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中。
眼看着楼君卿的表情愈发愤怒,黎兮在心里暗道不妙。一时情急却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稳住局面,只能低头默不作声,希望他不多怪罪。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么?”楼君卿隐忍怒气,沉声问道。
一阵沉默……
见黎兮仍没有回应,楼君卿气恼得右手直直砸向桌面。这一声大得每个人都惊得身子一颤,真切地感受到了此时楼君卿的愤怒。
柳梦茹被这一下惊着,忙缓了缓神情。在一旁装作无奈,手帕掩嘴,却着实是一张得逞的笑脸。
黎兮啊黎兮,就靠你这样子,还想与我抢将军……呵,我就说,总有一天你会栽在我的手里!此时看将军的样子……你定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瞧见柳梦茹的得意洋洋,黎兮仍是不做声。她早该想到,依照柳梦茹的手段,自己一定会暴露,只是不知道当下,他想怎样处罚自己。
楼君卿垂头,心里万般的恼怒,他无论如何都不明白,自己的真心相待换来的却是以毒谋害,这也不算紧要,更重要的是黎兮居然为了秦尙要伤害自己,这让他无法接受!
手中的拳头捏的愈发紧,可惩罚黎兮的这个计策还未在脑海中成型。眼看气氛变得愈来愈压抑,周妈突然站了出来:“啊呀啊呀……这都是老身的错,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一时竟想不起是自个儿喊黎兮帮忙托带的砒霜……”
闻言,楼君卿挑眉,觉得周妈这话十分有趣,看了看一旁的黎兮,笑道:“哦?那你要这砒霜又是作何用处?”
周妈扭头迅速瞥了眼黎兮,见她仍然没有什么表情,这才笑道:“这不厨房里头的小东西太多了,今儿个少半边瓜果,明儿个脏了两斗白米,不药死怎么能成啊?”
“你胡说!这要真是如此,她为何不自行辩解,反倒要你个老妈子来替她说话!”柳梦茹一时情急没能忍住,话中带的刺却是换得了楼君卿的一个白眼。
见这般情景,柳梦茹只得将话咽回去,心焦得揪紧了手中的帕子。看这情形,楼君卿本身就偏袒向黎兮,加之周妈这一番解释,他定然会信以为真……说不定还会觉得是自己心机深沉,因为吃了醋才这么冤枉黎兮,要逼她走,反倒是换了一个不大气的名头。
这周妈……怎么这么坏事儿!这样想着,柳梦茹眼里的狠毒加重了许多,唇上被自己压出了深深的齿印。
楼君卿自然是不愿怀疑黎兮,联想到近日自己与她亲近,柳梦茹定然是不满意的。女人的醋意这是自然会有,却不想居然这么大……那说出这样的话语或是买通个小丫鬟来串通讲戏,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这么想了想,忽觉了然,但皱眉看向黎兮,她仍是没有反应。撇了嘴想要问,周妈又来打圆场:“将军您瞧瞧,这冤枉了人家,还不能让人家委屈委屈?公道自是在人心,夫人这么说,老身着实能明白,但还望将军您别冤枉了黎兮才是……”
楼君卿抬头,眼里尽是了然,挥了挥手让她们都退下,摸起一只青瓷茶杯就开始把玩了起来。
黎兮虽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其实心底着实讶异。她也不明白,在柳梦茹这般的证据压迫下,楼君卿也会相信周妈这么一句话的解释。
周妈拉了她几下,才赶忙跟着离去。柳梦茹见状着急得紧,怕真就这样被黎兮给跑了。
张口才唤了“将军”二字便被他立即叫停:“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歇着,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也别再多追着计较了……”
闻言,柳梦茹着实委屈,气的一跺脚,眼泪就下来了。她站在那紧紧盯着楼君卿,实在不相信,他居然会置自己的言语不顾,连人证在此都不相信。
只独独凭那周妈片面之词就轻易相信,对自己千方百计找来的证据视若无睹……这个楼君卿,心里究竟有几分是她柳梦茹又有多少是那黎兮!
答案自是显而易见的……
楼君卿见她委屈,叹了口气,起身过去轻轻为她拭泪。
那句叹息虽短,可分明装满了责备。似是在告诉她,就算不满意自己与黎兮亲近,也不应当使这样的计谋来冤枉黎兮,试图借自己的手将她赶出去……倒是显得小气了。
“若我以后纳妾……你不是得闹得这府内鸡犬不宁?”
短短一句话,在柳梦茹眼里满满的都是责备之意。她气得奔回住处,一路洒泪。
黎兮与周妈就在不远处,见了这一场面,两人更是无言。
“这一回……多谢周妈了。”黎兮屈身道歉,周妈却并没什么表情。她刚要转身离去,却听周妈语重心长道:“你没害到将军,这是我所庆幸。帮你只是觉得你并没有真正下狠心,该替将军饶了你……”
另一边,柳梦茹哭哭啼啼一路,终于是回了房。路上的下人见了都暗自替她房里的下人捏了把汗……
柳梦茹的丫鬟见主子回来,刚要迎接,却发现她哭得满面狼狈。
急急忙忙上前去问,却被柳梦茹一把推开,二话不说就将桌上的摆设扫了个干净。旁边的丫鬟惊了,忙去拦她,反倒被赏了一个耳光,半边脸忽的一下就肿了起来。
“夫人别生气了!夫人可赶紧消消气!”丫鬟慌忙跪地,显然是知道此时的夫人分毫不能惹着。
柳梦茹闻言,瞪大双眼,直直怒吼:“我扔点东西怎么了?现在连个下人都能指点我的作为了是吗!怎么?我扔点我自己的东西,你个小丫头还心疼啊!”
丫鬟惊得身子直颤,生怕再惹着此时的柳梦茹,换得一身骚:“不……不是这样的!夫人,小的着实没有这番意思……”
“滚出去!黎兮欺负我,周妈这个老不死的欺负我,楼君卿也不信我,你们也要阻拦我!”声音几近嘶哑,吓得丫鬟连滚带爬地躲了出去。
柳梦茹脸上带泪,忽觉无力,一下坐到了地上,声音里尽是凄惨:“周妈……一个老不死的东西……怎么着?也要坏我的好事……呵,我这将军夫人做的,还真真是够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