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的时候,苏聆溪和北冥,已经是陷入了昏迷中。
在谷口的时候,药儿害怕师父会随时杀出来阻止她救人,所以便找了一个借口,带着他们先离开了谷口,再实施救人。
她先将一粒丹药给苏聆溪服下,这才与离苍瞳商议:“公子,这位姑娘的毒,我已经先稳住了,不会再继续扩散。但是,那位公子的蛇毒,如果不尽快处理的话,只怕活不成了。”
通过这一路的观察,她知道,这个姑娘对面前的公子来讲,定是万般的重要的。
离苍瞳沉吟半晌:“好,你快点去救他。”
他驱动轮椅,缓缓的朝床边靠拢。
看着她的样子,离苍瞳只觉得自己心如刀绞一般。恨不得,这些伤害,全部是落在自己的身上。他自然知道她为何要去桃仙谷,在去找她的路上,他跟人打听过。这个桃仙谷谷主是这附近的神医,只是,她却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医女子,不医男子。
想必,定是溪儿气请她来为自己医病,所以惹恼了那个谷主,才被害成这个样子。
他伸手,轻轻的触摸着她手上还完好的皮肤。
溪儿,对不起,又让你受苦了。纵然是我削皮去肉,也是无法偿还你对我的恩情的。
药儿不敢有半点儿的耽误,立即转身,往外面小跑而去。
进了隔壁的房间,守在里面的明锐,立即站朝她看了过来,眼睛里满是警惕。
药儿也顾不上那么多,径直走到床边,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从盒子里面取出一粒丹药。
她冲明锐吩咐:“快,取一盏热茶来,将这丹药化了,喂他服下。”
明锐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即照办。
药儿俯下身去,一把撕开了北冥的衣服,只见他的胸膛上,布满了黑色的血管。只是,在心脉的周围,却是没有黑色的血管的踪迹。
而在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一处虽然包扎完好,但是却渗透着大量血迹的伤口。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揭开了包扎,看到伤口周围已经变成了淡淡的乌黑色。
怎么伤的这么重?看着伤势的情况,应该是在去桃仙谷之前受的伤。真美想到,这位公子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居然有这般的通天本事。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着。
幸好,自己提前带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
药儿大惊,心中知道,定是这位公子在跳进蛇窟的之前,便已经封住了自己的心脉,才不至于被蛇毒侵蚀心脉。
明锐已经化好了丹药,小跑着端过来,扶着北冥坐起来,将茶盏中的药水,小心翼翼的喂到他的嘴里。
“现在,我要先再找一个与他的血脉相似的人,然后将他周身有毒的血液,全部放出来。最后,让那与他血脉相似之人,为他推宫过血。”
听完药儿的话,明锐立即道:“行,我马上去叫人来。”
坐在床前的离苍瞳,甚是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下,双眼一直紧紧的盯着苏聆溪的面颊。
在床尾的位置,站着面色凝重的苏凌羽,和深深的低着头暗自垂泪的小司。
躺在床上的人,皮肤的溃烂没有在继续蔓延。
疼痛,令她紧紧的皱着眉头,低声的痛呼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离苍瞳迅速往前倾了一点,小心翼翼的抓住她的手:“溪儿,感觉怎么样?”
苏凌羽也迅速的靠近了一些,哽咽着唤了一声:“溪儿……”
小司慌忙转身,跑到桌边去倒了一杯热茶端过来。
苏聆溪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一眼,叹息一声:“真难看……”
离苍瞳轻笑着,声音温柔:“说什么傻话?无论你怎么样,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看的。”
小司端着热茶,站子啊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喝点儿热水?”
离苍瞳抬手,自小司的手上,接过热茶。苏凌羽慌忙转过去,将苏聆溪小心翼翼的扶起来。
就着离苍瞳的手,苏聆溪喝了几口,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喝了。
门外,有人,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来,”离苍瞳高声答应一句,将手上的茶盏递到小司的手上。
进来之人,是明锐。他面色凝重,冲离苍瞳弯腰行礼:“三爷,药儿姑娘说,要替北冥公子推宫过血。不过,找了一圈,我们所有人之中都没有找到与北冥公子血水相似之人。树下特来请示三爷,看是不是需要去外面召集人来试试?”
离苍瞳微微的锁了眉,沉吟半晌,道:“自身没有一点功夫,如何推宫过血?我去试一试罢。”
明锐大惊失色,惊呼出声:“三爷,这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走罢。”
苏聆溪心中也是大惊,心中既担心北冥,又担心离苍瞳,一时之间,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而这一切,都死因自己而起,心中,不免万般的自责。
离苍瞳瞧了她一眼,嘴唇轻扬:“溪儿莫要担心,我定是不会有事的。我去去就来,你等我回来。”
看着离苍瞳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深深的低下头去,她又一次连累了他。
看着碗中那两滴渐渐相溶的血滴,离苍瞳的脸上,稍稍一松。
药儿也是惊呼出声:“可以,真的可以……”
站在一旁的明锐等人,皆是面露难色,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离苍瞳淡然的吩咐药儿:“放血罢,别再耽误。”
药儿飞快的转身回到床边,让北冥的手垂于床沿,吩咐明锐将一铜盆置于北冥的手垂下的地上。
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将手掌割破。又让明锐催动内力,帮其将全身的毒血全部逼出来。
北冥乌青的嘴唇和脸颊,渐渐的变得苍白起来。从手掌里流出来的血液,渐渐变得鲜红起来。
离苍瞳举起手掌来,快速的将自己的手掌割破,与北冥割破的手掌贴在一起。
北冥的脸色,渐渐的恢复了血色,没有再像方才那般的苍白。而离苍瞳的脸色,却是愈发的苍白起来,惊呼一种透明的颜色。
收回了手掌,离苍瞳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儿栽倒下去。
明锐和名胜两人,慌忙上前扶住他:“三爷,您怎么样?”
他摆摆手:“无妨,你们在这儿好生的照料着。”
他的心中,终归还是放心不下苏聆溪的,想快一点回到苏聆溪的房间里面去,守着她。
阿允等在房间的门口,在看到他出去的那一刻,慌忙迎接了上来:“三爷,您感觉如何?”
“无事,五爷怎么样?”
“三爷放心,有九小姐在五爷那边守着,五爷是不会有事的。奴才先送您回房休息?”
“先去看看溪儿罢,”
“是,三爷。”
自北冥房间过来的药儿,脸上也是有一些微微的苍白,额头上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整个人看上去是一种很疲倦的样子,但是却是连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都已经忘记。
坐在床前的离苍瞳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连目光都没有自苏聆溪的身上挪开过。
旁边的人,纷纷的避开,让药儿靠近。
靠在床头上的苏聆溪缓缓的抬起眼皮来,瞧了药儿一眼,嘴角上轻轻的扬起了一抹笑意。
药儿站到离苍瞳的边上,小心翼翼的开口:“公子……”
“我朋友怎么样?”
“公子放心,那位公子已经完全脱险。我已经开了药方,让您的下属去抓药去了。”
“好,你快点救她。”
“是,公子,请您先让开一点。”
离苍瞳闻言,往旁边退让了一点,让药儿过去。
药儿坐在床边,又取出一粒暗红色的丹药,递到苏聆溪的手上。
“姑娘,你先将这丹药服下。”
小司慌忙跑去倒了一杯热茶来,递到苏聆溪的面前:“小姐,水。”
苏聆溪将丹药含到口中,就着小司的手,喝了一口水。
药儿道:“姑娘,接下去的治疗,会非常的痛苦,你一定要忍住。”
苏聆溪还没有开口说话,离苍瞳已经抢先一步问道:“有多痛苦?”
药儿面色凝重,语气也是压低了几分:“生不如死、切肉刮骨。”
此言一出,离苍瞳的身体,往前倾了几分,目龇欲裂,声音尖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药儿被吓得浑身一颤,战战兢兢的重复了一遍:“公……公子,这是我师父独创的黄泉散,让中毒之人,身体渐渐腐烂,却是不会死去。而要解此毒,必要经历巨大的痛苦。公子,您放心,只要姑娘能够忍受解毒过程中的痛楚,便无大碍。”
离苍瞳的手,紧紧的攥紧了轮椅的扶手,手背上爆出条条青筋来。他死死的咬着唇,眸内有熊熊的怒火和杀意在燃烧。
药儿的脑袋,垂的更低了一些,她感觉自己的脊背,都在冒着冷汗。
这个男人,看上去如此的温文儒雅,怎么那么的令人感到恐惧?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几乎让她不敢轻易的呼吸。
而站在离苍瞳身后的阿允和小司两个人,也忍不住在悄悄的往后退了两步。只有苏凌羽,虽然双腿在微微的发颤,却是依旧没有退后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