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树丰许久没来过，根本不知道曹雨晴转了性子，心想媳妇爸妈弟弟都不敢出来吭一声，一个小寡妇能把他怎么样。
抬手就往朱永玉脸上招呼，却被曹雨晴单手紧紧抓住，一个大男人粗壮的手臂动弹不得。
“你放开......”
“还有一只手，来，继续。”
张树丰真的扬起另一只手要揪媳妇的头发，曹雨晴瞅准了又给抓个正着，顺势用膝盖顶他的肚子。
江雪花忍不住叫了一声“好，竟敢在娘家打媳妇，以为娘家除了那几个窝囊废没人了？”
那话说给隔壁听的，余凤小声骂了几句，被婆婆喊进屋里。都被人骂成这样，还好意思继续站在门口看热闹。
张树丰捂着肚子问媳妇，到底跟不跟他回去。
朱永玉不想回去，本想着他今天来好好道歉她或许就跟着走了，没想到他不但不道歉，还追到娘家打她，太让人心寒。
“不跟我回去，小莹你带着。”
说着，张树丰把女儿一把推到地上，愤怒地转身走出大门，还不忘回头跟曹雨晴说一句“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又不是头一回被人这样威胁。要不是张树丰跑得快，曹雨晴恐怕会为着推孩子的事还要揍他一顿。
张树丰离开后，曹雨晴什么也没多问，只让大姑姐带着小莹安心住下。
这年代男人打媳妇，公公婆婆打儿媳的事不少，女人大多忍气吞声。
想来矛盾无非也就那点事，朱永玉生了第一个女儿之后，肚子再没了动静，婆婆看她不顺眼，丈夫也三天两头动手。
原以为回来娘家会有人撑腰，谁知连门都不让进。
第二日晚饭过后，朱母在自家门口喊朱永玉，让她过去坐坐。
大姑姐回头看着弟妹，不知道该不该去，昨天亲妈和余凤的态度，现在想来都觉得心寒。
曹雨晴没有说什么，让她掂量着办就行。
朱永玉来到隔壁，一家子坐在堂屋等着，父亲拉着脸，二弟无奈的把头撇向一边，余凤翻了一个白眼没正眼瞧她。
朱母皮笑肉不笑迎上去：“永玉，没回去也不过来坐坐，一直住那个克夫婆娘的家里也不是个事。她倒是出了风头，我跟你爸平白无故挨人一顿骂。”
“妈，弟妹是看我被赶出来，才特意接我到她家住。再说我大弟的事是意外，跟她有什么关系？您这样说话太伤人。”
朱母一听，闺女向着外人，跟老头一样拉下脸来，重重坐到椅子上：“竟然胳膊肘往外拐，这些年白疼你了。不管怎么说，闺女不能在娘家过年，那怕你住隔壁也算回娘家，我跟你爸不同意。万一妨着你二弟家……”
“爸，妈，要是还念着我是你们女儿，就不要把我往绝路上逼，要是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朱永玉没想到爹妈竟这么凉薄，住隔壁还要逼她走，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张家怎么受欺负。
重男轻女的毛病倒是跟张家如出一辙，罢了，就当自己是泼出去的水。
朱母看着女儿转身就走，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气不打一处来：“老头子，你看，她以前哪有这脾气？肯定是曹雨晴那个破烂货教的。好的不学，就学会不尊重长辈。”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她曹雨晴有什么好的可学？天天不是上山就是跟人动手打架，根本不是正经女人干的事。”
朱父几句话说到一家人的心坎里，没错，她曹雨晴就不是个正经人，离经叛道，对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置之不理，将来必会遭报应。
不就是最近挣了几个钱，有啥了不起的，等这点钱花完就该发愁了。一个女人养活四个孩子谈何容易，就算一个男人做起来都难，她还没有那本事。
“对，我没什么可学的，该跟某些人学学，大过年的不让闺女进门，亲孙女不管丢给后妈。然后吃饱了撑的在背后说三道四。”曹雨晴站着门口咳了两声，让隔壁听听。
“重男轻女怎么啦？丫头嫁出去就是别家的人，就该伺候公婆生孩子。我一把屎一尿把她拉扯大，说两句还甩脸子，丫头养大了也是白眼狼。”朱母坐在屋里跟曹雨晴对骂起来。
朱永玉心里不是滋味，面对母亲这样的侮辱，只得带着小莹回房偷偷抹泪。
大月和二月知道大姑的感受，村里的女娃们就没几个被爷爷奶奶重视的，就是因为她们长大了要嫁人。
曹雨晴摸了摸大月的头，让她带妹妹回去睡觉，不管别人怎么说，小妈都会好好把她们养大成人。
看大月几个回去了，曹雨晴又扭头骂过去：“女儿嫁出去就是断绝关系了？那你们生病别托人让大姐回来伺候啊？眼里只有儿子，就算女儿把金山银山搬回来，也落不到一句好。”
朱母看曹雨晴又还嘴了，继续搬出那番道理：“丫头再好有什么用？将来入土了，还不是要儿子操办？丫头除了生孩子伺候人还能做什么？”
“儿子把你们拉去随便挖个坑埋了，一个咽气的人能知道？女儿操办能诈尸，还是客人吃席会少吃几口饭？自己是女人还嫌弃女儿。最瞧不起你们这种被男人揍得不敢出声，还要替男人操心香火的女人。”
一来一回的对骂，半个村子都听到了，村长和媳妇听得一愣一愣的。
江雪花说曹雨晴是不是吃了伶牙俐齿药，说的头头是道，恐怕村里的老女人听完都睡不着了。
村长“嘁”了一声，指望那些榆木脑袋醒悟是不可能的。不得不感叹曹雨晴骂得太好了，连他都自愧不如。
朱母不肯认输，干脆走到门口接话：“我自己是女人，才知道做女人苦，生儿子才有好命，不用遭人白眼。”
“知道女人苦还使劲欺压女人？自己女儿都瞧不起，外人还不使劲欺负。我呸！”
“你……真是造孽啊，儿媳妇大晚上骂婆婆……”朱母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躺地上撒泼打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