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地,殷雨瑶从后视镜向后看去,有些污渍的车镜里,一头钢铁怪兽正在呼啸而来!
是的,怪兽,这是他看到那辆重型货车之后唯一的感觉。
这辆货车行驶的路线和殷雨瑶驾驶的这辆不尽相同,它走的是一条弧度不大的曲线,但速度奇快,哪怕是绕了路,也在慢慢地接近她的车。
后面的货车每一次小小的转弯,都会吞没数只甚至数十只的丧尸,那种巨型车轮把带着血肉的骨头碾碎的声音,即便是关着车窗都能清晰地传进来。
这是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殷雨瑶还看见后面的重型货车直接闯进了自己车后的丧尸群,几百头丧尸如同割麦子一样层层倒下,被碾入车底。
更为夸张的是,后面的货车还会突然一个急刹车,车身都倾斜仿佛要侧翻,可巨大的、铁盒子一样的车厢在砸碎了无数丧尸头颅之后,又神奇地正了过来,在车头的带领下,继续狂奔在路上。
殷雨瑶从警校毕业的时候成绩十分优秀,其中包括各种工具的驾驶,她自信,自己的驾驶技巧不逊于那些整天开重卡的老司机。
但是后面这辆重卡所表现出来的技术,让她深深叹服。
殷雨瑶自然不会理解在末世数年锻炼出的车技,在那里,没有什么规则,有的只是如何开车可以让你活下来,聂青云这个曾经连驾照都没有人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神乎其神的车技就是这样锻炼出来的。
聂青云展现出来的实力给了殷雨瑶极大的信心,她开始平静了下来,继续执行聂青云教给她的计划。
两辆重型货车沿着校园的主干道横冲直撞的时候,程玉珏和秦合欢躲在一栋楼的楼角隐蔽处,等待着行动。
秦合欢看着手里的小匕首,看着远处那些残破的尸体,一脸的挣扎。
浓重的血腥味浸透四周的空气,地上的残肢断臂与内脏混合在一起,甚至有一些没有死透的丧尸还在一张一合地动着下颚,此等恶心的画面让她踌躇不前。
“没人逼你,不愿意做的话,就着地各方躲起来吧,不然待会陷入危险只会给后面的行动增加难度。”
程玉珏回头看了一眼秦合欢,语气有些冷淡。
“你...我们一会要去,要去那些破烂的尸体找那个什么晶石,你不怕吗?”
女生天生都爱干净,一向身居高位的秦合欢更是有一些小洁癖,平时别说面对这些血肉残肢,就是手无疑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会立刻去洗手,她很难理解眼前这个连她都知道的知名网络主播此刻表现出的决然和适应。
“我害怕,并且和你一样感到恶心。”
“可你...”
“我怎么没表现出来?”程玉珏转过头,静静地看着秦合欢。
“是啊,你,从没说过什么,我还以为你不在意这些。”
两个女人经过短暂的相处,彼此已经熟悉了不少,秦合欢一边说着,向前凑了凑。
“我的确不在意”,程玉珏轻笑了一下,开口道:“现在聂青云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会去问理由,更不会在意我自己想做还是不想做。”
“可你这样不矛盾吗?”秦合欢冷艳的俏脸闪过一抹不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利,都应该有选择的自由,我们可以说不。”
“自由?”程玉珏不屑地挑起嘴角,看了一眼被滚滚浓烟覆盖的天空:“我们具备过这种东西吗...即便是从前和平的社会里。”
说着,她转身看向秦合欢继续道:
“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不适应,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认不清。”
后者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看向了不远处的尸体。
秦合欢怎么可能认不清现在的状况,这三天里,世界已经不同了,很多事情都不能再用以前的道德和价值观去判断,她只是心底还不想认同这种人类文明向无序的退化过程罢了。
程玉珏一枪刺出,将一个只剩下上半身的丧尸插死,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狠狠将枪头拔了出来:
“不管我愿意不愿意,这个世界变了,我如果不变,我就会变成那种怪物,我如果不变,或许现在就已经是那些被货车碾碎的尸体中的一员了。”
深秋的风有些冰冷,秦合欢裹紧了上衣,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晚上和卫生间狭小的空间里,与聂青云之前发生的事,心里有些不甘道:“你说的是不错,可也不能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吧,总该有一些自己坚守的东西。”
“为什么不?”程玉珏眼睛看着前面,心里算计着行动的时机,“别说只是让我去翻尸体找晶石,最多就是脏一些罢了,就算他让我干别的,我也不会有任何犹豫,甚至如果他需要,我脱光了陪他睡觉都行。”
“你,你,你怎么这样没原则!”秦合欢还没结婚,纵然已经和聂青云之间发生了一些暧昧的交易,但听到程玉珏说得如此直白,脸色微红低声斥道:“这种事情,是要结婚才可以做的,要看感情的。”
“原则?感情?”程玉珏哼了哼:“这话真可笑,就算是世界没乱的时候,结婚才可以这么做?每天酒店旅馆爆满都是些什么人在开房?讲原则?谈到结婚房子车子票子立马摆上桌的原则?!讲感情?多少有情人因为一套房子就各奔东西?如果那么有原则讲感情,哪里还有那么多‘宁在宝马车里哭’?都TM一脸荡漾地在自行车后面笑了!”
“既然世界没乱的时候仅仅因为要过好一些的物质生活就可以一切金钱为先,可以和自己不爱的人睡在一张床上,给人家生儿育女,更甚的出卖青春肉体冒着被大房扒衣拍照上传网络的危险给人家做没名没分的小三!那么为什么当世界乱了的时候,就不能为了生存去和一个其实心地很好还强大到足以保护我的人在一起?!”
程玉珏紧紧地盯着秦合欢的眼睛,徐徐道:
“至少,我谈的是命!我觉得,我比那些谈钱的高尚得多!”
秦合欢愣愣地听着程玉珏讲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竟升起了一丝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