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两个人都遍体鳞伤,他也不会放弃。
慕连城还想追上,腿却在这时候突发疼痛,像针尖入骨般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
但这是在公众场合,他不可能倒下。
硬是撑着站在原地,慕连城紧咬着牙,给周特助打电话,“你上来,带我下去。”
“咦?”
他低头看着微微颤抖的双腿,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我腿伤复发了,现在走不动。”
“我现在即刻上去。”
挂了电话,慕连城一扫四周,发现还有不少人围观。
他压低眼帘,目光似寒冰般冷漠,声音低沉,“你们都没有工作要做吗?还是说,就这么喜欢凑热闹?”
自带浪漫气息的法语从他的口中出来,变成了命令。
话音刚落,所有人迅速散开,而周特助这时也上来了。
他想搀扶慕连城,却被他制止,“不需要,你在旁边跟着就好。”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我明白了。”周特助无条件服从他的命令。
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杵着,慕连城咬紧牙关,小心翼翼地迈出步伐,腿部传来的酸痛让他皱了眉头。
等他好不容易才进了电梯时,他的衬衫背部已几乎全被汗液浸湿。
随着楼层的下降,慕连城闭上眼睛,喃喃,“好累。”
他生来第一次有一种挫败感,无论是没能保护好心爱之人还是像个残疾人需要人帮忙,都让他觉得他很失败。
而这些滋味,也只有他自己能亲身体会。
……
宋少风带着安新月下了楼,才想起来她今天还要工作。
回头,“你还要回秀场排练吗?”
安新月还捂着脸,气得脸颊绯红一片,“我哪里还有脸回去。”
好歹给她一天时间缓缓吧。
既然如此,他也不再勉强,带着她去停车场开车,而在这期间,慕连城跟周特助也下楼,上车,疾驰而去。
宋少风将车开出停车场,一边打转方向盘,一边问她,“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
反正她现在也空闲下来了。
安新月躺在后驾驶座上,屈起手臂当枕头,她闷闷地,若有所思,“去一个能聊天的地方就行了。”
“我把过去的事告诉你,你愿意听吗?”她冷不丁地开口,把他吓了一跳,握着方向盘的手差点打滑。
回头瞥了她一眼,他笑,“当然愿意啊。”
他还巴不得知道她的过去呢。
“那就好。”安新月的回应毫无生气。
她的心已经快要装不下那么多回忆了,不把那些记忆放出来,她迟早也有一天会兜不住,抑郁而终。
一方面,她竟然舍不得忘记跟慕连城发生的种种。
她真是疯了。
迷迷糊糊中,安新月睡着了,直到宋少风唤她,她才醒了,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睡眼,“我们到了?”
“嗯,你都睡了好几个小时了。”宋少风笑,帮她把垂到脸上的头发拨开。
安新月撅着嘴,还有些迷糊,“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我们已经离开巴黎了,这里是普罗旺斯近郊。”宋少风话音刚落,就见安新月猛地一瞪眼,往窗外看去。
他知道她是在找薰衣草。
宠溺地笑了笑,宋少风把安全带解开,下了车去给她开门,“这里就是薰衣草田,不过现在是冬天,不是薰衣草的开花季。”
安新月顿时有些失望。
下了车,眼前大片的薰衣草田几乎被皑皑白雪掩盖,安新月只能从白雪中的一抹青绿认出来。
虽说看不到薰衣草令人失望,但这里确实人烟稀少,适合安静地聊天。
宋少风调转车头,下了车,他将后车厢打开,拿了保温瓶倒了热水给她,“快坐下吧,可以挡风。”
他还带了一盒马卡龙,本来是打算带去秀场哄那堆粘人的模特的,没想到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安新月接了水杯坐下来,哈着热气,吃着糕点看着空旷的田野,心情好了很多。
“大冬天的我们跑来看薰衣草,好像傻子哦。”她含着饼干,憨憨地笑。
宋少风不服气,“谁说的,等天黑了你就知道了,这里的星空很漂亮。”
现在才日落。
安新月呆呆地,“是吗,那就待到天黑吧。”
宋少风扭头看她,她侧颜的轮廓像刻在钟表里精致的小人画,他小时候曾一遍遍在本子上临摹过那张脸。
她安静的模样实在太招人喜欢,宋少风的心都快要化了,身体不自觉地朝她凑近,他想吻她。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又激动地想要去亲近一个人。
安新月却在此之前就突然回过神来,转头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眼波闪了闪,“我不是要跟你说以前的事吗?你要听吗?”
“嗯……好”宋少风撇开脸,心虚地回应。
就差一点,他就能亲到她脸颊了。
安新月说得认真,但也精简,“我跟慕连城相爱过,在我还是大学生的时候。”
那会儿慕连城已经作为慕氏集团继承人挑起大梁,但年龄跟她相差无几。
“后来呢?因为那场爆炸案?”宋少风说着,一边顺手给她倒了杯热饮。
安新月吹了吹热气,“你都知道啦,看来这事在当时确实挺轰动的。”
当时都上了新闻头条了,宋少风也是从报纸上得知。
他没想过有一天会跟她的命运拴在一起。
“爆炸案发生后,我在医院醒来,身上脸上全是伤,我都不在乎,我第一时间去找慕连城。”她说着,开始哽咽。
这件事将是她永远的痛。
宋少风看着心疼,伸手轻抚她的背。
安新月摇头,强颜欢笑,望着天空,目光流转,“我去找他,他却不愿意见我,我知道他一定是嫌弃我毁容了,我不再像以前那么漂亮了。”
“我那时候那么爱他,我以为他伤得很重,我都想把命给了他,可他不是这么想。”
安新月抹了抹眼角的泪,她也不想哭,可是这么多年来积压的委屈,哪是这么快就能散去的。
宋少风听得很专注,思绪却不自觉飘到数天前,他发现慕连城腿上有伤那一晚。
“万一慕连城真的伤得很重呢?”他试探性地问。
安新月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