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蒸酥酪没有合妍贵太妃的胃口,宫雪墨只好将食盒收拾好。他提着食盒准备走出门,可是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问了一句:“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爱过父亲?”
妍贵太妃的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她看着宫雪墨终于发出了声音:“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小院子就是我最后一个牢笼。”
宫雪墨听到妍贵太妃这句话,他攒紧了拳头。这个小院子是父亲一点一点布置的,每一次布置都是带着幸福的微笑,只有在这里父亲才能放松身心,可是这样一个地方竟然被妍贵太妃说成是牢笼。宫雪墨的声音沙哑:“娘,下个月我带糖蒸酥酪给你。”
妍贵太妃微微点头,没有说一句话,宫雪墨转过身去不想再看这个女人一眼。可是宫雪墨还是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看到那一张椅子已经空了,宫雪墨感觉心头空落落,难道他就这样不受待见么?
宫雪墨没有回他的王府,毕竟那个地方也不过是落脚点,倒是这花满楼成了他常住的地方了。宫雪墨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不高兴,喝闷酒所有人都习惯了。只不过这一次却闹得有点大了,他直接让人将酒窖里的酒搬空了,他喝得酩酊大醉,还打伤了几个劝酒的暗卫。
宫雪墨发酒疯的消息没有音盲,不到一个时辰,上上下下都传遍了,正在倒弄胭脂的小桃红和沈知雨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一些惊讶。不过小桃红想了想今日的日子便笑了:“这事不算什么,每年都会有的,都这样快五年了。”
沈知雨听到这个时间便奇怪了,五年?她算了算时间,若是五年,那岂不是在宫长夜登基后这宫雪墨就要挑这个日子大醉一场?这宫雪墨还真是奇怪了。小桃红见沈知雨奇怪,便露出古怪的笑容:“能让他这么失态的也只有那个女人了。”
“谁?”沈知雨好奇了,这时间竟然有能令风月场常客的宫雪墨如此作践自己的女人,这还真是离国一大奇景了。
小桃红指了指皇陵那边:“自然是传说中的妍贵太妃了,也只有她才能令王爷这样失态。你见过这人没有?”
“没有见过,这个人太神秘了,虽然我知道这个人存在,可是很多人都认为这人不过是先皇的一个幻象而已。”沈知雨放下了手中的杵说,“不过我问过父亲,父亲很肯定地说这个女人绝对存在,而且是她有生之年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小桃红笑了笑:“这样的美人,百年难得一位了,我也是远远见过她的背影,入了花满楼才看到了她的一幅画像。”
沈知雨听到这话笑了:“我还以为你见她真人呢,没有想到只不过是经过一副画像?”
“那是画圣苏植篱画的,据他而言没有描绘出女子百分之一的眉毛,那幅画像他画了三年,才成了两幅,可当他再一次见到妍贵太妃的时候,她绝望自裁了,认为他的手画不出此女之容万一。”小桃红笑着说。
沈知雨被小桃红的话钩起了好奇心:“哦,照你这样说我还真丝很好奇这离国第一美人的长相了,她长的如何?”
“你要是很好奇就去看咯,就摆在王爷常住的房间中,不过现在他喝得酩酊大醉你还是不要去凑热闹了吧!”小桃红用手指尖挑起一抹胭脂看了一下成色微笑起来,“今日这胭脂不错。”
沈知雨轻轻一笑:“这颜色比较深不适合我,倒是适合你做飞霞妆。”
小桃红笑着点点头,给了沈知雨一个眼神。沈知雨愣了,却见小桃红指了指那宫雪墨屋子的方向。沈知雨点了点头,宫雪墨现在正是脑子糊涂的时候,说不得能沾点便宜。
沈知雨是抱着一坛五十年的佳人酿去的,只不过周围没有什么人,沈知雨的耳朵微动看了看那树便笑了,看来都被宫雪墨赶到外头去了。当沈知雨看着面色枯黄的宫雪墨,只觉得这个男人当真是陌生的可怕,明明应该死后一个高大强悍的男人,现在却像一个孩童一样无助声嘶力竭地朝着那幅画像喊着为什么?
沈知雨看得出来宫雪墨是清醒的,只不过想灌醉了自己好让自己睡过去罢了。沈知雨跪坐下来,为宫雪墨倒了一杯酒:“上好的佳人酿,可莫要浪费了。”
宫雪墨看着沈知雨笑了:“别人都是劝我不要喝,你倒是一个例外竟然劝我喝酒。”
沈知雨淡淡一笑:“那是因为他们怕你喝醉了,可是我却看出你想喝醉睡一个安稳觉。”
“啧,还有别的理由吧。”宫雪墨冷笑一声,“你这女人不可能这样纯良。”宫雪墨至今都还记得,那一年父皇病死,宫长夜那掩饰不住的惊喜和女人的恭维声,这个女人的心也就对宫长夜软过。
沈知雨点了点头从袖子之中掏出一封契纸:“我还想趁你睡着之后让你在这一份契纸上摁下手印呢,这样花满楼就是我的了。”
“呵呵,你还真是会算计呢。”宫雪墨淡淡一笑,然后抱着酒坛子往嘴里倒酒,只不过这家伙的手不稳,大半都是洒在衣襟上。沈知雨看着一脸颓色的宫雪墨,只感觉心里不是滋味随即她便看到了那挂在房厅正中央的那一幅画。
画中是一个女人,一个醉卧在海棠花丛中的女人,那作画者心灵机巧,海棠花层层叠叠的铺染,形成了一朵更大的海棠花,这一构图让让这女人好似躺在海棠花心之中。沈知雨细细地看着这幅画中的女人,很美,不似凡人。她看了一眼那画师的落款:苏植篱。
沈知雨愣住了,这就是妍贵太妃,只不过不知道眼睛长成什么模样,若是睁开眼睛一定更为惊艳。不过她并不知画师是怎么想的,这女人美虽美可是总感觉缺少一个正常人的活气。整幅画给人一种冰冷疏离之感,好似画中人是他梦中的仙鬼,而不是活在凡尘之中的人。
“她很美吧!”宫雪墨看到沈知雨的模样嗤嗤一笑,“真人更美,苏植篱画完她后就疯了,死前还废掉了自己的一双手。”
沈知雨的眼中带着疑惑:“我还以为这事是假的。”
“是真的,他恨自己这一双手无法还原画中人万一。”宫雪墨冷笑一声,“只要见过她的人都会被她吸引住,从此天下美色于他们而言不过是瓦砾糟粕了。”
沈知雨听到这话心头大震,世间真有这样的女子,难怪小桃红说这个女人合该是为男人的欲望而生的。宫雪墨看到沈知雨那惊讶的神色笑了:“世间多少人就拜倒在了她的容颜之下,包括父皇。”
沈知雨看着宫雪墨笑了:“有这样一个娘亲,你应该很骄傲才对?”
“骄傲,我宁愿我的娘亲只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没有绝世容颜,可是会看我父亲一眼,而不是让我父亲苦苦等待二十年。”宫雪墨拿着空酒杯直接砸过去,可在那酒杯刚扔去的的时候他又打了一道劲气让那酒杯偏了掉了下来。
沈知雨看着宫雪墨复杂的神色有一些愣了,这妍贵太妃究竟做了什么事,竟然让宫雪墨这样狼狈。宫雪墨看着沈知雨那好奇的神色笑了:“怎么,你想知道?”
沈知雨听到这话笑了:“不是我想知道,而是你愿意不愿意说。”沈知雨不是傻子,这知道太多的人永远都不会有什么下场的。可是眼下却是宫雪墨最脆弱的时候,只要获取他的信任,那么得到的回报也是巨大的。沈知雨在赌,这一场赌若是失败了,那么她就失去宫雪墨这个有利的同盟了。
宫雪墨眯着那桃花眸子笑了:“行啊,若是你想知道,以故事换故事,你既然不蠢为何会栽进宫长夜这个火坑中呢?”
沈知雨听到宫雪墨这样说笑了:“好啊,我说我的,你就将你的秘密也吐出来。”