖叫:“五哥哥。”
登时,有许多的小太监纷纷跳进水中。
人群迅速的朝这边移动过来,苏凌羽急的魂儿都快没了,站在岸边大喊大叫:“溪儿,溪儿……”就要下水,却被人给拉住。
阿允急的都快哭了,站在岸边不停的叫唤:“王爷,王爷……”
她就要死了么?为什么不能呼吸?为什么胸口会那么的痛?为什么这下落的深渊好像永远不能到底?
“溪儿……”
“娘亲……”
是谁?是谁在唤她?是苍瞳么?是蛮儿么?
蛮儿,蛮儿,娘亲好想你。
忽然,有一双手,将她给扯了起来。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胸口也没有那么的闷。
梅花的香味?是苍瞳么?苍瞳爱梅,他的身上,总会若有若无的有一股梅花的淡淡清香。
离苍瞳托着已经昏迷不醒的苏聆溪,飘在水中,却是不能动弹半分。离亦天快速的游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苏聆溪,快速的往岸边游去。
接着下水的小太监们,托着离苍瞳游出水面。
上了岸,所有人立即围了上来,九公主慌忙吩咐丫鬟:“快去请御医,然后找些干净的衣服来。”
苏凌羽已经扑了上去,从离亦天的手中抢过自己已经昏迷的妹妹,搂到怀里:“溪儿,溪儿……你说句话,你跟哥哥说句话……”
离亦天坐在地上喘着气,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被小太监们扶上岸的离苍瞳一眼,没有说话。
远处,宋语荷已经飞速的冲了过来:“宁王殿下,您怎么样?”
九公主快速的吩咐小太监和丫鬟们:“快,快将所有人带去我寝宫,先换了衣服再说。这么冷的天,这要是着了凉,可如何是好?”然后又转头关切的询问两位哥哥:“三哥哥,五哥哥,你们怎么样?”
离苍瞳面色惨白,被小太监们七手八脚的抬上了轮椅。阿允慌忙脱了自己的外衣,替他披上,推着轮椅就走。
苏凌羽抱起自己的妹妹,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就往公主的寝殿跑去。
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离亦天缓缓的站了起来,却是一言不发。宋语荷想要去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急的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哀哀的唤着:“宁王殿下……”
离亦天恨恨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开口:“宋小姐,请你好自为之。”
看着喧闹的人群渐渐走远,宋语荷只觉得压抑在心头的郁结之气,越积越多,让她都快喘不过气来。好似,落入水中的人,是她一般,竟叫她冷的瑟瑟发抖。
诺大的院子里,登时渐渐冷清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所有人都找了理由,纷纷辞去。
两位王爷都已经换了干净的衣物,所有的男眷等在永宁宫的偏殿里的外间。里屋,御医还在为苏小姐瞧病,没有出来。
房门吱呀一声,缓缓的开了。
离亦天和苏凌羽飞速上前:“御医,怎么样?”
御医缓缓行礼:“宁王殿下、苏侍郎,苏大小姐无碍。老臣已经开了药方,等苏大小姐醒来,服上几服,再加以精心调养,定能很快痊愈。”
两人长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的担忧之色,缓和了一些。
九公主的小丫鬟从里间缓缓走出来,对着众人微微行礼,这才对离苍瞳开口:“幸睿王殿下,苏大小姐一直在昏睡中呼唤您的名字。公主说,让您进去瞧瞧。”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变了脸色。
离亦天没有说话,只是隐藏在袖间的手,缓缓的握成了拳头。
沉默了半晌,离苍瞳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拨动机关,轮椅缓缓的朝里间驶去。阿允慌忙跟了上去,生怕自己王爷再出一个什么状况。
苏凌羽也慌忙跟了进去,待所有人的背影都消失在门口的时候,离亦天还是艰巨而缓慢的提起了脚步。
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脸色苍白,双眉微微的锁在一起,像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一脸的惧色。
离苍瞳慢慢的靠近床边,所有人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
桃红的纱帐用那凤尾的金钩挂起来,被褥是全新的茜色锦被。
床上的人,隐隐的唤了一句:“苍瞳……”声音微弱,几欲听不见。
但是,他却听的真真实实。只不过,他没有再继续向前,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满色凝重而悲伤的盯着床上的人。
“蛮儿……”几欲不可闻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浑身一震,双瞳微微一缩,手指渐渐的弯曲成弓,死死的抓住轮椅的扶手。
他微微的张开唇角,跟着无声的重复了一遍:“蛮儿……”他脸上的悲伤,越来越浓,面如死灰。
一丝殷红的血线,顺着他苍白的唇角缓缓的绽放。
九公主尖叫一声,就要朝他扑过来:“三哥哥,你流血了?”
他抬手,止住九公主的动作。九公主手足无措的立在原地,焦灼而担忧的瞧着他:“三哥哥……”
他缓缓的开口:“你们出去吧,今晚,我陪着她……”他的声音很轻柔,带着微微的疲倦和病态。
“可是,三哥哥,你的身体……”
“无妨,”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何意思。不过,都还是遵从他的意思,纷纷的行了礼,默默的走出去。
有一个人,却没有出去,他缓缓的走上前去。站在离苍瞳的身后,缓缓的开口,声音冷漠:“三哥与溪儿相识?”
“遇到过几次,谈不上相识。”
“既然如此,三哥身子不适,还是先回去休息为好。照料溪儿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沉默了半晌,离苍瞳瞧着那床上的女子,好半晌,他才缓缓的开了口:“五弟,不瞒你说,我有意娶她为妻。”
离亦天的脸上,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身体也摇摇晃晃的,几欲倒下。过了好半晌,他才艰巨的开口:“如此,我便在此预先恭喜三哥。”
说完,也不等离苍瞳再次做出反应,他已经夺门而出,走的有一些踉跄,几欲撞到门框上。
九公主忧心忡忡的唤了一句:“五哥哥……”就要伸手去扶他,却被他给推开。
屋里站满了一屋子的人,烛光摇曳,让他有一些晕眩的感觉。他一步一踉跄的往外走,推开了无数的伸到他身边连扶着他的手。
三哥说,他想娶溪儿为妻?为何,以前没有听说过他们两个人有过任何的交集?不对,如果三哥与溪儿不相识的话,怎么会去相府送药?
原来,都是自己太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了观察其他人。
他漫无边际的走着,踏着月色清冷的光辉,几乎要将自己的影子都给踏碎。
身后的不远处,紧紧的跟着小太监,生怕他有任何的闪失。
小太监们的身后,跟着宋语荷,她悲凉而担忧的盯着面前的男人,却是不敢上去劝慰。她知道,他心中肯定是在怨她、恨她,这让她感到痛苦不堪。但是,看到此般悲伤的他,她却也是心疼不已。
那个疯丫头,就那般的好么?值得你为她这般的伤心难过?
苏聆溪,你还真厉害,一边勾引着宁王,另一边却又在勾引着幸睿王。
我就说,我怎么及不上你。原来是,我自小习武,而你自小修习媚术,我自然是比不过你的。
屋里,烛光在摇曳,屋里的人影朦朦胧胧,看不清彼此的脸。
离苍瞳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躺在柔软的床上的女子,默然不语。他的脸色很苍白,白的近乎透明,嘴角的血线鲜红,已经干涸了。
他的脸色的苍白与衣服的素白,两种颜色几乎融为一体。
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去了一半,厚重的蜡油,堆积在烛台上。烛火微微的跳跃着,在这沉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孤独。
那睡梦中的人儿,像是梦见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双眉狰狞的锁在一起,脸上浮现出惧怕而痛苦的神色。
“苍瞳,救我……”
轮椅缓缓上前,苍白而纤细的手指,缓缓的伸了出去,探到被子里面,寻找着那藏在被子底下,已经是满手汗水的玉手。
“溪儿,别怕,我在……别怕,我在……”他喃喃的说着,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那昏睡中的人,渐渐的舒展了眉头,脸上悲哀而恐惧的表情渐渐的消散。
从自己的袖间,取出一块纯白色的娟帕。离苍瞳拿着娟帕,小心翼翼而轻柔的擦拭着苏聆溪额角、脸上、手上的汗水。
他的动作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将那昏睡中的人弄的痛了一些。
溪儿,你放心,自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你。我定会护你一世周全,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一丁点儿的伤害的。
夜,已经渐渐的深了,越发的沉寂的厉害。
烛火,拼命的挣扎着,希望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再燃烧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